欢迎来到易发表网,发表咨询:400-808-1701 订阅咨询:400-808-1721

关于我们 期刊咨询 科普杂志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优选九篇

时间:2023-06-18 10:31:45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1篇

    论文摘要:文学史的对象和范围从来就不是固定和单一的,而是不停到变化着。既然戏剧、小说都已经进入文学史,那么弱势群体的电影也应该进入文学史,被平等看待。将电影纳入正统文学史有三大理由。 

我们谁都没有看到过真正的电影,我们所看到过的只不过是配有画面的小说而已。 

——英国电影导演彼得·格林纳韦 

从1905年任景丰拍摄《定军山》开始到现在,电影在我国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中国文学史与电影所处的地位极其微妙。电影文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文学的发展。但是,目前很多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很少提甚至全书不提一字电影文学,这是十分不合理的。笔者认为,中国电影文学应当直属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 

 

一、文学史的对象和范围的不稳定性 

 

文学史的对象和范围从来就不是固定和单一的,而是不停到变化着,其本身是一个常说常新的问题。现代形态的文学史产生以来,文学史的对象和范围一直被许多文学史家及理论家所更改。正如韦勒克·沃伦在《文学理论》中所提到的:“这种变化,部分是由于内在原因,由文学既定规范的枯萎和对变化的渴望所引起,但也部分是由于外在的原因,由社会的、理智的和其它的文化所引起的”。[1]随着文学史研究的现代化进程,更多学者的理论与编纂实践体现出拓展文学史研究对象和范围的必然趋势。 

在中国,文学的本体和正宗是散文。先秦时期主要包括诸子散文和历史散文在内,汉魏晋南北朝时期主要包括辞赋在内,唐宋以来包括诸多抒情写景的散文在内。宋元人有“诗为文余、词为诗余、曲为词余”的“三余”说,就表明了正统文学界对诗词曲乃至之后的小说戏曲的“小道”的蔑视感。近代以来,中国人受到西方诗歌、小说、散文、戏剧四分法影响,这才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意义上狭窄的文学观念。由此出发,中国文学才不可逆转地将脱胎于话本等口头文学的小说戏曲归为文学主体,从而完成了中国文学从散文本位到小说戏曲本位的延伸。另外,如许多文论家由对通俗文学的漠视到开始关注通俗文学。但是,至今中国的电影文学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没有地位。 

 

二、关于电影文学与正统文学史的关系 

 

在西方,当卢米埃尔拍摄《火车进站》或《工厂的大门》的时候,没有人预想到它会让当时还风光无限的作家们注定在未来黯然失色。然而,随着摄影机摆脱了定点摄影的理念,电影叙事迅速由机械再现客观现实转变为展现人类的感情与经验的主观世界。电影很快就取得了艺术家族中的显赫位置。当看到文字的力量从属于另一种更耀眼、更粗俗的力量时,我几乎总是难于摆脱一种令人痛心的屈辱感。”[2]在中国,电影是现代科技的产儿,是商业运作,是投资人种下的摇钱树。在电影技术还不成熟的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人们对待电影的态度常常停留在消遣娱乐的层面上,这也从客观上导致在商业牟利为主的电影市场上,许多文论家不给电影文学以合适的位置。同时,作为俗艺术中的俗艺术,电影使艺术获得空前的民主化,受到大众的喜欢。以往的所有艺术都是社会少数分子参与的活动,只有电影获得了世界性的、全民性的成功。人们藉此获得了许多接触艺术的机会。很多文论家不愿意把它当作文学的一个类别来看待,在现代文学史上不提也就很正常了。哪位理论家把电影放入文学家族进行研究就被看成是不务正业。笔者认为既然戏剧、小说都已经进入文学史,那么弱势群体的电影也应该进入文学史,被平等看待。对于这种文论家的接受心理,也是需要一个调整过程的,就像小说和戏剧当初进入文学一样。 

应该说,将电影纳入正统文学史有以下理由: 

第一,电影作为一门综合艺术,从文学中汲取养分和艺术经验,远比其他艺术多,其本身带有很强的文学底蕴。把叙事性文学作品中的叙事因素,用文字写成具有一定文学价值的电影剧本的出现,正是电影艺术趋向成熟的重要标志。正因为它综合了各门艺术的多种元素,并经过自身的主体性整合而呈现出特有的艺术表达功能,故它集视与听、时与空、动与静、表现与再现于一身。正如法国理论家乔治·萨杜尔所说:“一种艺术决不能在未开垦的处女地上产生出来,而突如其来的在我们眼前出现必须吸取人类知识中的各种养料,并且很快地就把它们消化。电影的伟大就在于它是很多艺术的综合。”[3]因为“在电影诞生之前的时代,恰恰是文学成为主导艺术形态,只有文学能够最充分地反映异常复杂的生活矛盾,满足更加广泛,更多层次,‘多声部’地把握显示的迫切需要。”[4]也就是说,电影是在文学充分发展之后利用现代工业的科技手段才蓬勃兴起。 

我们来看看中国早期的电影,电影传入中国的第一个名字叫“影戏”,从这个名称上,我们可以看出电影虽然作为综合艺术,与声光科技有着密切联系,但它的确和文学有着很深的渊源。中国第一部电影是1905年的《定军山》,全部影片拍下来是一部活动的相册。但《定军山》并没有所谓的文学剧本和导演,而且任景丰也是一名照相技师。真正拥有完整剧本的第一部黑白无声片是1913年由郑正秋编剧、郑正秋和张石川共同导演,亚细亚影片公司出品的《难夫难妻》,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拥有文学剧本的电影,在中国电影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郑正秋编写的《难夫难妻》是中国第一个文学剧本。话剧在中国从产生到成熟大约经过了30年,电影因为有中国文学氛围的整体转换为根基,从最初的形态到接近于成熟所需的时间大大缩短了,但其过程与话剧相一致。《春蚕》也是早期电影中的佳作,《春蚕》有很好的文学底本,人物、情节、题材意向,都为电影剧本的创作提供了可利用的文学资源,电影的成功理所当然了。30年代后期以后涌现了一批较为成熟的电影,文学底本更加好,像《渔光曲》、《新女性》、《十字街头》、《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江春水向东流》、《万家灯火》等。看惯了小说的读者,欣赏这样的文学剧本没有任何障碍。正是电影文学的不断成熟,促使电影完善。电影文学最初都来源于著名的戏剧文学家,如郑正秋、欧阳予倩、田汉、洪深、侯曜、夏衍、阿英、阳翰笙等,他们既是著名的戏剧家,也是现代文学史上很重要的电影文学作者。优秀的电影又能带动优秀的小说。电影本身的成熟就是随着电影文学的成熟而成熟的。进入八十年代以后,小说《红高粱》是作家莫言的成名作,在导演方面还没有任何名气的张艺谋把它拿来做摹本,拍出了他最初的、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响亮的奖项之一——柏林金熊奖。虽然他对小说进行了大删减,但那依据文学底气所塑成的人物还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莫言的光辉”。《霸王别姬》有李碧华原著的支撑,陈凯歌虽然为了照顾大陆方面做了很大的修改,但是古老艺术和新生政权的冲突,依然会紧紧扣住观众的心灵。 

一部文学性强的剧本孕育出一部好的影片。剧本体现作家的思想和意图,是电影基本的构思,直接指导影片的生产。综观世界上大多数的影片,都是从剧本起步,经过导演、演员、摄影、剪辑等人的再创作,把剧本里无生命的幻想,变为银幕上有生命的东西,变成集体智慧的结晶,才搬上银幕放映。美国影人温斯顿说:“创造性的电影制作所包括的不是一个而是几个过程或阶段。这些阶段,通常叫作写作,导演和剪辑。”[5]1980年召开的导演总结会上,张骏祥首先提出了“电影的文学价值”,他说“针对某些片面强调形式的偏向,我要大声疾呼:不要忽视了电影的文学价值。”[6]他并提出电影的“文学价值”有四条:“思想性或哲理性,人物典型形象,风格、样式、气氛、节奏,文学技巧和手段。”[7]电影剧本兼有电影性和文学性,它不仅能供拍摄,而且可供阅读,它既是一部电影作品,又是一部文学作品,其本身所具有的娱乐性和审美性使得人们在潜移默化中去领悟影片中人物情感宣泄的美感教育。我们这里所叙述的电影的文学性,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文学,而是冲破传统文学叙事的方式,创造出一种以电影的独特视听思维来构思和写作的崭新文学形式。电影本身的语言、内容、表现手法都是具有文学性的。

   第二,从电影的使命上来看,它也具有文学的功能。孔子认为文学具有“兴观群怨”的功能,梁启超认为文学具有“熏浸刺提”的功能。电影和文学一样,也具有认识功能、教育功能、审美功能、娱乐功能。认识功能方面,人们由于生活的时间、空间以及生活经历、职业特点等方面的原因,对于社会生活的了解总是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这就需要通过一定的方式去了解生活,而电影在这方面就提供了很好的方式。在电影中,人们能够很轻易了解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以及不同生活的了解。教育功能方面,电影在反映现实生活的时候,总是要寄寓编剧人的理想、愿望和追求,总是要显示编剧人的态度和倾向、判断和评价,包含着一定的哲学、道德、宗教、政治等价值观念和价值评判内容,导演希望通过作品中的艺术形象将价值观念和价值评判内容传达给观众,用这种价值体系去影响观众,让观众在价值观念上达到与编剧人的认同。审美功能方面,编剧人除了在表达自己对于社会生活的认识和理解、显示自己对于社会生活的态度和倾向之外,自己还要确立一定的审美理想,即以审美情感为核心而使审美要求达到系统化,在此基础上形成一定的原则和标准,这种审美理想往往能够对人们的审美趣味、审美要求、审美观念、审美能力产生有力的感召和塑造作用。对于娱乐功能,电影能够很方便使人们得到赏心悦目的快感和愉情悦性的享受。由于电影作为审美活动带有非功利性和非现实性,使人们能够摆脱实际生活状况和物质条件的束缚,在超现实的境界中得到一种自由自在的精神享受。 

第三,电影能促进其它文学体裁发展、扩大其影响。它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对传统文学的取代和覆盖。最令人欣慰的事,莫过于电影文学对其它文学体裁的大举引进和形象诠释。电影作为图像艺术给文学的最大馈赠应该是那种强烈的画面感、对细微事物的放大镜式的审视目光,以及画面蒙太奇后产生的特殊效果的。 

一个时代拥有一个时代的主流文学样式,就像《诗经》中的四言诗发展为后来的五言诗、七言诗,诗歌又发展为词,词发展为曲,在现代社会的快节奏生活里,长篇小说的处境也多少有些无奈。但是大众们即使拒绝了诗歌和小说,但是他们无法拒绝电影的魅力。电影作为当代文学的一种体现样式,开阔了人的艺术表现视野,进一步拓展了人的艺术表现能力。可惜目前,全国各高校使用的文学史教材以及学术界所推崇的文学史著作,都不重视电影文学。举例来说,钱理群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洪子城《中国当代文学史》,朱栋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二卷本),杨匡汉主编《共和国文学50年》等,都闭口不提电影文学。据笔者所知,有的文论家正在进行提高电影文学领域内的一些局部拓荒工作。贺圣皓主编《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上下册)下卷第五章“戏剧影视文学专题”的第五节和第六节,专门讲述十七年的电影文学的成就和新时期电影文学的艺术追求。[8]张炯主编的《中华文学通史》(十卷本)第十卷第一部分,专门讨论建国初至上世纪90年代电影文学的演变过程。[9]周晓明主编《中国电影文学史》(上下册)比较详尽地介绍电影文学的发展历程。[10]笔者认为,这两本书比较可贵,文学史写作应当把电影文学考虑在内,给电影文学以应有的历史地位。笔者在此强烈建议,文学史的写作应该把纳入电影文学,还原电影文学本身的历史地位。 

 

参考文献与注释: 

[1]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第309页,三联书店1984年版。 

[2]转引自茂莱:《电影化的想象——作家和电影》,第289页,第186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89年版。 

[3][法]乔治·萨杜尔:《世界电影史》,中国电影出版社1982年版。 

[4][俄]日丹:《影片的美学》,中国电影出版社1992年版。 

[5][美]温斯顿:《作为文学的电影剧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3年版。 

[6]张骏祥:《用电影表现手段完成的文学》,《电影文化》1980年第二期。 

[7]张骏祥:《对当前电影创作的一些看法》,《电影新作》1980年第五期。 

[8]贺圣皓:《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2篇

历史学的发展,同时也必将波及影响中学历史教学,为了顺应历史学的发展,提高教学质量,中学历史教学必须随历史学的发展而进行相应的改革。本文就史学观念的更新与中学历史教学进行初步的探讨。

首先,历史学家对现在与过去关系的认识发生了变化,这是史学观念更新的表现之一。

“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将来的历史”,二者是紧密联系的。以往由于根本忽视认识主体的能动作用,因而实际上割裂了现在与过去的关系,作为认识主体的历史学家只是被动地从故纸堆中搜集资料去进行详尽的考订并加以描绘。而随史学观念的更新,这种认识发生了变化,更新了的史学观念把历史研究看作是现代历史学家根据可靠资料对过去的构建。在这个构建过程中,历史学家只能从现在出发,带着自己对历史的看法,对历史继承性的理解,带着自己的价值观念。正如马克・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中所言:“古今之间的联系是双向的”,他的“由古知今”、“由今知古”的名言正表明了对“古”、“今”认识上的这种联系关系。

相对于史学的观念的这一更新现象,中学历史教师在课堂中授课时必须更新观念,在讲授历史人物、事件、现象时,要认清自己的授课受体(即自己的学生)和授课内容(即过去的历史性的人)双方都有由各自文化培育的对世界的看法,判断事物的标准都有自己的价值和兴趣。许多过去发生的事件,当代人是很难理解的,例如当代学生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们就很理解它,这还仅仅是发生在近四十年前的事,更不必说发生在久远的过去的事了。历史教师在授课时不应当以当代人的看法去取代过去时代人的观念,这样就会使很多问题不好解释或者解释错了。因此要求中学历史教师的史学观念跟上时代的步伐,根据各种史料去了解过去时代人们的观念、看法,特别是他们的内心意识、心态、情绪,然后再把了解到的过去时代人们的观念和当代研究者从当代水平出发的看法相结合,即把当时社会的自我评价与当代科学评价结合,使学生了解到当时的真实情况。

同时我们要知道,更新了的史学观念还要求作为历史研究对象的人不能被割裂开来,必须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进行综合的总体研究。中学历史教师在评论一个历史人物时,更应看到他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⑤,应通过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方面去考察和评价,使学生明白这方面人的活动、作用或反映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等等。

其次,历史学家对自己与史料关系看法发生变化是当代史学观念更新的表现之二。

更新了的史学观念改变过去认为历史学家与史料关系消极被动的态度,认为历史学家不是被动地搜集史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史料收集者和考据者,认为历史学家是在开始研究工作之前已经有明确的问题,已有当时符合历史学水平的有关自己专题的知识准备,已有适当时代和环境的历史思想,不是无明确地去搜集史料,不是被动地任由史料摆布。正如马克・布洛赫认为:“由于没有明确的目的,人们就可能老是在那些深奥冷僻又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做文章,不冷不热的博学游戏无非是虚掷光阴,把手段当目的,为考据而考据简直是在浪费精力”。历史学家事先提出的问题和他原有的专业和思想准备,确定了他对文献的选择和对所研究的文献的态度。可以说,正是由于他根据自己的专业方向和研究兴趣努力的结果,才使这些文献成为他的研究史料。

历史教师的传统观点认为史料随处可见,在授课过程中讲到哪儿就引用哪一方面的史料,这样做的结果是造成了引用史料的盲目性,现在从更新了的史学观念中我们发现历史学家事先提出问题和他原有的专业知识和思想准备确定了他对文献的选择和他对所研究文献的态度。中学历史教师要“创造”史料,就必然要改变自己陈旧的观念,要让自己真正明白只有具备深厚的专业知识和带着明确的教育目的,这样才能“发现它们的特点”,“把握住它们在一定历史体系中的地位,才能将众多繁杂的史料”手到擒来,为我所用。

总之,不论是史家与过去的关系,还是史家与史料的关系,新的史学与旧的传统史学相比,都把它颠倒了过来。这足可表明史学观念的根本变化。自然,史学观念的更新并不仅仅表现在这方面。其它如对客观历史的综合研究、克服历史上曾经合理的把完整的历史分割成专题史的传统做法,以及打破与相邻学科的隔阂,实行跨学科研究等等,这些都是史学观念更新的各种表现,这里就不一一阐述,仅选择较为代表性的史家与过去的关系、史家与史料关系加以说明,但是对于中学历史教师来说,更新自己狭隘或不全面的史学观念,让自己首先在观念上跟上时代的步伐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课堂授课焕发出时代的气息。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3篇

整体史观与全球史观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两种史观。从学术的角度看,两者有明显差异;而从使用角度看,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差别,因此我们经常将二者混用,一般把整体史观又称全球史观。

所谓整体史观:指世界历史(含中国史)纵横发展的历史观。

该史观由吴于廑先生提出,认为:人类历史发展为世界历史,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包括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两个方面。纵向发展是指人类物质生产史上不同生活方式的演变和由此引起的不同社会形态的更迭。横向发展是指历史由各地区间的相互闭塞到逐步开放,由彼此分散到逐步联系密切,终于发展成为整体的世界历史的客观过程。推动横向发展的决定力量是物质生产的不断发展。

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并不是平行的、各自独立的,而是互为条件;最初是缓慢地、后来是越来越急速地促进历史由分散的发展到以世界为一整体的发展。

纵向发展制约着横向发展,纵向发展所达到的阶段和水平,规定着横向发展的规律和广度。

横向发展一方面受纵向发展的制约,一方面又对纵向发展具有反作用。横向发展与一定阶段的纵向发展相适应,就往往能促进和深化纵向发展。

总之,整体历史观强调从全局,即从全球的角度认识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是从分散发展到整体发展的过程;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是历史发展的两个相互关联彼此影响的基本方面;生产力发展和人类社会交往的发展是历史发展的两根主轴。

所谓全球史观:指根据新的时代特征,视世界为一个整体,并从宏观的、联系的角度考察和分析人类社会历史演变走向的一种方法、观念和理论体系。该史观强调以“全球眼光”审视人类历史,以人类社会整体发展进程为叙述对象。

全球史观是20世纪下半期,伴随着对“西欧中心论”或“欧洲中心论”的批判而在学术界出现的一种全新史观。

早在20世纪50年代,巴勒克拉夫就主张用全球观点来考察历史。70年代他又指出:“建立全球历史观即超越民族和地区界限、理解整个世界的历史观是当前的主要特征之一。”

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其《全球通史》中指出:把世界历史作为一个整体来考察是其显著特点,“它研究的是全球而不是某一国家或地区的历史;关注的是整个人类,而不是局限于西方人或非西方人。”

在关于新航路开辟和地理大发现的划时代意义、关于世界近代早期的历史定位等问题上充分体现了全球史观的价值。

(二)现代化史观

现代化史观:又称“一元多线”历史发展观。该史观认为:现代化是近现代史的主题;现代化是人类社会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多层面同步转变的动态的过程,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实现这种转变的根本动因,即“一元性”。

在同一生产力状态下,不同社会的发展水平受复杂的自然因素与社会因素的影响而千差万别,但可以归纳成为不同的发展道路,任何一种生产方式和社会形态都不是单向度的、静态的,而是多向度的和动态的,即“多线性”。

一元多线的历史发展观,突出以生产力标准代替生产关系标准作为衡量社会发展的客观主导标准,认为人类历史上出现过三种根本不同性质、不同形态的社会生产力:

原始生产力、农业(含畜牧业)生产力、工业生产力。

自有文字以来的历史时期,文明的演进大约经历过四个阶段:原始农业文明、古典农业文明、原始工业文明和发达工业文明。

现代化史观认为,传统的五种社会形态说所主张的“五种社会形态单线依次演进”的观点是错误的,影响社会发展的动力固然是“一元”的,但并不是单因素的,而是多因素的、互动的,是一种合力。

同一性质和水平的生产力可与几种不同的生产关系相适应,同一生产方式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可以适应不同的社会结构,这就造成了现代化发展的多种道路或模式并存的局面。

按照现代化理论的解析,现代化缔造了一种新的文明,即工业文明。这种变化把全世界带进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就是通常所说的“近现代”。

现代化不仅是一个历史过程,也是一种发展状态,可以指发展中国家赶上发达国家后所处的状态(完成现代化进程后的状态),也可以指发达国家已经达到的世界先进水平所处的状态。

现代化史观各方面:

