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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化理解优选九篇

时间:2024-03-20 10:19:06

儒家文化理解

儒家文化理解第1篇

关键词:祠祀建筑;中国传统文化;儒家伦理

中图分类号:TU-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2909(2013)02-0001-04

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凝聚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追求和历久弥新的精神财富,是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深厚基础,是建设中华民族共同精神家园的重要支撑。中国传统祠祀建筑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其儒家伦理内涵进行研究,在当前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历史进程中有其深刻涵义。

一、中国传统儒家伦理的内涵

所谓伦理,就是在人类社会中人与人,人与自身,人与社会、自然之间的关系、行为规范以及所涉及的各种哲学思考。关于儒家伦理,学术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综合多数观点,笔者从“三纲五常”“理想人格”及“社会责任”三个方面解析儒家对伦理关系、个体价值、社会责任的理解。

(一)三纲五常

传统儒家伦理思想形同于等级制社会,注重等级次序,其中最重要的观念就是“三纲五常”。“三纲”一词到汉朝才有,孔子、孟子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指的是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如孔子曰:“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因此,早期儒家所讲的君臣父子关系,不是一种绝对的服从或上下卑贱的地位,而是一种相对的关系。“三纲”的提法到汉朝才正式出现,西汉儒学家董仲舒从天人关系出发,根据“天尊地卑”思想,建立了“三纲五常”。他认为,在人伦关系中,君臣、父子、夫妻三种关系存在着天定的、永恒不变的主从关系,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汉儒的“三纲”否定了人的独立人格,与当代的人文主义伦理观相冲突,是一种落后的等级观念,阻碍了历史的进步。五四新文化运动及后来的社会主义新文化运动,主要批判汉儒绝对僵化的“三纲”次序。“五常”即“仁、义、礼、智、信”,是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等人伦关系的具体行为准则。孔子提出“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关系的重要性。孟子则归纳为处理社会关系的准则,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儒家的“仁”就是爱人,过去儒家讲爱人,包含阶级区分;现在讲爱人民,为人民服务,没有阶级区分,应肯定下来。“义”就是要态度公正。“礼”就是要有一定礼节。“智”就是要有知识。“信”就是说话算数,不说假话,不互相欺骗。这些是任何社会的人都必须遵守的起码的公共生活规则。中国现代哲学