领域主要特点

政治现代化民主化、法治化

经济现代化工业化、专业化、规模化、全球化

社会现代化城市化、福利化、流动化

个人现代化开放性、参与性、独立性、平等性

文化现代化宗教世俗化、观念理性化

现代化史观主要适合考查近现代历史。现代化史观要求我们从现代生产力发展的角度,从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全方位地综合地审视近现代历史。

罗荣渠指出:“以现代化为中心来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必须重新建立一个包括革命在内而不是排斥革命的新的综合分析框架,必须以现代生产力、经济发展、政治民主、社会进步、国际性整合等综合标志,对一个半世纪的中国大变革给予新的客观的历史定位。”

“当前中国近现代史研究中的新进展是在'革命’的传统范式之外出现了'现代化’这个范式。”

钱乘旦主张世界近现代史的主线是现代化,并进而主张“以现代化为主题构建世界近现代史新的学科体系”。

当代中国的主题是现代化,从人类历史的发展来看,世界近现代史的主题也是现代化,这两点是以现代化为主题创建新的学科体系的时代与学术基础。

以现代化为主线,世界近现代史可以分为准备、起动、现代化在西方国家的成熟与发展、现代化的全球扩张、现代社会出现新的转型五个阶段,这五个阶段首尾相接,组成了完整的世界现代化过程。

现代化史观认为:现代化具有一种扩张的本能,从一开始这种本能就非常强烈地表现出来,它由欧洲西部推向整个世界,进至今日,世界上已没有一个角落没有受到现代化的波及,现代化的浪潮席卷全球。

现代化史观突破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史学框架,科学地阐释了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建立了宏观的史学框架,为我们认识近现代史提供了新的视角。

(三)文明史观

文明史观,是一种全新的史学范式,反映了我国史学研究的新趋势和新进展。

文明史观在国际学术界肇始于启蒙运动时期,伏尔泰的《风俗史》开创了文明史研究的先河。文明史观的创立者是德国学者斯宾格勒,其代表作是《西方的没落》。英国汤因比对文明史观进一步发扬光大,他在其《历史研究》中,对6000年来的26种文明形态的比较研究,创立挑战和迎战说,阐释了各种文明形态的产生、成长、衰落、解体的过程,从而完善了文明史观的哲学体系。

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出现了文明史的研究热潮, 我国翻译出版了一系列文明史的专著,一些高校和研究部门,专门设立了研究文明史的学术机构。

北京大学著名学者马克是我国文明史观的主要倡导者。他所主编的《世界文明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是我国面向21世纪的课程教材,他在该书“导言”中,集中阐释了文明史观。

马克认为:文明是一个相当宽泛的概念,是人类所创造的全部物质和精神成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文明史也是世界通史。

但另一方面,文明史又不同于世界史,它所研究的单位是各个文明,是不同的文明、不同类型的文明。文明是比较稳定的人类集体,有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在发展过程中表现出阶段性。

文明史观有如下几个内容和特点:

1.以生产力作为划分文明发展阶段的标准,将人类文明历程划分为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两个阶段,而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现代化。

农业文明时期各文明的共同特点是农业成为文明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分原始农业文明和古典农业文明两个阶段。

工业文明时代以18世纪下半期英国工业革命为开端,可分为工业文明的兴起和工业文明在全球的扩张两大阶段。

2.从现实人类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去追溯历史。

3.从长时段去考察历史。重点考察那些历史当中比较稳定、长期发挥作用的因素。

4.以文明类型作为基本研究单位。

5.把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来观察。把中华文明纳入到世界文明中进行综合全面的考察研究。

6.关注不同文明类型之间的相互关系。强调文明交流是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重要原因。

16世纪以来的世界历史进程可以理解为现代文明的形成和演进历程。“现代文明”的表现形式可能有多种,本质特征是科学化、工业化和民主化的三位一体,三个要素缺一不可。

文明史观在很大程度上涵盖了现代化史观和全球史观,是一种更宏观、更科学的历史观。

现代化史观和全球史观主要着眼于近现代,强调的是1500年以来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变和工业文明向全球扩散的历史,是文明史范式的一个特定阶段。

(四)社会史观

社会史观(社会史范式)是人们对社会历史发展以及人与社会关系的总看法和根本观点。 社会史观也可以理解为非英雄史观,从社会多层次演进与变迁认识历史的演变。社会史观是社会学与历史学结合的产物,它引导人们“眼光向下”,从社会空间的角度去认识历史。

该史观认为,人类历史不仅仅是政治、经济、思想、外交等大事件的历史,更是与平民百姓、芸芸众生息息相关的小事件的历史,包括衣食住行、风俗习惯等。和历史上的经济、政治和文化问题一样,社会问题也是史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历史,不仅要“眼光向上”,关注“大人物”和“大事件”,还要“眼光向下”,关注“小人物”,关注社会底层人物、平常小事与日常生活,关注与平民百姓芸芸众生息息相关的“小事”。社会史是“眼光向下的历史”。

社会史观强调从社会的角度观察历史,着重研究历史的结构和进程,注重分析研究广义的社会问题包括政治问题、经济问题、文化问题等所有问题,关注社会的进步。

社会史观关注社会问题,而社会问题的核心就是社会保障或社会福利及其相关问题。社会问题具有广泛性、综合性和阶段性等特点。其研究领域主要包括社会变迁史、社会日常生活史、社会习俗史、家庭婚姻史、城市进化和人口流动史、社会保障史、社会政策史、人与环境关系史等。

社会史观的本质: 大众化、生活化。以往历史关注的是“大人物”,社会史则提醒人们关注“小人物”。如工业革命,以往人们关注的是发明家瓦特、史蒂芬孙等大人物,社会史则把注意力集中在无产者乃至童工、流浪汉等小人物身上(大众化)。

以往历史关注的是 “大的方面”,社会史则提醒我们不要忽略“小的方面”。如经济危机,以往人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危机引起的经济问题上,社会史则引导我们关注危机下的民众生活(生活化)。

社会史涉及主要内容

社会过程

与变迁变迁形式改良、革命

变迁内容社会形态、结构、价值观、生活方式、行为规范等

社会结构人口人口素质、分布、结构、再生产、迁移等

家庭婚姻、结构、功能、家庭革命等

宗族组织、凝聚与分解、作用与影响等

社区农村社区、城市社区、城乡关系等

民族风俗、宗教、民族关系等

阶级阶层地主、农民、资产阶级、无产阶级、买办、会党、

知识分子、阶级结构变化、社会流动等

社会生活物质生活衣食住行的习惯与方式等

精神生活民间、岁时风俗、文化娱乐等

人际关系血缘、地缘、业缘、趣缘关系等

社会问题

与控制社会问题流民、民变、娼妓、乞丐、土匪、贩毒、

、溺婴等

社会控制政权、法律、纪律、风俗、时尚、宗教、道德、舆论

(五)生态史观

1.生态史观的一些基本观点

生态史观是生态学和历史学“杂交”的产物,20世纪60-70年代以来发展很快。生态史观认为,史学研究应从关注历史上的人转换为关注历史上的人与自然及其二者的关系。生产力是沟通人与自然关系的桥粱。生产力是人类利用、改造和保护自然的能力。生态史观认为,评估历史流变中人类的活动,应兼顾人类和自然(包括各物种乃至整个地球)、近期与远期、局部和整体的利益。维护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的动态平衡,是能思维有意识的人类不可推御的责任。

生态史观认为,历史流变中人与自然、社会系统与自然系统的关系,是史学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总结人类处理与自然关系的历史经验和历史教训,促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与协调发展是生态史研究的主旨。

许多历史学家把古文明衰亡的原因归咎于战争和统治者的荒淫,而很少注意到支撑文明的生态环境。文明的生态史观认为,战争不可能把一个辉煌的文明全部毁灭,真正使一个辉煌的古文明彻底消亡的原因,是支撑这个文明的自然资源的彻底破坏。当然,战争和其他方面的诸多因素,可以加速支撑文明的自然资源的耗尽。

古文明的兴衰证明,文明靠环境来养育和支撑,当支撑某一文明的环境发生变迁,人类必须通过文化的进步和更新来适应新的环境。

透过生态史观看现代文明,现代文明孕育着深刻的危机。这迫使人类必须创造新的文化来挽救支撑人类文明的环境,这种新文化就是生态文化。

2.生态史观引起中学历史教学注意的原因

(1)生态恶化、环境污染已是人类面临的一大问题,而且是一个难题,急待解决。在此背景下,人们更加关注现实生活中和历史上的生态环境问题。

(2)我国已将生态文明作为“小康社会”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而要建设生态文明,就必需总结和借鉴人类维护和改善生态环境的经验,总结和记取破坏生态环境的教训。

(3)生态史学已成为历史学中的“显学”,它的发展及其所取得的成果,为中学历史教学和相关生态史高考试题的命制创造了良好的学术条件。

( 4)历史课程具有公民教育的功能,引导年青一代从历史的角度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培养和增强其生态环保意识,是历史学科的责任。据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说,生态史观会日益受中学历史教育的重视。

新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一)整体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二)现代化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三)文明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四)多种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综合运用

几点建议:

(一)整体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我国传统的中学历史教材基本上是按五种社会形态的演进来建构体系,强调的是历史的纵向发展。前面提到的现代化史观强调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化过程,也主要强调纵向发展。

而整体史观在注意纵横发展的前提下,更多是关注横向发展。所以,中学历史教学中运用整体史观,主要是拓展教师和学生的横向视野,并注意横向发展与纵向发展的关系。而且整体史观在中国史和世界史的教学方面侧重有所不同。

1.在中国历史教学中运用整体史观

(1)从世界历史发展的全局认识中国历史。

(2)关注中外交往和国内交往,并用“社会交往标准”进行历史评价。

(3)反映中国历史发展的整体性的重要问题。

(4)注意国内横向发展与纵向发展的关系。

例1.运用整体史观审视中国古代文明

(1)中国是历史发展连续性最强的国家。

( 2)古代中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之一。

(3)中国是古代世界许多重大事件的策源地或驱动者。

(4)中国是当时东亚区域国际交往的中心。

2.在世界历史教学中运用整体史观

(1)按从分散发展到整体发展的基本理念划分人类历史发展的时期。

(2)从整体角度把握重要历史阶段的主要特征。

(3)重视国际交往。这是世界历史发展的主轴之一。

(二)现代化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现代化史观主要适合考察近现代史

1.现代化史观为我们认识近现代史提供新的视角

现代化史观要求我们从现代生产力发展的角度,从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全方位地综合地审视近现代历史。

2.以现代化史观对近现代史进行分期

中国近现代史可划分为两个时期:

(1)1840-1949年的早期现代化时期。这一时期的现代化是按资本主义的后发外生型现代化模式艰难推进的,主题是“建立一个独立统一的现代国家。”工业化与文化现代化同步艰难进行。

(2)1949年以后,为社会主义现代化时期,其主题是经济建设。

世界近现代史可以分为五个阶段:

(1)现代化的准备阶段。

(2)现代化的启动阶段,即现代化过程在西方国家发起。

(3)现代化在西方国家的成熟与发展阶段。

(4)现代化的全球扩张。

(5)现代社会出现新的转型迹象(后现代化)。

3.从现代化角度疏理近现代知识体系

可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个人现代化等方面构建近现代史知识体系。

政治现代化的特点为民主化和法治化,经济现代化的特点为工业化、专业化和规模化,社会现代化的特点为城市化、福利化、流动化和信息传播,个人现代化的特点为开放性、参与性、独立性和平等性,文化现代化的特点为宗教世俗化、观念理性化和普及中等教育等。

4.以现代化史观评价近现代历史

现代化史观为我们提供的参照坐标和评价体系有两个特点:

(1)以生产力发展为基准。有利于现代生产力发展者,肯定之,反之则否定。具有根本性。

(2)从历史发展,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进步等方面综合评价。凡有利于经济的工业化和市场化、政治的民主化和法制化、思想文化的理智化和科学化的,肯定之;反之则不应肯定。具有全面性。

例1.太平天国运动

过去,这个知识点往往用革命史观去评价。而在 2001版初中新课标中似乎有被弱化的情况。

在2001版初中历史新课标,在《中国近代史》第一学习主题“列强的侵略和中国人民的抗争”只列出子目“太平军抗击洋枪队 ”。(2011版对此作了调整!)

也许可从它是否具备现代化进程殊意义的角度加以理解。太平天国运动一是体现了人民群众无畏的造反精神,二是部分地反映出反对外国侵略的意义。但它没有对中国的民主化进程或工业化进程产生直接和深刻的影响,因此,在现代化观念下的历史知识结构中自然难以找到其位置。

例2.英国运动

2001版初中旧课标《世界近代史》板块第五学习主题“国际工人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的诞生”子目“简述运动的基本史实,了解欧洲早期工业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斗争中提出的基本要求” 。

一般评价认为:英国运动在国际工人运动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是世界上第一次工人阶级的独立的全国性政治运动,也对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产生了重要影响。

但在现代化理论下看运动的历史意义,需要重新看待《人民》的要求:

“凡年满21岁,精神健全的男子,都有选举权;无记名秘密投票,以保障选民可充分地自由运用其投票权;议会议员不应有财产资格的限制,以便使各选区得以选举他们最爱戴的人;议员应支付薪金,以便使当选议员的人能离开原来的职务,用全部精力为国家利益服务;平均分配选举区,按照各地区选民的人数分配代表名额;议会每年改选一次。”

从上述《人民》可见其核心内容是以普选权为基础的议会民主化的问题,也就是以工人阶级为主体的人民群众参政议政。它是工人阶级独立提出的,实现社会改革的一种手段和一个步骤。因此,从政治民主化的角度看问题,也应当积极评价运动的历史作用。

(三)文明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运用

1.以文明演进为基本线索对历史分期

以文明演进为基本线索,从总体上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文明史观把人类文明演变划分为农业文明时代和工业文明时代,农业文明分为新石器文明时代、青铜文明时代和铁器文明时代;工业文明分为手工工场时代、蒸汽时代和电气时代。要掌握文明史的基本线索、基本史实,了解中外文明史的重要人物、事件和重要制度、优秀成果的基本内容,并简单解释人类文明发展的主要过程和成果。

2.纵横结合,构建文明史知识体系

纵向来说,文明史经历蒙昧野蛮时代 农业文明时代工业文明时代 知识文明时代

横向来说,新的文明结构理论认为,人类文明由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三个部分组成。三部分又各有具体内容。

从横向看,还可从文明类型及其交流、融合构建相关知识体系。

3.理清文明史重点、难点

(1)根据文明史观,农业文明时代的中华文明、工业文明时代的西方文明是文明史的两个重要时段。

(2)政治文明史是文明史的重要方面,其中政治制度史是其核心和难点。

(3)根据文明在历史上的地位及与现实的关系,确定文明的重要成果。

(4)文明类型中,要注意黄河流域文明和长江流域文明特点、中华文明圈的形成及其影响、西方工业文明的形成及其影响等。

(5)在具体的历史教学中,

政治文明史教学要以制度文明为核心,突出历史上的制度创新;

物质文明史教学要以生产力发展为主线,拓宽视野,贴近生活;

精神文明史教学要以人类思想精华为重点,点面结合。

4.文明史教学要处理好几个关系

(1) 物质文明史、政治文明史和精神文明史的关系。制约与促进。

(2)不同类型文明之间的关系。交流与融合。

(3)文明与野蛮的关系。文明发展及其代价。

(4)文明史内部关系:

A、以经济制度为切入点把握政治文明史和物质文明史联系。

B、以政治思想为切入点把握政治文明史与精神文明史的联系。

C、以科学技术为切入点把握物质文明史与精神文明史的联系。

5.以文明进步为标准进行历史评价

用文明进步的标准评价历史现象则可以避免传统史观及其它史观评价的不足。

凡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现象、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肯定之;凡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破坏人类文明成果的历史现象、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则否定之。凡促进人类文明交流融合者,肯定之;凡破坏人类文明交流交往者,否定之。

(四)多种史观在中学历史教学中的综合运用

各种历史观(包括革命史观)都是一种史学范式,都是一种历史解释模式。在历史教学中我们既可单独使用某一种史观解读历史,也可将各种史观综合运用,以从不同角度全面审视有关历史现象。

例1.辛亥革命

①按社会形态史观(阶级斗争史观、革命史观)理解,辛亥革命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次伟大的资产阶级革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完整意义上的民主革命。孙中山是中国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的先行者。

②按现代化史观理解,辛亥革命是一次深刻的现代化运动,它促进了中国政治现代化和思想文化现代化,也促进了中国经济现代化。孙中山是中国现代化的先驱。

③按整体史观理解,从兴中会、同盟会的成立和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的活动来看,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与世界已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辛亥革命是世界资产阶级革命的组成部分,它的爆发推动了世界(首先是亚洲)资产阶级革命的发展。孙中山是中国近代放眼看世界的伟大智者。

④按文明史观理解,辛亥革命促进了中国传统文明向现代文明的转变。这一转变在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中表现尤为突出。这次革命结束了帝制,建立了共和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制度创新,是政治文明的重大成果。革命使民主共和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使社会风俗习惯发生巨大变化,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取得巨大成果。辛亥革命是中华文明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孙中山在中华文明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⑤从社会史观理解,辛亥革命促进了中国社会生活变迁。南京临时政府颁布了剪发辫、改称呼、改服饰等的社会改革措施,社会生活从传统向现代转变。孙中山是移风易俗的倡导者。

例2.中国近代史通商口岸

角度认识

革命史观它是西方列强对华商品输出和资本输出的基地,是中国半殖民地化加深的明显标记。

现代化史观它是中国工业基地、技术中心、商业中心和金融中心,对推动中国经济和社会现代化发挥带头作用。

全球史观它加强了中国和世界的联系,使中国纳入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顺应了经济全球化发展的趋势。

文明史观它是中国了解和学习西方近代化工业文明的窗口,也是中国传统农业文明最早开始走向近代工业文明的地方

社会史观它是传统农业文明与近代工业文明最早交汇的地方,在思想观念、礼仪交往、生活习俗等方面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产生出相应的社会问题。

例3.新航路开辟

①按社会形态史观(阶级斗争史观、革命史观)理解:新航路开辟发生在欧洲封建制度解体和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客观上促进了欧洲封建制度的解体和资本主义萌芽,促进了资产阶级反封建斗争,促进了欧洲的社会变革。

②按现代化史观理解,新航路开辟客观上极大地促进了欧洲资本原始积累,促进了欧洲资本主义手工工场的发展,为工业化准备了条件。

③按整体史观理解,新航路开辟打破了以往的闭塞状态,开始了近代殖民扩张和殖民体系,促进了世界各地区、各民族的交往联系,使全球连接为一个整体,是世界历史从分散发展向整体发展的起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④按文明史观理解,新航路开辟既是文明交流和发展的结果,更极大地促进了现代文明的诞生,促进了人类文明的交流和发展。

例4 鸦片战争

⑴文明史观:战争的本质是两种文明的冲突: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的较量。

⑵整体史观:战争打破了中国的封闭,使中国逐渐融入世界潮流之中。

⑶近代化史观:战争给中国带来了全新的东西,近代化运动思潮开始出现。

⑷革命史观:战争使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革命任务也发生了变化,中国革命由此进入到民主革命时期。

⑸辩证史观:战争给中国社会带来了灾难,也带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思想观念等,既有破坏性使命,也有建设性使命。

⑹民生史观:战争引起的阵痛使中国传统社会结构发生变动,广大人民生活困难,各种矛盾加剧,社会急剧动荡。

例5 多种史观看待罗斯福新政

⑴近代化史观:罗斯福新政采用国家干预的手段,调整了美国的经济模式,缓和了经济危机,探索了资本主义国家现代化的新模式。

⑵社会史观:罗斯福通过加强救济工作、强化社会保障、加强社会立法等措施有效解决了经济危机带来的严重社会问题(失业、贫困、流浪等),缓解了社会紧张局势。

⑶生态史观:罗斯福减少农业耕种面积、修建田纳西水利工程等措施保护了美国的生态环境,保证了可持续发展。

⑷整体史观:罗斯福新政标志着资本主义告别了自由放任政策占统治地位的时代,迎来了以国家干预经济为特征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时代。同时罗斯福新政、新经济政策、中国改革反映了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相互借鉴,说明市场和计划都是调节经济的手段。

例6两次工业革命的影响

(1)从整体史观角度:两次工业革命中新型交通和通讯工具的发明为世界联系的加强提供了物质条件,推动了整体世界的形成和发展。

(2)从文明史观角度:工业革命是人类由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转变的转折点。

(3)从现代化史观角度:工业革命推动了全球近代化进程,带来了政治上的法制化、民主化,经济上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思想文化上的科学化,社会生活上的文明化。

(4)从社会史观角度:工业革命带来了严重社会问题:无产阶级相对贫困化问题(包括童工问题);城市化问题(如伦敦人口剧增);严重的集群性的社会问题:特殊人群(失业者、退休者、残疾人等)的生活保障、医疗健康、教育、住房、社会服务(社会工作)。

几点建议

整体史观、现代化史观、文明史观等可以更新我们的教学观念,极大地拓展我们的教学视野。有利于培养学生历史意识和历史观念。也给我们指导学生复习考试提供了新的视角。

我们要从文明史观的角度认识和理解诸如传承、交流、融合,多样性等概念,从现代化史观角度认识和理解工业化、民主化、法制化、城市化等概念,从整体史观角度认识和理解交往、联系、全球化、集团化等概念。

1.了解一些新史观的有关理论。

2.教师理解后融汇于教学之中。

3.处理几种新史观之间的关系。

4.在教学中根据情况有选择地运用。

5.处理好唯物史观与新史观的关系。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4篇

文化诗学作为20世纪80年代兴起于美国的一种文学批评思潮和流派,已然成为当今西方批评界的显学,其主要代表人物是斯蒂芬·格林布拉特。作为正宗的当代美国文学批评和文化批评模式,文化诗学以其新历史主义的学术旨趣,以其对“文学的历史性”与“历史的文本性”的双向阐释,实现了对形式主义批评和旧历史主义批评的双重超越,表现出一定的学术原创性。自上世纪末被引入中国以来,也越来越受到我国学术界的高度关注。本文对格林布拉特文化诗学研究的理论与实践作一简要论述。

【关键词】 格林布拉特;文化诗学;新历史主义;文学的历史性;历史的文本性

一、文学的历史性(语境化):走出形式主义批评的牢笼

当代美国文化诗学的兴起是出于对新批评等形式主义批评的厌倦和不满。新批评拒绝从传记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角度观察文学,而将文学作品的审美语言、内在形式及其有机构成视为文学的本体,注重对单个经典作品的艺术语言和审美意象本身的细读,避免作者的“意图谬误”和读者的“感受谬误”,从而建构了一个自足的、超越的、永恒的、非历史的文学审美领域。20世纪六七十年代,新批评以及结构主义批评等形式主义批评的审美壁垒遭到解构主义批评的瓦解,批评家们纷纷以各自的方式走出形式主义的语言牢笼。然而,牢笼被打破之后,解构批评又面临文本意义延宕、价值虚无、所指取消的“无家可归”的困境。当代美国文化诗学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出场的。文化诗学赞同解构批评对文本开放性的追求,却抵制其无限消解的主张,转而提出解构与建构并重的文化诗学观念。

1980年,格林布拉特在其《文艺复兴时期的自我塑造》中首次提出了“文化诗学”的概念:“文化诗学”的“中心考虑是防止自己永远在封闭的话语之间往来,或者防止自己断然阻绝艺术作品、作家与读者生活之间的联系。毫无疑问,我仍然关心着作为一种人类特殊活动的艺术再现问题的复杂性”。作为文学批评家,其阐释的任务是, “对文学文本世界中的社会存在以及社会存在之于文学的影响实行双向调查”。此后,格林布拉特从不同角度反复表述了这个意见。

格林布拉特认为,文学艺术决非独自封闭在孤立的语言牢笼里的自吟自语。形式主义批评所设定的“文学性文本”与“非文学性文本”之间的区别并非自明的或不言而喻的,而带有历史的、主观的、想象的,甚至是武断的因素。因为二者之间并没有一条先验的、一成不变的界线。相反,其界线是历史地形成的,因而也是可以历史地变动的。文学与非文学之间是交互作用、相互建构、相互转化的。文学艺术生产与社会的其他文化生产之间既非全然一致,又非泾渭分明。文学批评在文学与历史、文学与语境、文学与非文学、高雅与粗俗、经典与非经典之间作截然分明、固定不变的划分是荒谬的。同时,完全取消它们的界线也是不明智的。文化诗学主张动态地而非一劳永逸地重绘、阐释二者之间的历史关系。

格林布拉特认为,文学与历史不是反映和被反映的关系,甚至也不是内部和外部的关系,而是各种社会能量在“互文性”基础上的流通、对话和交流的关系,是各种社会文化力量之间相互塑造的关系。因此,“文化诗学”研究应当揭示文学与非文学之间界线的历史形成和历史变动的复杂机制,聚焦于各类文化文本或历史表述之间的“流通”与“交换”,从而打破传统学科关于各种文本之间的僵硬界线,揭示文学与非文学之间边界的历史性、流动性和复杂性,昭明文学文本及其历史语境的互动关系。

显然,在文化诗学视野中,文学文本与非文学文本之间是一种互文性的关系,它们都折射着历史文化氛围,都是作为社会能量的载体。各类文本之间无不体现了社会能量通过不同的文本所进行的“交换”与“流通”。格林布拉持把作家的这一创作机制称作“商讨”。其中包括有金钱关系在内的“购买”和没有支付关系的“挪用”等。交换、流通、商讨等术语是当代美国文化诗学批评所运用的基本符码。

在文化诗学研究者看来,文学文本是各种社会力量交汇的场所。一方面,文学是在社会历史语境中形成的;另一方面,文学自身也对这种社会历史建构起着重要的作用。文学与历史具有“互文性”,两者的关系表现为一种循环互动的过程。换言之,历史事件转化为历史文本,历史文本转化为社会公众意识,公众意识又转化为文学,而文学又影响着历史事件向历史文本的转化结果,这是一个互相缠绕的循环过程。文化诗学研究因而不再把作家视为孤独的天才,各种文本之间都存在着广泛的互文性关系。伟大的作品无一不是“原创性”与“互文性”的结合。创作主体,特别是像莎士比亚这样的文学大师们,是一位高明的商讨者,他们善于把广泛“流通”于各类文本中的“社会能量”集中于其戏剧作品这种审美客体。莎士比亚的剧作所反映的乃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各种势力、各种利益、各种信念之间的复杂关系。其它非文学文本中的社会能量“流”到了莎士比亚的剧作之中,剧本在戏院演出之后,文学作品中的社会能量又通过观众重新“流”回社会。

在《通向一种文化诗学》的这篇著名演讲中,格林布拉特详细论述了他独特的艺术文本观和历史语境观。格氏具体地分析了各种话语(材料、小说、戏剧及现实生活等各种文本)之间的流通。这种话语流通是各种历史力量经过“商讨”与“交流”机制而形成的。格氏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审美话语与其它社会话语之间存在着相互“流通”,这种流通构成现代审美实践的核心。格氏进一步调查了艺术品的历史形成机制,他指出:“艺术作品本身并不是位于我们所猜想的源头的纯清火焰。相反,艺术作品本身是一系列人为操纵的产物”,许多今天被看作是“艺术”的作品,原本就是非艺术作品。“艺术作品是一番谈判以后的产物,谈判的一方是一个或一群创作者,他们掌握了一套复杂的、人所公认的创作成规,另一方则是社会机制和实践。为使谈判达成协议,艺术家需要创造出一种在有意义的、互利的交易中得到承认的通货。”这里所说的“通货”主要指艺术文本及其审美惯例。在此,格林布拉特用一种隐喻性的商业语言说明了艺术文本形成的历史运作机制:作为“通货”,艺术品是创作者与社会实践机制“交换”、“流通”和“商讨”之后所形成的“协议”性产物,其结果是以“快感和兴趣”、“金钱和声誉”为各自的报酬。

那么,格林布拉特所说的历史化或语境化究竟应如何理解呢?格氏的“历史”观不同于传统史学的“历史”观。在这篇演讲中,他以“资本主义”这一历史语境为例,认为“资本主义”实际是一个“复杂的历史运动”。然而,对于这同一个资本主义,人们却可以作出彼此不同的描述,例如詹姆森和利欧塔就采用了各自截然不同的阐释方式。詹姆森从他的新马克思主义观出发,认为现存话语中有关“私人”与“公共”、“诗学”与“政治”、“个人”与“历史”的区分都是虚假的,认为这种话语领域的划分应该取消,他主张从无产阶级的未来中重新获得一种整体性;而利欧塔则从后结构主义观出发,认为资本主义本质上就是一种垄断式的独白话语,因此他号召要向所有的同一性开战。格林布拉特认为,这两种情况下的“历史”都是某种单一理论的设定,抹杀了资本主义的矛盾性和复杂性。格氏试图走出这种单一话语的误区,而主张对上述单一话语进行整合,克服各自的片面性。格林布拉特问道:作为历史或语境的“资本主义”究竟以何种方式存在呢?他的回答是:从16世纪起,“资本主义就一直在不同话语领域的反复确定与消解的过程中成功有效地来回振摆”。亦即是说,资本主义既不会产生那种一切话语都能共处其中,也不会产生那种一切话语都截然孤立的政治制度,而只会产生那种趋于区分与趋于独自的冲动在其中同时发生作用或急速振摆的政治制度。资本主义结构是一个复合结构:权力、意识形态和军事黩武主义与快感、娱乐和兴趣空间并存其中。

为此,格氏举了三个例子加以说明,即美国总统里根在“总统”话语和“演员”话语之间来回振摆、美国加州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在“自然”话语与“人工”话语之间来回振摆、美国的一名叫爱波特的罪犯在“法律”话语与“文学”话语之间来回振摆。格林布拉特将这种历史存在的“区分”与“联系”并存的话语摆动,称为“关于美国日常行为的诗学”。因此,对于文化诗学而言,文学与历史是既有区分又有联系的,二者之间发生不断振摆的关系,所谓“文学的历史化或语境化”就是要充分揭示文学话语与历史话语之间的广泛流通、相互转换。

当然,格林布拉特文化诗学的批评实绩主要不在于建构系统的批评理论,而是主要体现于批评实践方面。正如有的学者所概括的:“格林布拉特在他的文本解读中,一向都是采用这样一种在史实与文学之间穿行的办法。他总是从一首不为人所知的诗,一副文艺复兴时代的油画,某名人记载的一件奇闻佚事,甚至一座纪念碑或塑像,总之从一件与所评析的作品似乎相隔遥远,但实际上却包含着深刻文化意义的东西入手,他的分析过程,开始也许让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总会出人意料地找到一个联结点,让读者看到摆在我们面前的这部作品在成文之时,与当时的意识形态有着怎样复杂的联系。”例如,格林布拉特《莎士比亚与祛魔师》一文意在读解莎士比亚的《李尔王》一剧。然而,格氏却首先分析了16世纪英国的祛魔师的故事和当时一位名叫哈斯奈特的人撰写的一本题为《天主教会欺骗恶行纪实》的史籍,然后将其与莎士比亚的《李尔王》等剧本联系起来,找出二者之间具有的互文性关系,描述遭教会驱赶的祛魔术是如何被莎士比亚吸纳到舞台,阐释他们共同具有的对祛魔术的揭露和嘲讽的作用,说明莎士比亚供职于当时体制内的两大专业剧团之一,从而揭示教会与剧院的互动以及当时的社会体制和戏剧活动的转换。又比如,格林布拉特《学会诅咒》一书是解读莎士比亚后期剧作《暴风雨》的。格氏却从一位名叫丹尼尔的诗人写于1599年的一首诗歌谈起,分析诗中“把我们的语言宝藏”带到“陌生的彼岸”等诗句,再联系欧洲殖民者与新大陆“野蛮人”的关系,并将其与莎剧并置,最后分析出为莎剧所表现但又未被莎氏本人自觉到的“欧洲文化优越感”。这里要指出的是,格氏读解莎士比亚《奥塞罗》一剧也用了同样的批评方法,作出了几乎相同的阐释。此外,格林布拉特在《文艺复兴的自我型塑》一书中对文艺复兴时期英国著名历史人物莫尔及其代表作《乌托邦》的读解也是如此。格氏从与批评对象似乎无关的一幅油画、一部传记谈起,最后描述和阐释它们与莫尔《乌托邦》的相互振荡、回响和共鸣的互文性关系。 转贴于

总之,文化诗学研究的第一个方面体现了“文学的历史性”。文化诗学研究所实施的文学文本的历史化或语境化的策略是,善于采用在文学文本与历史文本之间来回描述、反复阐释的方法,将某个边缘文本或某些奇闻轶事与所要解读的文学名著并置,经过对二者进行反复的相互厚描性的读解,出人意料地找到它们与文学作品之间的联结点,揭示其丰富而复杂的文化意义,从而让读者看到所评文学作品与当时历史语境有着怎样复杂的互动关系。

二、历史的本文性(互文化):重建文化佚文史的家园

如前所述,当代美国文化诗学是20世纪后期走出语言牢笼的西方文论大潮中的产物,但他们既不愿像解构批评那样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又不想回到旧历史主义的老家。为此,他们为自己重新建构了一个被称为“新历史”的新家,即用逸闻佚事和文化碎片重设而成的“文化佚文史”的家园。新历史主义批评家心目中的“历史”与传统史学所理解的“历史”具有根本的不同。传统史学认为,“历史”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历史研究则是通过对历史事实的寻觅来对历史作总体的把握、总结历史的客观规律、发现历史的客观真理。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则认为,传统历史观存在诸多问题,因为,历史研究的对象、主体、媒介本身都是动态的、多元的、非透明的,因而这种旧历史观应当予以摈弃。为此而提出自己独特的历史观。

格林布拉特的历史观深受福柯等人的知识考古学与权力谱系学的影响。福柯等人把历史称为一种“历史的知识”(历史话语),突出了历史的文本性。他致力于揭示被原先单数而正统的“大历史”所压抑的复数而边缘的“小历史”,揭示了诸种小写历史对大历史话语的镶嵌而导致的历史的异质性、断裂性或非连续性。这种文本主义的历史观,要义在强调“历史的文本性”。文化诗学因此而显示了与旧历史主义的重要区别。

具体地说,文化诗学的历史观主要有以下三层含义。首先,“历史”不是非再现性的、纯背景性的、客观自明的,而是各种以文本形态呈现的历史叙事。人们只有通过语言才能接触历史,任何一种叙述和阐释都不会是中性的,无论是历史材料的取舍,还是历史意义的表述,都离不开史家的表述和阐释,因而历史都是文本化的。其次,“历史”并非连续的线性进化序列,并非完全既往的东西,而是充满着各种差异、断裂、非连续性、不断生成性和阐释性的开放文本。复次,“历史”不是单数的同质的History如政治国家史,而是复数的异质的Histories即文化诸历史、心灵诸历史。一元化的历史决不可能将历史文化的丰富性一网打尽。“历史”因此具有一定的叙事性、文学性、文本性、多元性、偶然性和主观性。

显然,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不是向传统历史主义的回归,而只是提供了对诸历史的新阐释。在格林布拉特等人看来,批评家的任务,不是真正回到过去,而是重设文学文本产生时的那个历史“语境”,营构当时的文化氛围,以便今天的研究者与研究对象在各自的“历史语境”和“历史表述”中展开对话。文化诗学的这种研究路径无疑属于一种“互文性”研究的范畴,但却是以文化文本的互文性代替解构主义的文学文本的互文性,是各类文化文本之间的流通和阐释。在文化诗学研究看来,历史既非文学的“反映对象”,也非旧历史主义所理解的.由客观规律所控制的命定过程;相反,历史和文学两者都是“文本性的”,都具有某种开放性。历史和文学同属一个符号系统,历史的虚构成分和叙事方式同文学所使用的方法十分类似。历史与文学之间不是“反映对象”与“反映者”(或决定者与被决定者)之间的单一关系,而是多重指涉、复杂交织和相互构成的“互文性”关系。是相互证明、相互印证的“共鸣性”关系。

格氏总是将视野投向一些为传统正史所掩盖的历史碎片和边缘题材,对历史记载中的逸闻趣事、零散插曲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并将这些文化碎片和偶然事件视为具有创造性或诗学性的材料,从中寻觅某种历史的踪迹,以期营构文学文本产生时的文化语境。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的这种研究路径因而又被称为“逸闻主义”。格氏善于从文艺复兴研究入手,挖掘一些被主流文化遮蔽而如今处于隐秘处的逸闻佚事,把它们视为16世纪各种文化力量交汇线索和透视焦点加以描述和阐释,挖掘一度被淹没的边缘文本的深刻而丰富的文化意义,以期修正、改写、打破在当时历史语境中居支配地位的某种主要文化代码,实现重写文化史和文学史的目的。这样,研究者能否“回到”真正过去的客观历史,势必令人怀疑。例如,格林布拉特的《文艺复兴的自我形塑:从莫尔到莎士比亚》一书中对于托马斯·莫尔形象的重塑即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在有关托马斯·莫尔及其著作的论述中,格林布拉特并没有提供任何新的史实。他所勾画的托马斯·莫尔的形象,只不过是一个用其它文本拼贴而成的新文本。对此,格林布拉特并不回避,他无意回到过去的“客观历史”,因为“历史”都是诸种历史话语和历史主体相互建构的产物。

文化诗学在研究历史文化现象时采用了“厚描”这种研究方法,这种“厚描”法深受美国文化人类学家格尔兹的“厚描”法的影响。格尔兹认为,“文化”实质上是一个符号学的概念。格尔兹指出:“对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种寻求规律的实验科学,而是一种探求意义的解释性科学。”文化人类学研究既非单纯地求证原始的文化事实,也非脱离经验的主观臆测和抽象思辨。文化人类学研究乃是一种符号人类学和文化阐释学。文化阐释学把各种具体的文化形态文化活动视为“文本”来读解。文化阐释学是“对理解的理解”或“阐释之中的阐释”,它采用的是循环往复的“厚描”方法。所谓“厚描”即是对具体文化文本的清晰、微观的描述和阐释,是对文化叙事行为本身及其意义进行深层细致的分析,是一种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阐释方法。

格林布拉特自觉地将这种“厚描”作为其文化诗学的批评策略。格氏认为,对于经典作品的把握是对各类文化文本进行反复厚描、来回阐释的结果。在他这里,历史文本与文学文本、正史文本与逸事文本、经典文本与边缘文本,乃至自我与历史、文学与语境之间成为彼此的相互厚描。这种“厚描”具有互文性、微观性、反复性、边缘性和阐释性特点。

文化诗学研究对传统历史客观性的摈弃可能使历史成为复杂多义的相对性拼贴。面对这种困境,格林布拉特说,“我不会在这种混杂多义性面前后退,它们是全新研究方法的代价,甚至是其优点所在。我已经试图修正意义不定和缺乏完整之病,其方法是不断返回个人经验和特殊情境中去,回到当时的男女每天都要面对的物质必需和社会压力上去,并落实到一部分享有共鸣性的文本上”。这里所说的“共鸣性的文本”就是与所要阐释的经典文化文本诞生于同一时代文化氛围中的其他边缘文化文本如逸闻、趣事、绘画、.风俗、文书、风景、墓碑之类。格氏希图通过这些“共鸣性的文本”重新接近过去时代的文化氛围,寻觅它们与所论文学经典的互文性关系。

在《文艺复兴的自我形塑》一书中,格氏明确指出:“倘若文化诗学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作为解释者的地位,那么,这种意识就必须扩展到承认如下情形是不可能的,即人们忘却自己当前的情境而完整地重建并进入16世纪的文化。本书中各处都鲜明地体现出这样的特征:我对自己的研究材料所提出的问题,以及这些材料本身的特性,都是由我向自己提出的问题所构成的。”格氏认为,与已逝的古人对话时,文化诗学批评家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声音,但自己的声音同时又是古人的声音,因为古人设法给我们留下了其文本踪迹。换言之,文化诗学的文本阐释不是一种纯“客观”的历史求证,不是寻求阐释对象的“原意”,而是在理解对象与反思自我之间来回对话和振摆,其旨归仍在于反躬自问、反思当代处境。显然,这种文化解释具有强烈的后现代思想的色彩。具有悖论意味的是,新历史主义文化诗学希冀重返历史的方式竟表现为返回个人情境,历史成了佚文史、文化史和心灵史,从而暴露了文化诗学研究的局限性,即历史观念的相对性和文化释义的主观性。

三、话语的实践性(政治化):揭示文化实践的社会功能

文化诗学禀承福柯等人的当代文化研究的学术眼光,从文本细读走向了话语分析。“文本”是单个的作品。无论是注重其内在品质和确定意义,还是解构其确切所指或消解其最终意义,“文本”概念都不足以体现文化诗学的学术旨趣。为此,引入“话语”概念是必要的。“话语”不局限于文本,其内涵更为丰富。“话语”是具体的表述和对话活动,它包括说话人、受话人、文本、语境和交流等诸多要素。

格林布拉特的文化诗学深受福柯话语理论的影响。福柯的话语理论研究,不是分析语言的结构和规则,而是站在社会学的立场上揭示话语、知识和权力之间相互建构的互动关系。福柯认为,话语是一种以其特有方式构成的社会实践。福柯以近代人文科学、癫狂史、性史等为例,深刻揭示了话语的建构功能。福柯把这种社会关系的话语建构过程,称之为“话语实践”。福柯深刻探讨了话语实践与其他社会实践之间的相互关系,其话语理论被称为知识考古学和权力谱系学。福柯晚年曾有好几年在格林布拉特所在的加州大学讲学,格林布拉特本人也承认其文化诗学受到福柯的影响。

文化诗学立足于话语分析角度,旨在突出文学与历史的互动,阐释文学活动的意图和效果,揭示文化实践的社会功能,体现批评家的价值和立场。与第一点的“文学的历史性”、第二点的“历史的文学性”相比,这里的第三点强调了“文学的历史性”与“历史的文学性”之间的双向互动。

从主观上看,格林布拉特希望自己能以一种无定性的多元观点来看待历史文化,标榜其批评“没有任何政治动机”,以避免将历史文化和政治倾向“单声道化”。于是,格林布拉特常常摘下“新历史主义”的招牌,改换“文化诗学”旗帜。然而,“文化诗学”的政治倾向仍是明显的。格氏的文化诗学研究更注重分析边缘的被压抑文化的实践性作用,注重逸闻趣事的深掘和厚描,以此作为质疑宏大历史叙事模式的政治解读方式。

格林布拉特在《回声与惊叹》中明确指出:“不参与的、不作判断的、不将过去与现在联系起来的写作是无任何价值的。”文化诗学具有的政治性,并非现实地去颠覆既存的体制,而是追问体制的形成和维系机制,发现被主流意识形态所压抑的他异因素,揭示文学与历史、文化与历史、主体与历史、中心与边缘、正统和异端之间相互建构的复杂关系,从而对既有体制所依据的价值标准和思维原则加以质疑。

文化诗学拒绝新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路径,避免单纯从生产方式和阶级斗争角度来简化历史;而是转向对自我与文化、文学与历史、话语与权力、主体(或身体)与体制之间相互形塑的关系和过程的具体调查。受格尔兹文化人类学和文化阐释学观点的影响,文化诗学批评家对自己的阐释者身份有相当的自觉,多次强调文化诗学的阐释者的地位,主张通过阐释性批评来实现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的文化共鸣。

在其代表性著作《文艺复兴的自我塑造》中,格林布拉特指出,主体自我是在自我和社会历史文化的各种能量的协合中形成的。文艺复兴时期的“个体”(自我)与“历史”(文化)是相互建构的产物。个体自我既是历史文化的产物,同时个体自我也参与了历史文化的建构。个体自我与历史文化相互建构并流通在艺术话语活动之中,创造出具有审美形式的艺术品以供人消费。文学艺术经过读者的消费又重新返回个体和历史。因此,文学与文化、文学与历史、作家和社会之间是一种相互构型的关系。作者个人正是通过文学与他的时代之间实现了相互塑造。格氏特别强调文学对历史的这种塑造作用,认为文化诗学批评实践的使命就是要揭示文学艺术作为话语生产与文化建构的“复杂性质”。他指出,体现在文学文本中的“自我”与历史文化的“语境”都不是静止、固定和抽象的,它们始终在相互塑造中不断生成着。一方面,作家不可能超出他的时代;另一方面,伟大的作家可以通过自己的作品聚集和形成能够塑造他人和集体信念的能量。文学因而不是个人的独自呓语,不是单纯的“语言构造物”,而是携带着社会能量(或社会权力关系)和个人反叛意志等多种文化信息的话语活动,是能够不断地流通并发挥着“塑造”作用的文化“通货”。格氏发现,作家人格力量与社会意识形态权力之间并非完全一致,尽管整个社会权力话语体系规定了个体的行为方向,但规约强制性话语与作家自我不会完全吻合,在统治权力话语规范与个体行为模式的缝隙中存在着反叛和挑战。那些表现主体自我的文学在文化系统中具有明显的反抗作用,这种反抗又往往以表面柔顺服从的方式出现。

深受福柯关于话语与权力关系理论的影响,格林布拉特将文学话语与权威力量的关系概括为颠覆和反颠覆的双重关系。他在《看不见的子弹》一文中使用了两个颇为政治化的术语:“颠覆”与“抑制”。“颠覆”是指对代表统治秩序的社会意识形态的颠覆,而“抑制”则是对这种颠覆力量的抑制。他认为:颠覆正是权力的产物,权力不仅产生了颠覆,而且权力就建立在颠覆的基础之上。在格林布拉特看来,文学本文作为历史语境中的一个话语事件,是颠覆与抑制之间的一个张力场。各种政治意识形态的矛盾得以上演,各种历史力量在其中相互碰撞。统治性权力话语对他异性因素往往采取同化与打击、利用与惩罚并用的手段,以化解这些他异因素;而作家在作品中往往采取反控制、反权威的手段对权威统治加以颠覆和破坏。于是,在文学颠覆与权力控制之间出现某种共振并达到某种妥协与平衡。文学与历史的关系呈现为:文学通过某种文化策略向历史权威和主流价值提出挑战,它既产生颠覆又遭遇含纳。文学话语既保持与历史话语的相对独立性,又与之形成共振和共谋关系,文学成为异己力量和维系力量的结合。文学一方面对现有权力结构有着内在的反抗性,另一方面文学又常常被体制性话语所包含。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5篇

一、扩大和加强世界史教师队伍

上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应用学科的发展、基础学科的相对萎缩和世界史研究生学位点的合并,世界史教学和科研队伍严重减员,同80年代中期相比,减员达60%-80%,以至于有个别重点大学连世界通史课程都开不完整。[2]在较好的综合性大学,虽设有世界史教研室,甚至还有专门的世界历史研究所,但一般也都只有10人左右的规模。而在一般性大学,从事世界史教学和研究的人员则更少且分散,很难形成团队。甚至在不少高校,由于找不到专门的世界史教师,不少中国史教师或其他与世界史关系更远的教师承担了世界史教学任务。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长此以往,必将影响到世界史的教学质量。当务之急,各高校必须对世界史师资进行较大规模地扩容,以满足一线教学的需要。扩容可以通过以下途径来实现:

1.优先考虑引进并培养世界史人才。根据北京大学高贷先生的调查统计,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世界史从业者大都达到或超过中国史从业者。美国哈佛大学历史系、耶鲁大学历史系、加州伯克利大学历史学系、伊利诺伊斯厄巴那分校、南加州大学和纽约大学历史学系,从事本国史的教学人员只占三分之一左右(有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其余教师都研究外国历史。韩国主要大学的历史系中,西洋史和东洋史合起来占到三分之二比例。俄罗斯历史学教师中约有50%从事世界史。[3]相比之下,在我国大学,从事世界史学科教学和研究的人员在整个历史学从业人员中所占份额太少,一般来说,只占到1/8到1/7。这也意味着,在未来5-10年时间内,各高校历史系如要建立起同一级学科地位相称、与国际标准接轨的世界史学科,必须新补足占全系师资1/3到2/5的世界史教师。而目前中国高校每年所培养的世界史博士只相当于中国史的1/6到1/5,因而存在很大的人才缺口,这要求各高校必须不拘一格,用更优惠的政策吸引世界史及其相关专业的人才。相信很快全国有远见的高校都会花大力气搜罗世界史人才,争夺人才的竞争会趋于激烈。如果已有一定世界史研究水平的高校不尽早采取行动,很可能会在未来的世界史学科竞争中败下阵来。同时,为提高世界史教师队伍的整体素质,应在科研经费投入、出国留学等方面向其倾斜,使之多同国外大学进行交流,以开阔视野、提升教学水平和学术层次。

2.整合现有资源,优化师资力量。由于新引进的人才,特别是年轻博士一般需要经过多年时间才能积累起较丰富的教学经验,达到较高的学术水平。所以,有条件的高校也可尝试整合校内资源,即跨学科、跨院系地发掘世界史师资力量,如在国际关系、政治、外语等院系和学科中从事与世界史相关的教学和研究的人员。在师资不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邀请这些人员开设与他们研究领域相衔接的世界史课程。同时,在课题申请和攻关方面,应尽可能充分地利用这些力量,通过成立相关的专业研究所,如美国问题研究所、欧洲研究所、日本研究所、中东问题研究所等形式构建历史系世界史师资与外系准世界史师资的合作机制。上述方法是解决专业师资力量不足的应急之举,在短期内有助于高校世界史专业获得又好又快发展;跨院系和跨学科的整合也有可能产生长远的优化效应,但这一效应取决于上述整合能否在实质层面长久地进行下去,并要求与世界史相关的师资力量进行学科教学和研究方法向世界史方向的适当转型。当然,从世界史力量较强的高校和研究机构聘请教授和学者来充实本校的世界史师资也不失为快捷高效之举。不过这种方法不能只流于形式,比如,聘个兼职教授,但一年只是做一两次的讲座。最好所聘兼职人员能在校开设专业课程,每年授课数月,并亲自指导本科生、研究生进行论文写作。

二、调整和优化世界史课程结构

基于世界史过去作为二级学科的地位,高校历史系本科生专业课程中几乎三分之二以上都是中国古代史和中国近现代史,世界史课程比例一般不超过1/6,这样的课程设置使得对世界史感兴趣的学生不能够从课堂教学中获得更多的专业知识,久而久之会冲淡他们对世界史学习和钻研的热情。另外,在这样一种课程结构下培养出来的历史系本科生,一般来说其视野受到很大的局限,在观察和研究问题时缺乏开放性思维和世界性眼光。他们走上教学岗位,会对中学历史教育导向产生不利影响。同时,世界史课程不仅是历史系本科生应该广泛、深入学习的课程,更应该成为大学通识教育的一部分,非历史学专业的文科生及理工科学生也都应该了解一定的世界史知识特别是世界近现代史知识。从上述理念出发,世界史的课程调整和优化应着眼以下两点:

1.在历史系本科生教学中,大幅度增加世界史课程,健全课程方向。根据调整前的《学科、专业目录》,中国历史被划分成中国古代史和中国近现代史两个二级学科,而且考古学及博物馆学、历史文献学、历史地理学、专门史等其他几个二级学科,实际教学与研究的内容也都属于中国史范畴,这就使得世界史的学科配置与中国史相比,处在十分不合理的1:7的状况。[3]为改变这一状况,首先要增加世界史必修课的比例,除原有的通史课,即世界上古中古史、世界近代史、世界现代史、世界当代史等专业基础课外,像这些年发展得较为成熟的世界史方向课如西方文化史、英国史、美国史、国际关系史等可增列为历史学专业的专业基础课。其次,近些年在西方国家史学研究领域勃兴、揭示历史学宏观理论和发展动态的前沿课程,如历史社会学、世界史学理论与史学史、欧洲社会史、欧洲经济史等可增列为专业必修课。除此之外,应广泛开设世界史专业选修课,以满足本科生对特定世界史方向的兴趣,选修课以区域史和若干国别史为主,如东亚史、南亚史、拉丁美洲史、欧洲史、非洲史、中东史、法国史、德国史、日本史、意大利史、西班牙史、犹太-以色列史等,各高校可根据自己的研究特色和专业优势来决定开设哪些课程。同时,一些与世界史专业联系很紧密,同时跨越政治学、社会学、哲学、宗教学等人文社会科学专业,又非常贴近当代世界状况和现实需要的课程也可以有选择地开设,如现代化比较研究、当代世界政治与经济、国际关系理论、国际组织研究、世界风俗史、世界宗教史等。当然,上述选修课的开设需要配备足够的专业师资力量,不是所有学校在短时间都可开设,需要逐步发展,各高校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采取更切实、更有针对性的策略。

2.开设世界史公选课,以满足非历史专业学生对世界史知识的需求,增强他们的人文素养。世界史教育是高校非历史专业人文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长期以来,多数高校在非历史专业中并不开设世界史课程。即便有高校开设,世界史也只是一门注重知识传授,轻视学生素质培养的课程。对世界史的忽略及狭隘的专业教育,使高校学生存在以下缺陷:其一,爱国情感不深厚,爱国主义精神难以形成。其二,保守狭隘,目光短浅,对人类文明及世界发展的多样性、多元性和复杂性不了解,难以同世界上其他文明共容、共处,相互学习。缺乏现代公民意识及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国际意识和世界主义精神。其三,知识面窄,已学知识与未学知识之间不能迁移,较难做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4]可见,非历史专业通过世界史教学实施素质教育在我国高校还存在相当的真空,这要求我们必须转变观念,提高认识,改变过去那种单纯强调历史专业世界史教学的狭隘观念,要在素质教育的视野和理念下重新审视世界史的教育功能、加强世界史的教学和改革。[5]具体地说,世界史的教学和改革应让大学生更深刻地理解中国文明对世界的贡献并恰当地定位中华民族在世界的地位,从而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更加深刻地认识文明的多元性,树立兼容并包的心态和世界主义精神;通过学习西方历史和文化,更好地学习对中国现代化具有借鉴价值和激励意义的科学精神、民主与法制观念,更多地认识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提升自己的审美和文化鉴赏能力。如何让历史系之外的学生学到世界史知识呢?对于在历史系本科生中开设的有些世界史课程,如专业选修课完全可以向外系放开选课,这样可以更有效地利用现有的教学资源,让对某一个方向感兴趣的同学都能加入到学习世界史的行列中来。但是,在历史系开设的很多本科生课程并不适合外系没有专业背景的同学来学习,因为其有一定的难度和深度。比如,在历史系本科生中广泛开设的世界史断代课程,即世界上古中古史、世界近代史、世界现代史、世界当代史等课程,是按照循序渐进、层层铺垫的原则开设的,而且课时量相当大,一般要经过四五个学期的学习才能完成,而且因为老师针对的是专业学生,所以讲得比较深。另外,因为这些课程是历史系所有本科生必选的基础课,所以外系同学可以获得的闲置选课空间非常有限。实际上,外系学生也没有选这类课程的必要。非历史系学生更多地希望从宽泛意义上和实用的角度来了解他们感兴趣的世界史知识。这样,高校世界史学科在一级学科的背景下必须同时承担一定的公共教学的任务,即深入研究如何针对非历史专业同学开设更为简明扼要、生动有趣的世界史方向全校公选课程。建议课程包括以下几门:世界通史、欧洲史、当代美国、世界文化史、世界现代化进程、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现代国际关系史等。

三、对世界通史教学的几点想法

相比中国史而言,世界史的教学难度较大、学习门槛较高。这主要是由世界史的学科特点决定的,世界史上下五千年、横跨四大洋五大洲,涉及多种语言、种族、民族、国家、地区、文化和文明,头绪纷繁复杂,许多问题需要兼用宏观和微观思维进行深入思考才能求得解答。世界史教师通常需要经历长时间的教学实践和钻研,才能达到较好的教学效果;而学习世界史的学生也须通过不间断的学习才能清晰地认知某些问题。世界通史课是世界史课程中的重中之重,世界通史教学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学生对世界历史的整体把握以及对其他世界历史课程的理解。结合目前世界通史教学存在的问题,建议在以下方面作出改进:

1.教学时间及教师的安排。世界通史教学应从大学二年级开始,并一直延续到大学四年级。目前高校的世界通史课一般安排在大学的一、二年级,学生地区史、国别史的基础薄弱,并且缺乏史学理论与方法的素养。[6]针对上述情况,建议将世界通史课移到第二学年进行。第一学年主要讲授世界地区国别史、世界史学理论与方法、各类专门史课程。待学生有较好的基础后,再在第二学年开设世界通史课,并以断代讲授的方式一直延续到第四学年。经验较丰富的老教师一般来说驾驭整体的世界史能力较强,承担世界通史教学任务比较合适。但是,很多学校存在师资力量不足的问题,年轻教师不得不担当重任。在这一情况下最好按照每个老师的研究专长进一步细分通史课程,从而减轻年轻老师的课时量,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精力来备课,从而提高教学质量。一般来说,一门通史断代史课(如世界上古中古史、世界近代史等)有两到三位老师根据自己的专长共同担当较为合适。当然,他们之间事先要就教学思路、计划、内容等进行很好的沟通和协商。此外,每一个从事通史教学的老师至少应在教学岗位上连续坚守5年以上,这样才可能在通史教学上做到游刃有余。应尽可能给予每位青年教师从事通史教学的机会,这样可使他们不局限于自己的研究领域,具有更宏观的世界历史视野,同时,这也是培养通史教学后备力量的需要。当然,青年教师在接手通史教学任务之前,应积极地去听有经验的老教师讲通史课,并主动向他们求教。

2.突出大历史观,特别是文明史观和全球史观。所谓大历史观,指的是对世界历史的整体性和宏观性看法,当然,也包括对某些重大历史问题和历史现象的深刻见地。从目前的史流来看,全球史观和文明史观是较为典型的大历史观。全球史观冲破了殖民主义和欧洲中心论史观,以世界各国各地区联系的日益紧密为根据,构筑了世界通史的新体系。吴于廑曾就全球史如此阐释:人类历史发展成为世界历史,经历了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的漫长过程。纵向发展“是指人类物质生产史上不同生产方式的演变和由此引起的不同社会形态的更迭”;而横向发展“是指历史由各地区间的相互闭塞到逐步开放,由彼此分散到逐步联系,终于发展成为整体的世界历史这一客观过程而言的”。因此,“研究世界历史就必须以世界为一全局,考察它怎样由相互闭塞发展为密切联系,由分散演变为整体的全部过程。这个全部过程就是世界历史”。[7]全球史观有效避免了将世界通史讲成国别史或断代史集合的误区。从世界历史的整体性视角出发,建议将当前诸多高校所开设的世界现代史和世界当代史课程合并为“世界现代史”或者“20世纪世界史”,以更好地体现20世纪以来世界经济、政治、文化的全球化及世界历史的整体性特征。这一合并不是简单的课程组合,而是站在全球史观高度重新构建世界历史的全局观念。[8]可以说,全球史观顺应了时代形势,也预示了世界历史教学和研究的未来走向。此外,文明史观也是理解世界通史(尤其是世界上古中古史)的重要视角。张芝联指出,文明史不同于通史,又离不开通史。过去写通史时,一般把历史分成三大块:经济、政治、文化,而实际上往往把重点放在政治事件上,经济和文化仅作为基础和反映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而一笔带过。[9]文明史视角看重历史过程中的人及其创造能力,看重人的历史创造过程及成果,突出不同地区和不同族群文明的特点,以及与其他文明的交流。如果在教学内容上突出文明史的视角,就能改变以往过分强调社会形态如何演变的问题,就能改变以往社会经济政治结构如何发展变化的内容所占比重偏大的问题。[10]世界上古中古史很难用惯常的政治经济史模式来讲述,它揭示更多的是文明的起源、兴衰、成就及文明中心转移的问题。以文明史观来统摄世界上古中古史的教学,就能从多元、立体的层面更丰富地反映人类古代生活的主题,如种族、婚姻、家庭、文化、法律、宗教等,同时还可在不同文明之间做出有意义的比较,由此深化对世界文明共性和多样性的认识。从事世界史教学的教师首先应当深入学习和研究全球史观和文明史观,以期通过通史教学将这些观念传达给学生。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6篇

民族史的研究也是异彩纷呈的领域。早在本世纪初叶丁谦就在浙江图书馆出版了关于隋唐五代正史“四夷”传的考证文字。1949年以前关于民族史的论文约有60余篇,其内容大多是关于史实的概述和文献的考订。代表性的作品如王国维《黑车子室韦考》(《国学论丛》第1卷第3期,1928)、冯家升《契丹名号考释》(《燕京学报》卷13,1933年)、韩儒林《边陲石刻跋文译丛》(《边政公论》第1卷第11、12期,1942)等。50年代到前有关隋唐五代时期民族关系的文章有100多篇,主要是民族文物考古资料的介绍,关于民族团结、和亲问题的论述。新时期以来,关于这个时期民族史研究的论著十分丰富,涉及问题的广度和深度是以前所不能比拟的。出版了若干民族史的专史和通史,最近的一部概述性著作是卢勋、萧之兴、祝启源合著的《隋唐民族史》(四川民族出版社,1996)。

关于民族政策,涉及的问题有和亲政策、羁縻政策和以夷制夷的政策。早期关于和亲的论文以排比史料为主,并流露出情绪。前关于和亲的文章有相当一部分是表达友好而不完全在于学术研究。近二十年来的论文比较注意分析和亲的史实和政策,还出现了如崔明德《汉唐和亲研究》(青岛海洋大学出版社,1991)这样的专著。羁縻府州是唐朝管理边疆地区而建立的一种政治制度。林超民《羁縻府州与唐代民族关系》(《思想战线》1985-5)肯定了这种制度对于开拓和稳定边疆、建立多民族国家的意义。刘统《唐代羁縻府州研究》(西北大学出版社,1998)分上下两篇,上篇系统研究了羁縻府州的设置和各项管理制度、与朝廷及边疆地区的关系,下篇具体考证了诸道羁縻府州的地理方位。崔明德《论隋唐时期的“以夷攻夷”、“以夷制夷”、“以夷治夷”》(《中央民族大学学报》1994-3)论述了隋唐王朝控制和治理边疆少数民族政策的另外一些重要内容,认为这种政策的实施程度决不亚于战争、抚慰与和亲等政策。民族问题的敏感性和复杂性使研究者不免受到现实关怀或者阶级情结的影响。熊德基、胡如雷关于唐太宗民族政策的争论就是如此。孙祚民《论唐太宗的民族政策与民族关系史研究中的几点意见分歧》(《社会科学评论》1986-9)试图对这个问题作出理性的分析。

陈寅恪研究中古历史特别注重种族与文化问题,《唐代政治史述论稿》提出,北朝时代的胡汉之别文化重于血统,唐代安史之乱后的河北问题关键也是文化问题等看法。傅永聚《唐代民族与文化新论》(山东大学出版社,1995)从民族融合与互补的角度论述唐代民族构成的变动及其对唐代民族文化的影响。吕一飞《胡族习俗与隋唐风韵》(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涉及的是少数民族文化如何作用于汉文化的问题,书中概述了所谓“五胡”(鲜卑、匈奴、羯、氐、羌)以及突厥等北方少数民族对于隋唐社会生活和风俗,包括衣食住行、婚姻丧葬、民歌、音乐舞蹈、和祭祀、礼俗、节日庆典、社会风气等的影响,以罗列有关现象为主。

突厥史研究。岑仲勉《突厥集史》上下册(中华书局,1958)上册为突厥史编年,下册为史书中突厥本传、突厥部属传及突厥碑志之校注。同年他还出版了《西突厥史料补阙及考证》(中华书局,1958)。综合性著作有马长寿《突厥人和突厥汗国》(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林干《突厥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8)、薛宗正《突厥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以薛著成书最晚,篇幅最大。吴玉贵《突厥汗国与隋唐关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是讨论东西突厥汗国与隋唐王朝的政治关系的专著,作者重点研究了东亚政局中突厥汗国的作用,隋及唐初统一和经营西域的活动中对突厥的关系等。

回纥与回鹘史研究。冯家?N、程溯洛、穆广文等编著的《维吾尔族史料简编(上)》(民族出版社,1958)分类收录了关于回纥的中文历史资料。刘美崧《两唐书回纥传疏证》(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9)是继丁谦之后对正史中回纥文献的最有价值的整理研究。目前还缺少关于回纥(回鹘)史的综合性中文专著,80年代以前的重要论文收入林干主编的两卷本《突厥与回纥历史论文选集(1919-1981)》(中华书局,1987)中。杨富学《回鹘之佛教》(新疆人民出版社,1998)不仅讨论了佛教在回鹘的传播与佛典的翻译问题,而且还涉及到寺院经济和回鹘文化(语言、文学、艺术、哲学)等领域。

吐蕃史研究。陈寅恪是我国吐蕃史学的开拓者之一。他早年发表的《吐蕃赞普名号年代考》(《金明馆丛稿二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利用“长庆唐蕃会盟碑”纠正旧史有关记载的讹误。王忠《〈新唐书·吐蕃传〉笺证》(科学出版社,1958)引用了大量汉藏文资料撰写而成。近年来王尧、陈践出版了多部敦煌吐蕃文献资料和金石资料。还有一批从《通鉴》、《册府元龟》辑出的吐蕃史料和从藏文文献中翻译的文献史料出版,促进了吐蕃史研究的发展。陈楠《藏史丛考》(民族出版社,1998)收入了作者的论文十余篇,大多数论文是讨论吐蕃职官制度和吐蕃与唐朝关系的。

西北地区与吐蕃关系密切的民族还有吐谷浑和党项。周伟洲著有《吐谷浑史》(宁夏人民出版社,1985)、《吐谷浑史入门》(青海人民出版社,1988),前书为概述性著作,后书为研究资料、信息和状况的介绍。周伟洲《唐代党项》(三秦出版社,1988)概述了党项早期的历史和社会状况以及与吐谷浑和唐朝的关系。韩荫晟《党项与西夏资料汇编》(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为早期党项历史研究提供了很有价值的资料。重要论文有汤开建《关于西夏拓拔氏族源的几个问题》(《中国史研究》1986-4)、《隋唐时期党项部落迁徙考》(《暨南学报》1994-1)等。

南诏史研究。南诏由于没有自己的文字,主要依据汉文文献,所以关于南诏史的史料问题一向受到学者的重视。向达《蛮书校注》(中华书局,1962)、王忠《〈新唐书·南诏传〉笺注》(中华书局,1963)对南诏史的基本史料做了极有价值的整理。方国瑜、林超民对有关南诏的史料做了介绍和说明。概述性的著作有尤中《南诏史话》(云南人民出版社,1957)、徐嘉瑞《大理古文化史稿》(中华书局,1978)。杨仲录等编辑的《南诏文化论》(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收入关于南诏史的论文38篇,书末有1936-1988年有关南诏史论文索引。作为附录还附有珍贵的《南诏图传》(原卷现藏日本)、《大理国梵像卷》(原卷现藏台湾故宫博物院),图版清晰,印刷精美。

渤海史研究。30年代已经有金毓黻《渤海国志长编》20卷(1934)刊行,今人则有孙玉良《渤海史料全编》(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后者收入了中日朝古籍中的渤海史资料和渤海文物考古资料,分类编排,颇便参考。概述性的著作有王承礼《渤海简史》(黑龙江出版社,1984)、李殿国、孙玉良《渤海国》(文物出版社,1987)等。渤海史研究的主要成果发表于80年代以后。学者们主要讨论了渤海的族源、族属及渤海族的形成、渤海与周边各族的关系、渤海国的社会性质以及有关政治制度、经济、文化、宗教和地理等问题,有关论文无法具举。王承礼、刘振华主编《渤海历史与文化》(延边人民出版社,1991)收录了1986年底以前代表性论文48篇,书后还附有杨雨舒编制的中外学者研究渤海史的论著索引(截止1986年),同一作者又有1986-1993年渤海史论著索引,发表于《北方文物》1996年第1期。东北地区的民族还有契丹、室韦、奚族的研究,关于契丹因为与辽史研究关系密切,有一些概述性著作和研究论文,室韦、奚族的研究相对薄弱一些,兹不赘述。

中外关系史的研究也取得了丰硕成果。通史类中外关系史论著大多有隋唐五代部分,撰写者水平不一,于此姑且不论。概述隋唐五代中外关系史的专著目前还不多见。黎虎《汉唐外交制度史》(兰州大学出版社,1997)论述了汉唐时期中央政府处理对外关系制度的演变。张广达《唐代的中外文化汇聚与晚清的中外文化交流》(《中国社会科学》1986-3)认为条贯折中汉魏以来的文化遗产,兼容并蓄地摄取域外文化营养导致了唐代文化的高度繁荣。但是唐代完备的典章制度使外来文化只能起补缺增色的作用,无法改变中国社会的深层结构。他的《论隋唐时期中原与西域文化交流的几个特点》(《北京大学学报》1985-4)认为接受中原文明影响的西域地区,同时也向中原转口输送各种外来文明(印度、西亚、中亚),中原与西域文化交流的过程也就是各自有选择性地吸收外来文化,共同创造新的文化的过程。

关于中外人员的交往,30年代向达在《燕京学报》上发表的《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收入同名著作,三联书店,1957)介绍了丰富的关于流寓长安西域人的材料。谢海平《唐代留华外国人生活考述》(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论述了蕃胡在唐代的分布与生活情形、唐朝对蕃胡的管理和蕃胡对唐人文化生活的影响。章群《唐代蕃将研究》及《续编》(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6、1990)和马驰《唐代蕃将》(三秦出版社,1990)都论述到蕃将在唐朝的活动和作用。当然上述著作中所谓“蕃胡”或“蕃将”并不都是外国人,有写只是汉族以外的外族人。

以下分地区介绍中外关系史的研究概况。

东亚地区。关于中日关系,余又荪《隋唐五代中日关系史》(台湾商务印书馆,1964)是概述性著作。除了若干关于白江口之战的文章属政治关系的范畴外,专题研究以文化交流方面的论著为多。早期的代表性论文有贺昌群《唐代文化之东渐与日本文明之开发》(《文史杂志》第1卷第12期,1941;收入《贺昌群史学论著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近年发表的论文则有吴廷?、郑彭年《隋唐时代日本与中国文化》(《世界历史》1992-6)等。八十年代以来的论文注重发掘考古资料,如王仁波《从考古发现看唐代中日文化交流》(《考古与文物》1984-3)、杨泓《从考古学看唐代中日文化交往》(《考古》1988-4)等研究了古代城址、出土钱币、古坟壁画以及寺院文物等所见到的唐代中日文化交流。周一良《唐代的书仪与中日文化关系》(《历史研究》1984-1)、《史书与中日文化关系》(《中外文化比较研究》,北京三联书店,1988)分别讨论了唐代书写范本和史书体例对日本的影响。齐东方、张静《唐墓壁画与高松冢古坟壁画的比较研究》(《唐研究》第1卷)从比较文化的角度研究了唐代绘画对日本高松冢壁画的影响。佛教文化交流在中日关系史研究中占重要地位,这方面的概述性论文有杨曾文《隋唐时期的中日佛教文化交流》(《世界宗教研究》1986-2)。鉴真东渡、日本留唐学问僧、遣唐使等也是论文比较集中的课题。此外,文章还涉及到音乐、舞蹈、文学、艺术、学术、医药、建筑和政治法律制度等方面中日文化交流的情况。

中朝关系的研究以讨论政治关系的论著为多。刘健明论及隋文帝、炀帝父子对高丽的战争。黄约瑟注意到隋朝与新罗之间的佛教外交。韩?N近年发表了《隋朝与高丽国际政治关系分析》(《堀敏一先生古稀记念中国古代的国家与民众》,东京汲古书院,1995)、《唐朝对高句丽政策的形成与嬗变》(《东北亚研究》1995-2)、《唐平百济前后的东亚国际形势》(《唐研究》第1卷)讨论隋及唐初东北亚国际关系的基本史实与发展脉络。文化交流方面,高明士研究了唐代科举对高丽的影响以及宾贡科中的东海士人。荣新江《唐与新罗文化交往史证》(《韩国研究》3,杭州出版社,1996)以海州大云寺禅院碑为中心,钩稽了唐罗文化交往的若干史实。陈尚胜《中韩关系史论》(齐鲁书社,1997)收入多篇讨论中韩关系的论文,其中《唐代的新罗侨民社区》(又刊于《历史研究》1996-1)与傅玫《生活在唐朝境内的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人》(前引《春史卞麟锡教授还历记念唐史论丛》)、牛致功《圆仁目睹的新罗人》(《唐文化研究论文集》,伤害人民出版社,1994)研究了新罗旅华侨民的情况。陈尚胜还有《从唐罗文化交流看新罗在汉文化圈中地位的确立》、《唐朝对外开放政策与唐罗关系的发展》综述了唐朝与新罗文化交流的盛况,后文还列表介绍了唐罗官方和民间的使节往还。黄心川《隋唐时代的中韩佛教文化交流》(《韩国宗教》[韩],第16辑)、黄有福与陈景富合著的《中韩佛教文化交流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对这个时期佛教在朝鲜半岛的流传有详实的论述。王小甫《唐朝与新罗关系史论》(《唐研究》6)论述了新罗统一对于唐罗关系和东亚国际关系的意义。

西域地区。关于唐朝与西域关系史,荣新江《西域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历史研究》,1998-2)做了详细的评述,这里只就涉及隋唐五代中西关系的若干论著作一概述。早年我国西域史研究很大程度上受到西书汉译的推动。冯承钧翻译的沙畹《西突厥史料》(商务印书馆,1932;中华书局,1958)和岑仲勉《西突厥史料补阙及考证》(中华书局,1958)论及公元6至8世纪中国与西域关系史。冯承钧《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中华书局,1934-1962)以及张星?R《中西交通史资料汇编》(商务印书馆,1934)、林筠茵译劳费尔《中国伊朗编》(商务印书馆,1964)等对中西关系史研究起了很好的促进作用。近年又出版了一大批西人中外关系史著作,如耿?N译玛海扎《丝绸之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史》(中华书局,1993)、吴玉贵译谢弗(薛爱华)《唐代的外来文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等等。

粟特与中国的关系是学者们比较关注的领域。主要关心的问题是丝绸之路上粟特人的活动以及粟特人的聚落、昭武九姓胡人的东迁和粟特人在内地的商业活动、粟特地区与唐朝的文化关系等等。罗丰《固原南郊隋唐墓》(文物出版社,1996)及有关论文是利用近年出土墓志研究六胡州粟特人在华活动的重要论著。蔡鸿生的新作《唐代九姓胡与突厥文化》(中华书局,1998)分“唐代九姓胡”、“突厥文化”、“西域物种与文化交流”三编,是作者积数十年研究西域史的心得之作。

宗教文化关系是中西关系的重要内容。20年代陈垣《火祆教入中国考》(收入《陈垣学术论文集》1,中华书局,1980)考证了祆教入华的若干史实以及在唐朝的兴衰,比较了祆教与景教、摩尼教(是为三夷教)的异同。王素《高昌火祆教论稿》(《历史研究》1986-3)接受了陈垣以来的理解,解释高昌文书的“胡天”为祆神或其祭祀场所。林悟殊则不同意这一看法,所著《波斯拜火教与古代中国》(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95)汇集了研究祆教(波斯拜火教)的十多篇论文。姜伯勤《论高昌胡天与敦煌祆寺》(《世界宗教研究》1993-1)认为高昌之天神就是粟特等胡人供奉的祆神。张广达《唐代祆教图象再考》(《唐研究》3,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进一步论证姜伯勤《敦煌白画中的粟特神祗》(《敦煌吐鲁番学研究论文集》,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1)文中揭示的祆教图像就是祆教神妲厄娜(Daêna)和妲厄娲(Daêva),试图为中国境内奉祀胡天的记载找出罕见的实物证据。林悟殊《唐朝三夷教政策论略》(《唐研究》第4卷)认为西域宗教政策从宽容到取缔的变化反映了唐朝开放性的逐渐淡化过程。林悟殊还与荣新江合作,对于传世的唐代景教文献真伪进行了深入的辨正。(参见林悟殊《富冈谦藏氏藏景教〈一神论〉真伪存疑》及其注文中指示的文献,载《唐研究》6,2000)

唐朝与波斯(伊朗)关系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考古学的进展和新史料的发掘。主要论著有夏鼐《近年出土的萨珊朝文物》(《考古》1978-2)、武伯纶《唐代长安遗留在西安及其附近的和波斯有关的历史文物》(《西北大学学报》1978-1)、刘迎胜《唐苏谅妻马氏汉、巴列维文墓志再研究》(《考古学报》1990-3)等。武文比较全面地介绍和讨论了70年代末叶以前西安及周边地区出土的墓志、壁画以及金银器、陶俑、银币等文物资料及其所反映的唐朝与波斯的关系。刘文对1955年在西安城郊发现的《苏谅妻马氏墓志》以及夏鼐《唐苏谅妻马氏墓志跋》(《考古》1964-2)以来的研究做了重新探讨。近年又有林梅村《洛阳出土唐代犹太侨民阿罗憾墓志跋》(收入所著《西域文明——考古、民族、语言和宗教新论》,东方出版社,1995),对于清末才见知于世的这方重要墓志的主人“大唐故波斯国大酋长”的事迹进行了比较具体的考证。

研究唐朝与大食的关系的论著多以文献史料为主要史源。如白寿彝《〈新唐书·大食传〉注》(《史学集刊》3,北平,1937)、《从怛罗斯战役说到伊斯兰教最早的华文记录》(《禹贡》5-11,1936)、张一纯《〈经行记〉笺注》(中华书局,1963)、丁克家《〈经行记〉考论》(《回族研究》1991-1)等。夏鼐对迄今仅见的西安晚唐墓葬中出土的三枚阿拉伯金币进行了考释(《西安唐墓出土阿拉伯金币》,《考古》1965-8)。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研究了7世纪中叶到8 世纪末叶的强权政治时代唐、吐蕃和大食在西域地区的政治角逐。作者广泛利用了包括敦煌吐鲁番出土文献在内的第一手资料和国外的研究成果,把唐与大食政治关系史研究推向了新水平。

南亚地区。求法高僧传是研究唐代与南亚关系史的基本史料。季羡林等《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1985)、王邦维《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校注》(中华书局,1988)和《南海寄归内法传校注》(中华书局,1995)、张毅《往五天竺国传笺释》(中华书局,1994)以及孙毓棠、谢芳校点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1983)、范祥雍校点的《释迦方志》(中华书局,1983)等都是整理研究西域求法高僧传的代表性成果。它们大都有长篇绪论,大体反映了当时学术界对该书及对中国与南亚关系史的研究水平。北京大学南亚研究所编《中国载籍中南亚史料汇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上册第三部分约有400页的篇幅为“隋唐五代有关南亚的记述”,下册第四部分“宋辽金有关南亚的记述”也有约150页收入《唐会要》、《五代会要》、《册府元龟》、《新唐书》等宋人作品中的南亚资料。

王玄策出使天竺是中印关系史上的重要事件,由于其事迹湮没不彰,因而有钩玄索隐的论著出。较早的有冯承钧在东西方学者成果的基础上撰写的《王玄策事辑》(《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论著汇辑》,中华书局,1957)鸠集有关史料36条。最近出版的孙修身《王玄策事迹钩沉》(新疆人民出版社,1998;参见《唐研究》6王邦维书评),吸收了冯著以后的学术界研究成果,增加新史料十多条,共分成53个条目,也就是53个故事或史迹,将史料置于文首,然后加按语与说明。书前还有四篇是关于王玄策的事迹概述和综合研究文章。在文化交流方面,季羡林对纸、造纸术、蚕丝的传入印度以及印度制糖法和眼科医术的传入中国都进行了深入研究,有一系列。荣新江《敦煌文献所见晚唐五代宋初的中印文化交往》(《季羡林教授八十华诞纪念论文集》下,江西人民出版社,1991)填补了学者鲜有论及的晚唐中印关系史的空白。葛承雍《唐长安印度人之研究》(《唐研究》6)列举了印度人在长安的生活与事迹)。

关于隋唐五代与南海诸国的关系主要论著有向达《汉唐间西域及南海诸国古地理书叙录》(《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三联书店,1957),列举介绍有关与南海关系的史书;王仲荦《唐和南海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唐史论丛》2,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分国别论述与唐朝交往情况;沈福伟《唐代对外贸易的四大海港》(《海交史研究》1986-2)分港口城市介绍对外贸易状况。总体说来这方面的研究还比较薄弱。

七 文化史

文化史的内容至为广博。罗香林《唐代文化史研究》(商务印书馆,1946)收入唐史论文多篇,涉及文献、佛教和游艺等方面。赵文润主编《隋唐文化史》(陕西师大出版社,1992)是第一部试图全面描述这个时期文化发展的著作。孙昌武《隋唐五代文化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分“教育与科举”、“学术”(经学、史学、地理学、小学、类书的编纂、《文选》学)、“文学”(诗歌、散文、小说、词、俗文学)、“艺术”(舞乐、散乐百戏与民众游艺、绘画、雕塑、工艺美术、书法、石窟寺、敦煌石窟)、“科学技术”(历法与天文、医药学与化学、雕版印刷术与文房四宝的改进、建筑与交通)、“宗教”(佛教、道教、祆教景教摩尼教与伊斯兰教)等章节来范围文化史的内涵,还介绍了边疆各少数民族的文化及其与中原文化的交流、隋唐五代文化的国际影响。以上二书内容十分庞大,每个部分便不可能十分周详深入。王仲荦《隋唐五代史(上下》(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的文化部分有相当大的篇幅。熊铁基《汉唐文化史》(湖南出版社,1992)总论文化发展的大势与特点,分论社会思潮与文学艺术,详于汉而略于唐。

哲学与学术思想。20、30年代黄侃等已经有《汉唐学论》(《哲学月刊》1-6、7,1926-27)、《汉唐玄学论》(《时代公论》11,1932)等论文。建国后的50、60年代专门论述这时期哲学和学术思潮的论文不多,但任继愈等《中国哲学史》(人民出版社,1964)都有专门章节论述韩(愈)、柳(宗元)、李(翱)、刘(禹锡)等的哲学思想。“”期间“批儒评法”,不足具论。新时期以来关于隋唐儒学、经学的论著骤然增多。任继愈主编《中国哲学发展史》第四册是《隋唐》卷(人民出版社,1994),该书试图摆脱用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来描述哲学发展的简单化模式,而是用儒、佛、道三教及其交融会通来说明这时期历史发展的线索。尹协理《隋唐儒家哲学的变化趋势》(《哲学研究》1985-5)论述了隋唐作为儒家哲学的主要变革期和宋明理学的酝酿阶段的变化趋势。谢保成《中唐学术思想的重大变异》(《中国史研究》1994-4)着重从学术思想上论述了隋唐哲学向宋明理学的转变。张弓《隋唐儒释道论议与学风流变》(《历史研究》1993-1)从一个独特的视角论述了儒佛道三教在隋文帝至唐太宗时期、唐高宗至唐玄宗时期、唐肃宗至昭宗时期等三个不同阶段通过竞争、合并走向多元一统格局的历史进程。葛兆光《七世纪以前中国的思想、知识与信仰世界》(复旦大学出版社,1998)及相关论文涉及到隋唐时期思想史及,民众意识的一般问题。

关于经学与儒教。概述性的专书有程平方《隋唐五代的儒学》(云南教育出版社,1991)、张跃《唐代后期的儒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章权才《魏晋南北朝隋唐经学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后者于隋唐经学只有三万多字的篇幅,不足以概括一代的学术发展。杨荫楼《唐代经学论略》(《求实学刊》1992-4)及有关论文具体描述经学的发展阶段以及在各个时期的特征。儒家学者的研究仍然集中在隋及唐初的王通吕才、中唐以后的柳刘韩李,也有一些论文研究五代的潭峭与《化书》,还有个别文章专门讨论唐前期的孔颖达和唐后期的啖、赵、陆春秋学派。

关于佛学的重要著作有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中华书局,1982)、范文澜《唐代佛教》(人民出版社,1979)、郭朋《隋唐佛教》(齐鲁书社,1980)。汤著以精审博大著称,郭书于唐代政治与佛教的历史事件叙述颇详,于佛教本身则论述不足,范著主要对佛教的社会影响持批判态度。谭世保《汉唐佛教史探真》(中山大学出版社,1981)考订佛教的若干史实。任继愈《汉唐佛教思想论集》(人民出版社,1987新版)在宗教研究十分荒芜的时代被誉为一代名著。谢重光《汉唐佛教社会史论》(台北,国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1990)是作者研究佛教社会史的论文结集。就单篇论文而论,一般说来汤用彤、任继愈、石峻、方立天等哲学史专家探讨其宗教学派和思想学说的为多。李斌城、谢重光、张弓则大多从佛教与政治、佛教与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关系立论,偏重佛教社会史、佛教文化史的探讨。严耀中《汉唐密宗》(……)及系列论文对密宗做了深入的研究。

关于道教及民间宗教思想的研究相对比较薄弱。陈国符《道藏源流考》(中华书局,1963)至今仍然是研究唐代道教典籍的重要著作。卿希泰和任继愈分别主编的《中国道教史》都有对这一时期道教发展的概述。李刚《隋文帝与道教》(《福建论坛》1991-1)、李斌城《唐太宗与道教》(《晋阳学刊》1994-5)、高世瑜《唐玄宗崇道浅论》(《历史研究》1985-4)、薛平拴《论唐玄宗与道教》(《陕西师大学报》1993-3)论述一个帝王及其统治时期道教与政治的密切关系以及与社会兴衰的牵系。司马承祯、吴筠、陈抟、张果、吕洞宾、李荣等道教人物,都有若干文章论及。黄烈《略论吐鲁番出土的“道教符录”》(《文物》1981-1)、姜亮夫《敦煌所见道教佚经考》(《兰州大学学报》1982-1)、姜伯勤《〈本际经〉与敦煌道教》(《敦煌研究》1994-3)等文章讨论了敦煌文书中的道教资料。金正耀《唐代道教补丹》(《历史研究》1990-1)分析了唐代用阴阳五行学说指导炼丹取得的许多理论成果。其他论文还有刘屹《唐前期道教与周边国家、地区的关系》(《98‘法门寺唐文化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等。

史学史研究。谢保成《隋唐五代史学史》(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是迄今最完备的一部断代史学史著作。该书除论述了历代正史的编撰及其成就、史馆制度与国史、实录的修撰外,还对古籍整理、史学理论(《史通》)、政书(《通典》与会要)、图经地志、杂史笔记、官私谱牒等等作了具体讨论,关于隋代及五代十国的史学都有专章论列。瞿林东《唐代史学论稿》(北京师大出版社,1989)收集了作者新时期以来关于唐代史学的重要研究成果。专题论文方面早期的论文有金毓黻《唐宋时期设馆修史制度考》(《说文月刊》3-8,1942)等,比较全面的论述为张荣芳(台)《唐代的史馆与史官》(台北,中国学术著作奖助委员会,1984)。80年代以来还有若干论文考察了史馆编修制度的一些细节。总体说来对正史的研究以《隋书》的研究最充分,刘知几与《史通》始终是热门课题。张舜徽《史学三书评议》中的《史通评议》(中华书局,1983)、程千帆《史通笺记》(中华书局,1980)、张振?《史通笺注》(贵州人民出版社,1985)皆为研究《史通》的力作。前书以考证史实为主,并加按语进行评议;后面二书皆以注释考辨为主。发表的论文所涉及的问题主要是刘知几的历史观、刘知几的史学思想、刘知几撰写《史通》的主旨及其史学批评主张等。赵俊还出版了《〈史通〉理论体系研究》(辽宁大学出版社,1992)的著作。

杜佑及其撰写的《通典》也受到学者的重视。瞿林东《论〈通典〉的方法和旨趣》(《历史研究》1984-5)认为《通典》采取了历史与逻辑一致的方法,开创了中国史学史经世之学的先河。《论〈通典〉在历史编纂上的创新》(《中国史研究》1985-2)指出《通典》有主会通、立分门、重议论三点创新。谢保成《论〈通典〉的性质与得失》(《中国史研究》1992-1)不同意把杜佑的《通典》看成单纯的考察古今制度的沿革,认为是“一部记述唐以前社会结构和社会面貌演进历程的史学巨著”。也有学者对《通典》持基本否定的态度,如朱维铮《论三通》(《复旦学报》1983-5)批评杜佑开辟的新领域是“静态研究”;说杜佑的历史观是形而上学的,虽然主张社会进化,但是对社会进步原因的看法却是荒谬的。这个观点较少为其他学者所认同。

文学。对唐代文学的研究成果非本篇所能详言,这里只就文学史界重视文史结合方面的成就略举数例。早年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和《韦庄秦妇吟校注》等,以诗证史、以史证诗,开辟了文史研究的新途径。近几十年来,注重社会历史内容的唐代文学研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傅璇宗《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试图通过史学与文学的渗透或沟通,掇拾古人在历史记载、文学描写中的有关社会史料,作综合考察,来研究唐代士子的生活道路、思维方式和心理状态,并努力重现当时部分的时代风貌和社会习俗,以作为文化史研究的整体素材和前资。”他的《李德裕年谱》也有打通文史的性质。孙昌武《唐代文学与佛教》(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陈允吉《唐音佛教辨思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都是结合佛教文化研究唐代文学的重要著作。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匠心独运地试图透过社会风习与士人心态的演变的中介来探讨文学思想的变迁。葛晓音的有关论文结集也展现了重视文史结合的研究方法上的特点。此外,文学史家们还十分熟练的运用历史考据学的方法研究作家和作品,取得许多令人瞩目的重要成果,代表作有傅璇宗《唐代诗人丛考》(中华书局,1979)、陈尚君《唐代文学丛考》(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郁贤浩《唐刺史考》(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等。陈尚君等用这种方法考证出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是伪作引起学术界的极大震动。

八 史料与工具书

历史研究离不开史料,历史资料的整理以及工具书的编纂,对于历史研究工作的开展具有巨大的意义。

文献资料的整理。民国时期的四部丛刊、四部备要、丛书集成、十通和二十五史补编等的编辑出版,为学者利用版本较好的史籍做研究工作提供了便利。50年代以来,许多大型古籍如《太平广记》、《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唐大诏令集》、《文苑英华》、《全唐诗》、《全唐文》等的影印或排印出版,使得这些史书的流传更加广泛。新式标点和校勘的二十四史和《资治通鉴》,是建国以来古籍整理工作的具大成就之一。但隋唐五代部分的正史都有一些标点错误,以《旧唐书》最甚。中华书局出版了点校本《唐六典》、《通典》、《唐律疏议》,皆称精审。《唐会要》、《五代会要》是上海古籍出版社整理出版的,可惜《唐会要》的整理比价粗糙。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社都出版了一些唐人文集和笔记小说,点校工作做得精粗不一。但是,它们无疑对于推动隋唐五代史的研究都作出了重要贡献。最近十几年来一些地方省市出版社,试图出版一些简体横排的古籍或者加以白话翻译,如《唐大诏令集》、《唐律疏议》、《唐六典》、《太平广记》等,似乎并不太成功。

敦煌吐鲁番资料的整理。从本世纪初叶《敦煌石室真迹录》(1908)、《敦煌石室遗书》(1908)、《鸣沙石室遗书》(1913),到20年代《沙洲文录补》(1924)、《敦煌掇琐》(1925)等资料的出版,敦煌文书的公布还是旧式文献辑佚的方式。1936年,陶希圣主编的《食货》第4卷第5期是《唐户籍簿丛辑》,收集了前人著述中的20件户籍与差科文书。在敦煌文书整理中有划时代意义的是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资料室编辑的《敦煌资料》第1辑(中华书局,1961),它是用新式标点方式对所录敦煌文书进行整理、分类和定名的第一本书。后来的同类著作都受到其影响。目前最便于研究者使用的综合性敦煌文书资料汇编是唐耕耦、陆宏基《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第1至5辑(书目文献出版社、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1986-1990),该书采取影印与录文对照的形式,颇便读者参考,遗憾的是图版不太清晰。江苏古籍出版社最近出版了“敦煌文献分类录校丛刊”,已经有关于书仪(赵和平录校)、社邑(宁可、郝春文录校)、天文历法(邓文宽录校)等专辑出版。郑炳林、杜斗城等也做了一些有价值的专题性辑录工作,如《敦煌地理文书汇辑校注》(1989)、《敦煌本佛说十王经校录》(1989)、《敦煌碑铭赞辑释》(1992,以上均为甘肃教育出版社)、《敦煌五台山文献校录研究》(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等。饶宗颐主编的“香港敦煌吐鲁番研究中心丛刊”收入了一些导论性著作或者校录兼研究的书,由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出版,如王永兴著《敦煌经济文书导论》(1994)、姜伯勤、项楚、荣新江合著的《敦煌邈真赞校录并研究》(1994)等,可惜内地学者不易见到。

黄永武编纂的《敦煌宝藏》(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1-1986)将伦敦、巴黎和北京图书馆公布的缩微胶卷影印出版。四川人民出版社的《英藏敦煌文献》(1990-1995)、上海古籍出版社陆续推出的《上海博物馆藏敦煌吐鲁番文献》(1993)、《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敦煌文献》(1996)和俄藏、法藏等文献,则采取了先进的拍摄和印刷技术,图版清晰,便于研究者利用。吐鲁番文书在唐长孺主持下出版了《吐鲁番出土文书》录文本(文物出版社,1981-1991)1至10册;文物出版社随后又推出了图版与录文合排本,使读者有可能对照图版对录文的可疑之处进行研究。李方、王素合编的《吐鲁番文书人名地名索引》(文物出版社,1996)为更好地利用文书提高了便利。

石刻和墓志的整理出版。比较早的出版品有杨殿?《石刻题跋索引》(商务印书馆,1940初版,解放后增订再版)对前人金石著作中的墓志铭提供了检索的方便。80年代以来出版了多种唐代墓志的汇集本。主要有毛汉光《唐代墓志铭汇编附考》(台北,1984-1994)共18册,有图版和录文与考证。周绍良《唐代墓志汇编》上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标点排印,附有人名索引。中国文物研究所、河南文物研究所编《新中国出土墓志·河南[壹]》上下(文物出版社,1994)图版与录文并举。其中《唐代墓志汇编》以物美价廉而广为流通,唯有一些重复收录和标点、录文错误。大型墓志汇编如《千唐志斋藏志》(文物出版社,1984)、《唐宋墓志:远东学院藏拓片图录》(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81)、《曲石精庐藏唐墓志》(齐鲁书社,1986)、《北京图书馆藏历代石刻拓本汇编》(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91)、《洛阳出土历代墓志辑绳》(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隋唐五代墓志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92)等陆续出版,唯收录内容难免重复,有些书的图版过于模糊,难以识读。重要的石刻资料还有《房山石经题记汇编》(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等。近年主要利用出土文书与墓志增补《全唐诗》《全唐文》的工作有突出成绩。陈尚君《全唐诗补编》(中华书局,1992)完成后,又有《全唐文补编》,于周绍良《唐代墓志汇编》外另搜集得唐人遗文6200多篇,编为160卷,于1991年完成后亦将由中华书局出版。与此同时,还有吴钢主编的《全唐文补遗》第1至5辑(三秦出版社,1994-98)搜罗亦为宏富,但不注收文出处,使读者难以查核。张璋、黄畲编《全唐五代词》(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附有引用书目和作者索引等,颇便利用。

工具书的编纂。30年代哈佛燕京学社已经有洪业编纂的《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引得》之类的书问世,近20年来,各种索引和工具书层出不穷。除了二十四史中的《隋书人名索引》(中华书局,1979)、《新旧唐书人名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新旧五代史人名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外,《全唐诗》、《全唐文》等总集都有篇名和作者索引。学术性比较强的重要索引有傅璇琮、张忱石、许逸民合编《唐五代人物传记资料综合索引》(中华书局,1982);方积六、吴冬秀编《唐五代五十二种笔记小说人名索引》(中华书局,1992);吴汝煜编《唐五代人交往诗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等。还有一些实际上是研究著作的工具书,如吴廷燮《唐方镇年表》(中华书局,1980)、严耕望《唐仆尚丞郎表》(中华书局,1986)、郁贤皓《唐刺史考》(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戴伟华《唐方镇文职僚佐考》(天津古籍出版社,1994)等。供查考的工具书还有杨志玖、吴枫主编的《中国历史大辞典·隋唐五代》分册(上海辞书出版社,1995)是迄今收词最多的断代史辞书;唐长孺主编《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历史》卷“隋唐五代史”分册,汇集了各方面优秀的专家写成,比较注意吸收学术界的研究成果。

中国社会科学院计算机室研制的《全唐诗数据库》所生成的唐代诗人分卷索引代表工具书编纂中的新动向。台北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开发的二十五史全文检索系统,为研究者提供了极大方便(见杜正胜主编《古今论衡》创刊号陈弱水文,台北,1998)。目前南开大学组合数学研究中心开发的简体横排二十五史全文检索系统,弥补了史语所二十五史的遗漏与错误,也即将面世。这将大大方便大陆学者利用计算机检索《隋书》、两《唐书》和新旧《五代史》。期望将来有更多的历史资料制成为全文检索文本。

九 展望与反思

20世纪是中国学术从传统国学走向近代意义上的人文社会科学的世纪。中国传统学术的局限性是明显的。近代以来,进化论、历史主义、实证主义、文化史观、唯物史观等等先后涌入中国,使近百年来中国的学术研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近代学术史犹如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那么隋唐五代史的研究只是其中一段不太宽广的小溪。但是试图运用新观念、新理论和新方法来阐释历史问题,同样是大多数研究中古这段历史的学者们的共同追求。王国维、陈寅恪的二重证据法,陶希圣、董家遵、陈鹏对于社会史、法律史、婚姻史的研究,都折射了新的理论光芒,在那个时代都具有创新意义。50年代以来,马克思主义成为学术研究的指南,运用阶级观点研究农民战争,运用唯物史观研究经济史和土地制度史等等,成果是丰富的,然而教训也是深刻的。教条主义的、注经式、图解式的研究使历史学沦为政治的婢女,例如武则天研究中的比附;农民起义研究中的拔高等等。问题的另一个方面是,学术界是否应该从此因噎废食,只满足于对个别具体问题的就事论事式的探讨?陈寅恪观察到牛李党争中牛党重科举,李党重门荫;牛党主姑息藩镇,李党主讨伐藩镇。后来有研究者以科举制划线,并用阶级观点解释说,牛党进步,李党反动;前者是庶族地主或者说中小地主阶级的政治代表,后者是世族集团或者说贵族公卿集团的代表。另外的研究者则用对藩镇的态度划线,并且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把统治阶级分成三个部分,即公卿显官集团、地方豪强地主、中小地主。认为李党是公卿显官集团的代表,并且与中小地主阶级结盟,反对代表地方豪强政治利益的牛党。今天看来,这些解释都有牵强附会的地方,当前的唐代政治史研究于是致力于对过去的历史结论进行“解构”,比较时兴的做法是在考证了一番具体历史事件原委之后,用权力之争来解释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当然,权力之争也是一种理论,但是它仍然无法掩盖史学界在理论上的捉襟见肘。

理论并不是先验的东西。理论是方法,是观察问题的角度,是解释历史的依据,是叙述历史的架构。以方兴未艾的社会史为例,如果仅仅局限于具体历史问题的叙述,那么首先便碰到一个叙述什么,怎么叙述的问题。即使只是介绍衣食住行、婚丧嫁娶和节日风俗,那也反映了作者对于社会史的内容与方法、结构与功能等等问题的理解。从本世纪以来,我们从西方世界引进了太多的理论,无论是从日本转口、港台转口,还是从俄国进口、欧美进口,这些理论都未能完全被消化吸收,往往是囫囵吞枣地被使用。实际上,关于中国社会历史研究的理论范式与概念系统需要重新探讨。诸如当代社会科学理论成果是否能够以及在何种程度上能够为中国历史研究所吸收;怎样从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认识作为一种区域研究的中国历史与主要以西方文明为模式而发展出来的社会科学专业领域的解释系统(如社会学、人类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学科)之间的契合与非契合关系问题,即如何解决在后者涵盖性不足的前提下将其移植到中国历史研究中所产生的矛盾问题,乃是今后学术界当然也是隋唐五代史学界面临的重要课题。

理论问题要创新,实证研究也要更加深入。经济史研究曾经是实证史家纵横驰骋的领域,均田制、租庸调、徭役、两税法都有很多研究成果,但是商业、行会、物价、市场、城市、货币、管理等领域还缺少有深度的论著,尤其对于唐代后期的经济生活,还没有比较系统的专著加以描述。制度史也是长于实证研究的学者乐于耕耘的一块土地,近年的一些论著挖掘出了过去人们未加注意或者言之不多的若干制度史问题,但是这些研究大多局限于唐前期。也有人利用墓志资料,对唐代藩镇使府僚佐、军将的研究很有创获,如今墓志的史料价值愈加受到人们的重视,利用墓志研究官员的升迁程序、中下级官员和中下级军官的有关制度问题,还将有待于能够坐冷板凳的人去做细密的钩稽与研究。当前的问题是,表面看来隋唐史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被研究了,没有新题目可做了,实际情况是许多课题都没有完全做到位、许多问题都没能解决得很彻底。关键在于史料的发掘还不够充分,对于前人的成果,包括日本学者的实证研究成果利用也不够。实证研究是这样一种研究,它既需要充分吸收前人的成果,以便接受其启发与阶段性成果的支持,同时又不能饶过前人的研究历程,仍然要竭泽而渔地重新读书,详尽地占有资料。也就是说既不能从头干起——就借鉴成果而言,又必须从头干起——就占有材料而言。目前资料难度比较大的课题,如边疆史地、敦煌吐鲁番研究、宗教与考古方面的课题,比较受到研究者的青睐,也比较容易见到研究者所下的“功力”。而那些所谓传统的“正规”课题——包括隋唐五代主流社会如中原地区的政治史、经济史、社会史研究,大家公认的力作并不太多。这里除了理论方面的原因外,还因为研究这类看似老生常谈的问题需要在史料钩稽上花更大的工夫,学术积累比较多了,要再前进一步,必须作出非同寻常的更加艰苦的努力。

当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学问,21世纪的青年学子不可能走从小记诵经史子集的老路。当前要想在资料占有上超越前人,还要充分利用各种优秀的工具书和电子计算机检索手段。香港学者与武大等内地学者在编制《〈全唐文〉人名地名官名索引》,我们还要有“唐代墓志的人名地名官名索引”(《唐代墓志汇编》所附人名索引错误太多),以及那些常用史籍的人名地名官名索引,还要象编《元史语汇集成》那样,将文献中的色役、资课、除陌、斋郎、行署等等语汇编成“唐史语汇集成”。总之,编辑出更多更好的工具书,将更多的史籍电子化,是我们今后应该大力倡导的一项重要事业。此外,还要把那些资质优秀的青年吸引到大学历史系、吸引到隋唐五代史研究队伍里来,要想在艺术、诗歌、宗教、礼乐、经籍等文化史领域里有所成就,不仅需要皓首穷经的傻气,还需要研究者有更多的灵气甚至天赋。研究历史问题要比研究现实问题困难许多,而前者的社会回报率远远低于后者。因此,在21世纪市场经济充分发达的条件下,要想吸引优秀人才到一个付出很多而回报率较低的行业来,无疑是不太容易的事情,必须有社会的支持。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7篇

一、“转向”现象的描述

文学史和思想史关系的探讨并不是一个全新的话题。早在1984年,国内就曾刊发日本学者矶贝英夫的《论文学史和思想史》的译文,这篇文章简要介绍了1963年《日本文学》召开的一次座谈会上与会者对文学史和思想史关系的看法:迄今为止的文学史研究大抵依赖于思想史研究;近代以来的思想史研究呈现出活跃局面,但文学史理论研究却给人停滞不前的印象{1};相比文学史对思想史的依赖,思想史对文学史的研究成果更为依赖。《论文学史和思想史》这篇译文并未引发反响,这说明当时学术界还不存在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焦虑。这并不难理解,当时的学术界还是比较容易取得共识,像“艺术审美”“向内转”“主体性”这些说法就得到过相当多的认同。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文学研究频频提及的是“审美意识形态”“文学主体性”“文学内部研究”“艺术形式”“纯文学”“重写文学史”等,那么20世纪90年代文学研究频频提及的则是“新左/自由”“文化研究”“文学边缘化”“现代性”“民族国家”等。我们认为,20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文学研究关键词体现出来的“政治性”差异已经预示了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讨论的必要。尽管如此,20世纪90年代仍然没有研究者呼吁关注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笔者在CNKI文献库以“文学史”和“思想史”为“篇名”进行检索(2016-6-20),结果只有陶东风的《文学史与思想史――论勃兰兑斯的文学史哲学》和韩毓海的《从文学史到思想史》两篇文章。前者是介绍勃兰兑斯文学史哲学,文章对丹纳和勃兰兑斯基于社会学的文学史叙述肯定有加{2};后者系作者在重印专著《新文学的本体与形式》时撰写的感言,作者毫不避讳将文学当成“意识形态”进行分析{3}。两篇文章都不是针对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而撰,而是在评论他人或者本人著述过程中,介绍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联性,只是说,这两篇文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时文学研究者对思想史问题的强烈兴趣。

进入“新世纪”之后,由《中华读书报》率先发起的专题文章,最先提出了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话题。2001年10月31日,《中华读书报》发表了北京大学温儒敏教授的《思想史能否取替文学史》,文章不无忧虑地指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似乎有越来越往思想史靠拢”的趋向,不仅研究者更倾向于谈论思想、哲学、文化话题,而且对文学思潮、社团、流派、作家、作品的研究也逐渐向“思想史”靠拢。在温儒敏教授看来,“思想”和“文学”当然可以互为背景和相互诠释,但大致的领域还是比较清楚的,“思想史处理的是较能代表时代特色或较有创造力与影响力的思想资源,文学史则要面对那些最能体现时代审美趋向,或最有精神创造特色的作家”,所以“无论是把文学放到思想史的场域中考察,还是利用思想史的方法角度理解文学史”都不要脱离文学。11月28日,《中华读书报》又刊登了南京大学赵教授的呼应文章《也谈思想史与文学史》,文章认为这种“跨界”和“越位”研究现象不仅存在,而且会因此消解文学研究和文学学科的存在。《也谈思想史与文学史》与《思想史能否取替文学史》两篇文章形成了“南北呼应”之势,批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的趋势。

公允地说,《中华读书报》专题文章取得的社会反响不大,但它引发了学术界对文学史与思想史关系问题的探讨兴趣。2002年1月5-7日,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华侨大学等单位联合主办“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学术研讨会在福建泉州召开,与会者就“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的互动关系”“中国思想史对文学史发展及特征的影响”“具体的学术思潮与断代各体文学的关系”“思想家对文学家的影响”展开了讨论{4}。会议召开之后,《文学遗产》《中州学刊》《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等刊物发表了会议综述或者会议报道。值得注意的是,泉州会议的“中国思想史与文学史”标题似乎暗示思想史之于文学史的影响。除此之外,与会者普遍认为文学史与思想史存在密切关联,只有少部分学者强调保持文学研究主体的意义。这说明以思想史为导向的文学史研究方法颇为盛行,大多数研究者还是认可思想史对文学史研究的作用。

上述推断能够得到证实。200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贺照田在《郑州大学学报》发表署名文章《文学史与思想史》,认为文学研究向思想史研究的跨学科转向只是表面现象,而本质还是为了对复杂的文学问题展开思考{5}。按照这篇文章的逻辑,思想史研究的转向将有助于文学研究者去解决复杂的文学问题。2006年,《天津社会科学》第1期开辟了“思想史与文学史关系研究”讨论专栏,专栏刊载了张宝明的《问题意识:在思想史与文学史的交叉点上》、张光芒的《思想史是文学史的风骨》、姚新勇的《由“文学史”到“思想史”:原因、张力与困惑――关于由文学史转向思想史研究现象之思考》、林岗的《思想史与文学史》。这些文章的考察侧重、内容体例、行文风格不尽相同,有的讨论理论问题,有的分析研究现象,但就文学史与思想史之间的关系来说,除了姚新勇的《由“文学史”到“思想史”:原因、张力与困惑――关于由文学史转向思想史研究现象之思考》对“转向”现象表示担忧之外,其他文章基本上都认为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二、“转向”讨论的背景

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为何会成为学术话题,这是“转向”现象描述本身不能回答的问题。就中国当代文学来说,从20世纪50-70年代的“阶级斗争”到80年代的“改造国民性”,从80年代的“改造国民性”到90年代的“理解民族性”,这样一条文学创作与批评主线不仅存在{6},而且也有必要从思想史的高度作社会分析,但是,文学创作为何总是以主流“思想”为创作导向?批评家与文学史家为何总是用主流“思想”进行阐释?中国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同质化”现象为何如此明显?主流叙述内部是否存在微妙的差异?主流叙述外部是否存在异质的声音?这些问题显然是无法回避的。正因为如此,我们首先需要解释为何总是存在这种以“思想”为导向的文学创作与批评事实。

从文学观的角度来看,与其说“思想史”的角度,还不如说“政治史”的偏向,这是因为,将20世纪50-70年代的“阶级斗争”、80年代的“现代化”、90年代的“民族国家”当成“政治史”来看,这大体上也是吻合的:20世纪50-70年代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特殊强调,这用不着过多阐释;20世纪80-90年代以“现代化”和“民族国家”为主题的议程设置性传播也是存在的,百度搜索检索到的“现代化”和“民族国家”网页记录达100,000,000个和8,810,000个之多(截至2016年6月14日),这就是“现代化”和“民族国家”受到广泛关注的证据。对中国当代文学与文学史研究来说,最具说服力的当然是学者们就此撰写的论文,如朱晓进的《从政治文化的角度研究中国二十世纪文学》{7}、陶东风的《重审文学理论的政治维度》{8}、刘锋杰的《文学想象中的“政治”及其超越性――关于“文学政治学”的思考之三》{9}等,无论是从撰文者的学术身份来看,如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苏州大学教授,还是从文章发表的期刊来看,如《文学评论》《文艺研究》《文艺争鸣》,这些都说明学术界重视对“文学与政治”关系问题的探讨,所以,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是以“文学与政治”关系的再认识作为基础。从哲学角度来说,这是一种被异化过的主流与趋势观念在作祟。在这种主流与趋势观念的宣传下,与集体主义相关的主流、趋势、代表、方向,几乎等同于理想和完美,而与个体主义相关的非主流、差异性、个别现象、保守创作,则成为不道德和不负责任的代名词。根据这种经不起分析推敲的对立思维,理想的文学史研究就是要去叙述文学主潮,特别是能代表文学主潮的趋势,甚至是去暗示或预测文学发展的方向,因而比较关注思潮、现象、运动等;而对除此之外的对象,比方说具体作品、个别作家、单篇文学批评,由于无法匹配文学主潮,所以被当成不具有代表性而被忽视了。这种思维方式导致了一种畸形学术评价,即能够在宏观和思想层面把握整体研究方向的研究,往往会更具学术影响力,受到学术同仁的重视,而那些具体作品分析,相对来说不那么容易得到认同。即便是此前的20世纪80年代,事实上也是“思想史”的声音要比“文学史”更为响亮,“启蒙”“现代化”“主体性”“审美”这些都是整个人文学科的高频词,只是就当时社会思想状况而言,在当时“去政治化”的大背景中,这些高频词确实唤醒过学者们对“文学的主体性”问题的思考,因而给学者们留下了从“政治”回归到“文学”的印象。同样的道理,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其实不过是相同命题在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不同表现形式。正如20世纪80年代的“去政治化”针对的是此前50-70年代的“政治化”,90年代的思想史“转向”则是转向了与此前80年代略有差异的“思想”。

值得指出的是,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与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新左派”文学阐释思潮不无关联。准确定义“新左派”并非易事,但那些被人们称之为“新左派”学者,对“左翼传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自由主义”“现代性”等问题却有较为相近的看法:中国应该走一条有别于西方的道路,而“左翼”和“社会主义”革命则是值得继承的政治遗产。从政治方面说,“新左派”看中的是“运动”式的“广场民主”;从经济方面说,“新左派”主张捍卫“社会主义公有制”;从文化方面说,“新左派”试图抵制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民主法治等西方观念在中国的传播。当然,我们能在时间上对此作进一步印证,“新左派”话语与“转向”讨论的关联性。以“新左派”频频提及的“民族国家”概念为例,在中国知网()收录的论文当中,以“民族国家”为题名的130篇文献均为2000年以后发表。

以“民族国家”为题名的期刊文献一览表

以上数据说明,只有进入新世纪以后,文学理论、文学批评、文学研究才将“民族国家”当成公共讨论话题。这与“新世纪”兴起的文学史向思想“转向”讨论的时间大体上也是一致的。

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中的“新左派”通常是采用或者混用阿多诺的“文化工业”、杰姆逊的“新历史主义”、福柯的“知识考古学”、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等西方文艺理论,去阐释“改革开放”之前曾被频繁提及过的文化与文学命题,如“人民文学”“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社会主义文艺生产”等,最终叙述出一个对抗“西方”和服务“人民”的故事。对那些试图从“左翼”传统中寻找资源的“新左派”学者来说,原本他们就不认为存在所谓的“纯文学”,理由则是任何文学都是特定社会发展的产物,而社会生活才是文学创作的来源。至于说超阶级的“文学”,或者政治史之外的“文学史”,在“新左派”看来更是子虚乌有。“新左派”的文学阐释方法模糊了文学研究、文化研究、政治研究的界限,对那些批评文学史向思想史“转向”的学者来说,这样的“文学研究”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或许受到“新左派”思潮的影响,即便是此前的“”阵营,对文学史的思想史“转向”问题的态度也出现了分化,部分学者开始放弃此前以“启蒙”和“审美”为旗帜的“去政治化”提法,转而呼吁人们关注“思想史”。例如,《思想史是文学史的风骨》这篇文章就认为,从文学史向思想史的“转向”应该当成开辟文学史途径和丰富文学史叙述方式来看待{10}。

三、“转向”涉及的问题

在弄清为何会存在“转向”讨论的事实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当然是要剖析这种“转向”现象是否合理。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回答,不同的学者之间,不同的观察视角,不同的价值立场,都可能导致差异性的结果。笔者在此也不是要判定是非对错,而是要指出要评价这种“转向”可能会涉及到的问题。

首先,文学史与思想史的关联无法否认,大量证据表明这种关联的存在。例如,从中国文学研究的传统来说,有“文史哲”不分家之说,虽然近代出现了学科门类的专业细化,但不能否定“跨学科”研究的意义;又例如,文学在商业化背景下失去了轰动效应,文学与社会、政治、思想的关联研究能够扩大文学的社会影响。尽管如此,承认思想史之于文学史的影响,这并不等于放弃文学史的主体地位。勒内・韦勒克在《文学理论》一书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写一部文学史,即写一部既是文学又是历史的书,是可能的吗?应当承认,大多数的文学史著作,要么是社会史,要么是文学作品中所阐述的思想史,要么只是写下对那些多少按编年顺序加以排列的具体文学作品的印象和评价”{11}。虽然这段话不是针对中国文学史而言的,但中国当代文学史却被韦勒克一语成谶:在为数众多的中国当代文学史当中,不少可以当成社会史来看,也有不少可以当成思想史来读,此外还有文学作品选读或者是文学批评编年史。如果按照勒内・韦勒克《文学理论》的解释,那么“社会史”和“思想史”都不是“文学”史,而“文学大系”和“编年批评史”也不能叫文学“史”,文学史既要符合“文学”史的标准,又要符合文学“史”的标准,即文学史是“文学”与“史”的有机结合。

当然,“文学”和“思想”这两个概念本身就是模糊和不断变化的,两个概念的“能指”与“所指”都存在着演变过程,如果我们基于两个变化的概念来谈二者的关联,抽象地谈论“文学”与“思想”的关系问题,这可能会让研究者陷入到毫无目标的论争当中。如果我们确实希望能够从讨论当中获得共识,那就要进一步厘定究竟是存在何种“转向”,以及这种“转向”可能存在哪些问题,因此,将“文学”和“思想”概念放到具体的社会语境当中进行讨论,看这两个概念是怎样被谈论,这两个概念能够暗示什么,或者说让我们习以为常的“文学”和“思想”概念,它们是怎样被知识性生产建构出来,对这类问题的分析远远超过了对“转向”问题本身的思考。毫无疑问,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讨论中提及的“转向”并不是指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史研究缺乏思想,而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文学“向内转”说法为代表的文学本体论认同,转向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术界出现的文学“向外转”呼吁。前者如林焕平《略谈“向内转”》{12}、鲁枢元《“向内转”》{13}、白亮《“向内转”与八十年代文学的知识谱系――对新时期文学“向内转”的再认识》{14}等文章所作的阐释,后者如章亚昕《“向外转”: 近期诗学大趋势》{15}、李建军《当代文学亟需向外转》{16}、张光芒《论中国当代文学应该“向外转”》{17}等文章提出的主张。有意思的是,文学“向内转”说法的始作俑者鲁枢元其实也走上了一条从“向内转”的艺术心理研究到“向外转”的生态批评实践的学术道路{18}。

其次,“转向”问题核心并不在于“转向”,而是在于“怎样”或者“如何”转向。从“文学”外部角度来看,“转向”涉及的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思想观念、文化观念、研究观念的嬗变。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并不是指此前的文学史研究缺乏思想,而是指20世纪80年代以来逐渐建立的“审美”“启蒙”“现代性”文学史观,受到“新历史主义”“知识考古学”“后殖民主义”等其他文学史观的挑战,或者是指“审美”“启蒙”“现代性”文学史观在遭受质疑的情况下,被重新阐释以便获得社会新语境条件下的生命力。从“文学”本身角度来看,“文学”观念本身也是不断发展的,不同“文学”观念的碰撞与融合,这自然给人以思想“转向”的印象。从这个角度来说,“转向”涉及的是新经济、新技术、新媒体语境下,“文学”与“文学研究”观念的更新。一句话,流动性的“文学”和“思想”概念提醒我们,不是文学史研究的思想“转向”,而是“文学”观念、认识、研究的“转向”。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仅“转向”问题在“文学”和“思想”双重变化的背景下产生,而且“转向”现象体现着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历史性和必然性。正因为如此,文学史研究的思想史“转向”话题的实质还是,如何看待“文学”本体研究与“史学”“思想”“政治”“文化”等非“文学”本体研究的复杂关系。换句话说,问题核心并不在于研究者是否承认这种“转向”的存在,也不在于研究者对“转向”好恶评价,而是在于研究者“怎样”理解以及“如何”面对这种“转向”。

最后,“文学”本体研究与“史学”“思想”“政治”“文化”等非“文学”本体研究不是没有交集,但从“文学”的角度看待“思想”问题,与从“思想”角度来看待“文学”问题,二者的视角不一样,侧重点也会不尽相同,最终的研究结果肯定也存在差异。如果我们不反对文学史向“思想史”的转向,那么如何体现出文学研究的优势?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如果我们的研究没有任何特色或者优势,那么我们绝不会赢得那些从事思想史研究者的肯定,同时也不可能得到文学史研究者的尊重。这也是批评文学史到“思想史”研究转向的学者,所提出来的最为尖锐的质疑之一。对文学史不是“文学”史,和文学史不是文学“史”的两种现象,勒内・韦勒克曾作过这样的判断:1、对艺术作品缺乏系统而连贯的分析;2、持有偏见,认为如果不根据其他人类活动来论证因果关系就不会有文学史;3、对文学艺术发展观念的理解存在偏差,误认为文学发展史是社会史、作家传记或作品鉴赏{19}。对文学史与“思想史”的“转向”问题来说,勒内・韦勒克在《文学理论》所做的判断不无参考价值:首先,无论是单纯的文学史研究,还是说与“思想史”的结合,研究都应该建立在扎实的文本分析和作品解读的基础之上。其次,只要“文学”概念存在,那么“文学主体性”问题就不会过时,我们应该抛弃必须要借助于政治、文化、思想才能解读“文学”的偏见。最后,我们绝对不能将文学艺术发展史等同于社会史、政治史和思想史。令人遗憾的是,虽然勒内・韦勒克《文学理论》这部著作在中国受到欢迎,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研究者忽视了该著的警醒。在这个问题上,南京大学赵教授看得比较清楚:

温儒敏教授所担忧的可能取替“文学史”的“思想史”,并非通过文学文本之审美形式的研究所阐发出来的“思想”,而是超越或绕开文学文本形式,独立于或凌驾于文学文本形式之外或之上,甚至还可能是从外部强加给文学文本的“思想”,即“非文学的思想”。这种意义上的“思想史”,正如温文所说,作为文学研究的“转战”和“越位”,又不能被思想史界所认可,当然是很悲哀的事了。{20}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8篇

    近一百年来,中国历史研究中的人地思维演变正好折射出一个世纪的政治文化风云。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新文化运动而来的思想解放,促使忧国忧民的学者探索东西方文明的异同及其环境成因,寻求中国光明的前景。50年代,在教条主义的“人定胜天”观影响下,“地理环境决定论”自然是无处藏身的。可是“后工业时代”的人口膨胀、生态环境恶性化,又迫使我们重新审视我们的历史人地观。注重区域差异,注重环境对历史的影响成为了必然。

    经过中国学者一百多年的探索,我们已经逐渐认识到:(1)从天地生的综合研究来看,从长时段和宇宙星系一体来看,地理环境对人类社会肯定起有决定的作用,只是在一定的时间和地域里,人类可以加速和延缓历史发展的进程,在一些具体问题上起有决定作用。(2)不能简单地说生产力越高,地理环境对人类社会的作用越小,只能说社会生产力越高,人类在更广泛领域内和更深刻的程度上接受地理环境的制约。(3)地理环境一方面通过物质资料生产方式影响人类社会,一方面直接影响民族性格,造就文明的差异,这两者并不冲突,这更能体现地理环境对人类社会影响的复杂性。

    近二十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生活中环境意识的增强,人地关系的思维在普通人的意识中已经大大加强,这为学术研究和教学中加强人地关系意识奠定了基础。

    近二十年来,西方的环境史或生态史在中国学术界的影响逐渐加大,与环境史十分密切的历史地理学发展迅猛。现代历史地理学已经成为历史学这个一级学科下面的八个二级学科之一(八个二级学科为中国古代史、中国近现代史、世界史、专门史、历史地理学、博物馆与考古学、历史文献学、史学理论与方法),有的学者提出了历史地理学应为一门独立的综合学科的观点①。在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范大学、武汉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杭州大学、西北大学、中山大学、华南师范大学、西南师范大学等都有专门的历史地理学教研机构,其中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范大学、武汉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都有专门的历史地理博士点,其他一些高校在历史学或地理学一级学科下面也招收历史地理学的博士生。在高等学校里,中国历史地理作为一门本科专业基础课已经越来越普遍,有些高校专科也开设了中国历史地理课。中国历史地理的教材建设在近二十年取得较大成绩,计有马正林的《中国历史地理简论》、邹逸麟的《中国历史地理概述》、王育民的《中国历史地理概论》、史念海的《中国历史地理纲要》、陈代光的《中国历史地理》、陈昌远的《中国历史地理简编》、张步天的《中国历史地理》、耿占军等的《中国历史地理学》、韩宾娜等的《中国历史地理》、张全明等的《中国历史地理论纲》10部。针对现有中国历史地理教材贯穿人地关系理念不突出的不足,教育部师范司“面向21世纪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项目”专门立项《中国历史教学中人地关系思维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在1998年立项,第一部以人地关系为核心的《中国历史地理学》教材即将面世。

    历史研究中,人地关系已经越来越受到历史学工作者的重视,朱国宏《人地关系论》一书从人口与土地关系角度对历史时期的人地关系宏观地作了讨论。近二十多年来,中国历史学界从人地关系角度来分析中国历史的论文十分多,涉及面十分广。近年来,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学者正在主持一些有关中国历史发展与环境互动的重大项目,已经取得初步的成果。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地关系在历史教学中的理论受到关注,在中国历史教学领域也引起了重视。早在1993年笔者就撰文指出,中国历史教学中注重生态意识,不仅仅在于使学生对过去人类历史进程、历史事件有更深刻、更全面的认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从小便认识到环境的客观性和人与自然的协调性,认识到人类历史委实不应是无休止、无节制、无顾忌地索取大自然的历史,使他们从历史发展中吸取教训,树立良好的文明生态史观,使保护生态环境成为他们以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的自觉行动。1994年刘贵琳撰《历史教学和地域概念》一文,虽然文中仅将地域空间看成历史发展的舞台,忽视了人地互动的作用,但明确在历史教学中提出空间定位重要性无疑是有十分积极的意义的②。同年张熙峰、张熙堂撰《重视史地联系,教活中学历史》,提出在历史教学中注重历史事件的时空观念传授③。1999年余桂元发表《中国古代史与环境教育和可持续发展教育》一文,认为中国古代丰富的环境意识和悠久的环保实践,有许多积极成分应当继承;历史教育已经为环境教育和可持续发展教育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中国古代对环境破坏的后果与教训,应当引以为戒;进行环境教育和可持续发展教育,历史学科极具潜能④。同年李丰友撰《将环境问题纳入中学历史教学》一文,提出吸取历史地理学、生态历史学、环境地理学、环境生态学等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充实中学历史教学,加强对中学生环境知识教育势在必行⑤。

    在具体的历史教学实践中,不论在中学或大学的历史教学中,一些教师都能适时地贯穿人地关系的理念。如在教学中对于“劳动创造了人”这个命题,有的教师提出了新生代第四纪的气候变化和森林环境景观的变化是劳动创造人的重要先决条件,强调了环境变化在从猿到人过程中的作用。对于清中叶以来山区垦殖开发的讲解,以往多是完全肯定的,现在许多教师都能客观分析其破坏森林、造成水土流失的负面影响。以往教师在讲授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原因这个问题时,多只讲战争破坏、政治核心区负面影响、水利失修等社会原因,现在许多老师已经能吸取史学界的最新成果,从气候变化的角度分析中国北方失去经济核心区的自然因素。不过,从总体上来看,不论大学历史教学或是中学历史教学,对人地互动观念的关注和实践还十分不够,从人地关系理念的理解和传授来看,还多存在固定的格式,如定式地认为人类不合理的开发是造成环境破坏的最重要原因,成为以往“人定胜天”的另一个翻版。

    实际上,历史上的人地关系是十分复杂的。如中国历史上北方环境恶化,除了人为的因素外,自然界天地生背景下的不可回归和不可逆转的一些因素,也是十分重要的。近来历史学界关于中国历史气候的周期性变化与中国历史发展兴衰的研究、历史时期刀耕火种评价研究、历史时期黄土高原水土流失研究、中国政治制度与环境的关系研究、灾荒与中国传统社会研究、疾病与中国传统社会研究、人地比率与传统中国社会、生物入侵与传统中国社会的研究,都表明中国历史上的人地关系十分复杂。

    我们在历史课堂里讲授人类的不合理开发,使许多野生动物大大减少,甚至破坏了生态平衡,但当一定历史时期贫困地区野生动物与人类争夺基本生存权时,我们就无从谈起保护野生动物。这样,在怎样的人地背景下,在怎样的生产力条件下.在历史上的哪个时期,我们才能谈野生动物保护呢?因为人类一部文明史本身是要以自然环境变化为条件的,只是这种“变化”到何种程度产生的负面影响总体上抵销文明的进步,这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索的问题了。如有的教师讲授秦始皇修阿房宫造成“蜀山兀”,就出现了环境破坏问题,显然是缺乏对秦汉时期总体人地关系的全面认识。这可能还要我们的研究者和教学者进一步探索了。

    从人类早期发展来看,地理环境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往往以一种初始的环境成因出现,并不是一种急风暴雨式的影响,但影响是潜移默化而深远的,这就赋予了历史时期人地关系的潜在性和隐蔽性。同样,人类对环境的影响也十分深远,往往有长时段的潜伏期,容易被忽视。但是如果我们认为历史上造纸破坏了大量森林而否定历史上造纸的发明,显然也是不妥当的。

    以往分析历史人物,多从历史心理学角度分析,实际上历史人物的发展更多地受地理环境,特别是自然环境和人化环境的影响。其实,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历史心理学本身也是受环境制约和影响的。当然地理环境如何影响人物的心理确实需要好好研究。

    看来,人地互动理念要真正在历史教学中运用,还有较长的路要走。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历史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察,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但这两方面是密切相联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类史就彼此相互制约。”可是至今我们的观念里历史研究几乎都只是理解为人类史研究,而人类产生后的自然史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这可能是目前我们历史研究和教学研究中潜在的思想阻力。相信随着整个社会环境意识的加强,思想观念的突破,有一天在学校里自然史与社会史并重的格局形成,中国历史教学中人地关系的理论和具体实践将会有一个新的天地。

    注释:

    ①尹国蔚:《历史地理学科性质评议》。《史学理论研究》1998年第2期

    ②刘贵琳:《历史教学和地域概念》。《历史教学问题》1994年第4期。

    ③张熙峰、张熙堂:《重视史地联系,教活中学历史》。《历史教学》1994年第8期。

史学和文学的关系第9篇

作者在这篇文章中,初步地勾勒出了天人关系在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中发展的大致过程。此外,瞿林东还有《天人关系和历史运动》和《历史理论的本质性变革——确立人在历史进程中的中心位置》以及《天人古今与时势理道——中国古代历史观念的几个重要问题》三篇文章,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对天人关系进行了宏观性的阐述。在《天人关系和历史运动》里,作者将天人关系主要分解为“论天”、“论人”、“论‘势’和‘理’”三个方面,并按照时代顺序分别予以阐述。在《历史理论的本质性变革——确立人在历史进程中的中心位置》一文中,作者指出人在历史中的作用是客观存在的,虽然“天命”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是随着历史的进步,经过漫长的轻天命、重人事阶段,人们逐渐走向了自觉,阐说人在历史位置中的重要作用。这一过程,由“《春秋》开其端倪,《史记》集其大成”。而在《天人古今与时势理道——中国古代历史观念的几个重要问题》一文中,作者则对天人关系这一范畴作了重要的理论性总结,指出“天人关系是探讨社会历史的存在及其所发生的种种变化,是天命安排的,还是社会历史中的人和人事决定的,这是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关系”。

其次,是专题研究。专题研究主要是指就天人关系在某一时期或者某一具体问题方面进行的研究。相对于贯通研究而言,专题研究的涉及面更宽,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方面是天人关系在某一时期的变化。马艳辉在《试析魏晋南北朝时期天人关系论的转变》一文中,认为魏晋南北朝时期史家对天人关系的讨论出现了不同于前代的演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这主要表现在“天命”与谶纬之说、宗教神学的结合以及“天人相分”之说的进一步发展。她指出这一时期“史家对于天人关系问题的讨论出现了两种情况:一种是沿着董仲舒的‘天人感应论’发展,以新的形式将‘天命’继续留在人们的思想中,并往往用来说明现实社会中的重大事件,尤其是用以附会朝代的更迭、盛衰;另一种是沿着‘究天人之际’路线发展,进一步走向‘天’与‘人’相分的思想境界”。另一方面是就具体问题进行论述。这方面尤以讨论司马迁及其《史记》的文章为多。

崔存民认为司马迁在《史记》里面通过对天人感应学说的怀疑,以及对一些事例的分析,否定了天命决定人事,指出了人事在历史发展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王振红则就《史记》中所述的天的观念进行了详细分析,认为“在五帝时期呈现明显的自然属性,夏商时期又具有了浓厚的宗教性,而在殷周之际,天的观念又以道德为主导”。李宏对司马迁与班固在“天人关系”方面的认识作了比较研究。总的来说,这一时期关于“天人关系”的整体宏观研究已经达到了比较深入的程度,但是专题方面的微观研究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探讨。

关于君主论研究

10年中,关于君主论的探讨,一方面是对君主的个案研究,另一方面是对史学家、思想家在君权、君道等方面的论述进行研究。第一,关于君主的个案研究。瞿林东在《一代明君的君主论——唐太宗和〈帝范〉》一文中指出,在唐太宗《帝范》以前,君主论的论述“大多是就某一君主而论,或是就某一君主同另一君主相比较而论,而非把君主作为一种政治现象作综合的理论阐述。唐太宗所撰《帝范》改变了以往认识上和撰述上的这种局面,鲜明地反映了一代明君的君主论。他从历史和现实的结合、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对君主现象作综合的分析,提出了在那个时代具有普遍意义的认识”。这是对君主及其自身所作的君主论进行的研究。此外,就君主自身而言,还有一些作者把政治史、人物传记与君主论结合起来进行综合研究,以探究君主的政治主张与政治实践,以及君臣关系。如曹升生在论到唐太宗的时候说到在唐太宗以史为鉴的政治实践中,“包含着驾驭大臣以构建和谐君臣关系的努力,正是通过对历史知识的援引发挥,唐太宗向大臣们灌输了忠君思想,宣传了治国理念,进而培育了尊卑有序、和衷共济的官僚系统”。

此外关于君主个案的研究,还有一些君主传记。主要是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系列丛书,包括《隋炀帝传》(袁刚著,2001年版)、《汉武帝传》(杨生民著,2002年版)、《刘秀传》(黄留珠著,2003年版)、《唐玄宗传》(许道勋著,2003年版)、《秦始皇传》(张分田著,2003年版),《万历传》(樊树志著,2003年版)、《刘备传》(张作耀著,2004年版)、《孙权传》(张作耀著,2004年版)等,这些传记不仅仅是简单的史事叙述,往往还就君主个人以及后人对这些君主的评价作了分析,体现了政治史与君主论研究的相互结合。第二,史学家、思想家的君主论研究。就君主论研究而言,古代史学家、思想家们对于君主论的研究是中国古代历史理论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君主论研究的主体。而这些史学家、思想家对于君主的论述主要体现在对君权、君道、君臣关系方面的认识。如对于明亡前后士人的君主论,赵园认为这是明代政治批评的重要方面,并试图将这一时期的君主论置于当时语境中,置于士大夫与“君臣”有关的伦理实践中,得出了当时的士大夫是借君主批评以表达自身的诉求这一结论。靳宝在《两汉“君主”阐释》一文中,从断代的层面,就一些思想家、史学家的君主论作了重要研究,他指出:“两汉学人在先秦诸子思想的基础上,从君主的内涵、称号、治道等方面,明确论证一统尊君与君国一体的国家观,对君主的本质及其作用进行思考,呈现出君主集权的意义,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君主论特点。”

关于史学批评研究

10年中史学批评研究得到了较快发展,一方面是召开了专门以史学批评研究为主题的学术会议,即2008年9月,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理论与史学史研究中心和大连大学中国古代社会与思想文化研究中心联合举办了“史学批评与史学文化”全国研讨会(大连),会后出版了研讨会论文集《史学批评与史学文化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进一步推进了史学批评研究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关于史学批评研究的专著开始出现,如白云的《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论纲》(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等,该书“全面梳理了中国古代史学批评之发展脉络,具体划分为萌芽、确立、渐趋成熟、繁荣四个时期,深入挖掘了各个时期中国史学批评之遗产和成就;较系统地总结了中国古代史学批评之传统和理论;初步构建了中国古代史学批评史的基本框架,对推动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的研究有着积极的意义”。

关于史学批评具体问题的研究,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对史学批评自身的学科认识。瞿林东指出:“史学批评是史学理论发展的动因之一,许多理论问题是在史学批评中提出来的,又是在史学批评中得到深入阐说和系统发挥以至于形成体系的。史学批评又是史学发展的内在动力之一。批评的展开是活跃史学、繁荣史学的重要手段。”这就明确指出了史学批评的重要性,为史学批评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张越从史学批评与史学理论及史学史学科之间的关系角度指出:“在史学理论方面,史学批评表现为‘论’;在史学史方面,史学批评表现为‘史’。史学批评与史学理论和史学史都有着密切关系。”

阐明了史学批评在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科中的重要地位。其次,史学批评的范畴研究。罗炳良就中国史学批评的范畴作了初步归纳,分为三大类型:特定时代的史学批评范畴、史学批评的一般范畴、史学批评的基本范畴。他还对史学批评范畴研究的理论价值作了重要阐述:“通过对历代史学范畴发展的考察与研究,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中国史学思想与历程的演变轨迹,有助于把握中国史学发展的脉络。”同时还指出现在“中国史学理论及史学史学科对自身范畴的研究相对薄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学科自身的深化和提高”。刘开军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认为“史权”是史学批评的又一个重要范畴。

再次,史学批评的方法与标准研究。瞿林东认为在如何看待同一史事不同评论、不同史书的题材的长短、历史撰述诸因素的关系等问题时,应该用辩证方法。他说:“辩证方法是史学批评中的重要方法,古代史家所提供的思想资料和批评例证,在今日的史学批评中,仍有借鉴、参考价值。”乔治忠认为历史主义方法是史学批评的基本方法:第一,实事求是、兼指得失,是史学批评的基本出发点;第二,史学批评联系历史背景、社会环境以及相关的客观条件予以分析,是历史主义方法的主要特征之一;第三,评论一部史学著述、一种史学思想、一类史学观点,要将之置于思想、文化、学术及一般历史进程中分析和定位。在史学批评的标准方面,罗炳良认为古代史学批评的标准可以概括为学术标准、政治标准、道德标准三项主要内容。周一平对这三大标准中的学术标准予以详细阐述,认为学术标准应当包括反对门户之见、学派框框,创新,体例严谨,史事真实、资料可信,追求思想、学术价值,简约,文采等方面。

最后,对于史家或史著的史学批评的研究。10年中,由于史学批评研究发展较快,对于历史上的一些史家及史著的研究,呈现了蓬勃发展的趋势,所涉论文较多,难以一一评述,现将相关论文稍加排比胪列于下:周文玖的《刘知幾史学批评的特点》(《史学史研究》2007年第3期),李振宏的《刘知幾史学的批判精神》(《史学月刊》2011年第2期),吴怀祺的《〈通志〉:富有活力的史学批评著作》(《光明日报》2001年8月14日),罗炳良的《传统史学理论的终结与嬗变——章学诚史学的理论价值》(泰山出版社,2005年),彭忠德的《章学诚“史德”说新解》(《武汉大学学报》2009年第2期),朱政惠、陈勇的《章学诚的史学批评理论及其借鉴意义》(《史学史研究》2010年第1期),王秀青的《梁启超:史学比较方法的倡导与实践》(《云南民族大学报》2004年第2期)、《梁启超与中国史学史学科的创立》(《学术前沿》2004年第5期),白云的《孔子的史学批评》(《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06年卷),施丁的《王充〈论衡〉的史学批评》(《史学批评与史学文化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宋馥香的《高似孙〈史略〉之史学批评管窥》(《郑州大学学报》2009年第5期),蔡克骄的《南宋浙东学派的史学批评》(《郑州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向燕南的《王世贞的史学批评及其理论贡献》(《史学批评与史学文化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白云的《论钱大昕的史学批评》(《红河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刘开军的《王鸣盛对中国古代史书叙事的批评》(《廊坊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段润秀的《易代修史中的史学批评问题探论——以清代〈明史〉修纂为例》(《廊坊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第6期)等。总的来说,对于大多数史家和史著的史学批评研究,虽然尚未形成系统,但是从总体来看已经呈现了蓬勃发展的趋势。

关于少数民族史学研究

10年中,少数民族史学研究得到了深入发展,相关著作论文日益增多,但是它作为新兴的研究领域,发展仍相对薄弱。目前来看,论著所研究的问题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学科方面的认识。这主要包括对少数民族史学的定义、研究对象、研究资料等问题的探讨。总的来说,对于少数民族史学的定义,已经由模糊、混乱——主要体现在民族史学、少数民族史学、少数民族史学史等概念的认识上——逐渐走向清晰、准确。瞿林东指出:“这里所说的少数民族史学,是指在中国史学发展中,那些记述各少数民族历史或少数民族地区社会历史,记述少数民族统治者建立的政治统治实体及其统治范围内有关少数民族的历史,以及记述少数民族地区及其同中原地区民族与政治统治交往的历史。”

这就为少数民族史学作了明确的定义。罗炳良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区分出“少数民族历史少数民族历史研究(少数民族史学)少数民族史学研究(少数民族史学史)少数民族史学史研究(少数民族史学史之史)”,使相关的各层概念进一步明晰。关于研究对象,罗炳良老师认为中国少数民族史学史的研究对象应当包括四个方面:(一)记载和研究中国境内现存各少数民族历史的史学成果,如藏族史学、蒙古族史学等;(二)记载和研究中国境内历史上曾经存在的少数民族历史的史学成果,如契丹族史学、女真族史学等;(三)记载和研究各个历史时期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社会历史发展的史学成果,如对古今各个时期中央政权管理下的周边少数民族历史的撰述;(四)20世纪以来的民族史撰述成果,如对撰写各民族发展史、民族精神与历史文化认同等方面历史著作的研究。关于研究史料的范围,罗炳良综合为四个方面:(一)今天中国境内各少数民族口耳相传的记忆和文献资料;(二)历史上曾经存在的少数民族留下的文字史料;(三)汉文史籍中记载少数民族历史的史料;(四)20世纪民族调查资料与民族史撰述成果。

其次,少数民族史学的贯通与专题研究。关于贯通研究,瞿林东先生将少数民族史学的发展过程分为六个阶段:(一)先秦、秦汉时期的少数民族史学,这是中国少数民族史学研究的起步阶段;(二)魏晋隋唐间的少数民族史学,这是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史学发展的第一个高潮,其特点是多途发展局面的形成;(三)辽、宋、夏、金、元时期的少数民族史学,这是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史学发展的第二个高潮,其特点是深入发展的趋势;(四)明清时期(1840年前)的少数民族史学,这是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史学发展的第三个高潮,其特点是全面发展的态势;(五)中国近代(1840—1949年)的少数民族史学,其特点是在少数民族史学研究和撰述中,民族危机意识和民族觉醒意识的不断提升与中华民族观念的形成及发展;(六)现代的中国少数民族史学,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少数民族史学,这是中国少数民族史学研究的新阶段。汪受宽把隋唐五代之前视为少数民族史学的初步发展阶段,并分为先秦时期、两汉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时期,指出“中国少数民族史学自先秦产生,历经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终于得到初步发展”。关于专题研究,主要体现在少数民族史学的断代研究以及从少数民族史的角度去研究少数民族史学。在断代研究方面,董文武指出:“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个社会大动荡时期,社会现实的巨变深刻影响着这一时期,民族观念的变化,而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对史学的重视更是直接推动了民族史学的发展。这一时期,史家的民族史撰述越来越体现时代特征,并表现出进步的民族一统观、民族同祖同源观,而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发展依旧是这个时期史家民族思想的主流。”

瞿林东对魏晋隋唐间的少数民族史学作了详尽梳理。他说:“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是中国少数民族史学发展的第一个高潮。《隋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的有关著录反映了这一高潮的基本面貌。这个时期成书的各朝正史中的民族史专篇,发展了司马迁、班固撰写民族史专篇的优良传统。《华阳国志》和《蛮书》记述了西南少数民族的历史;《十六国春秋》和《晋书•载记》则记述了北方少数民族的社会历史;《魏书》和《周书》因其自身的特点而具有少数民族史的性质;《通典•边防典》本质上是一部古代少数民族史。以上这些,反映了这个时期少数民族史撰述的盛况。”乔治忠亦说道:“入关后清朝官方史学,还是归入中国传统史学观念、史学方法的主流,承续了中国两千多年史学长足发展的成果,其性质不能属于少数民族的史学,仅包含着少数民族的史学因素而已。这在中国历代官修史学中是独一无二的,其中的政治文化意义不可漠视。这种少数民族文化因素注入传统史学主流的进程,恰与中华民族融合与统一的进程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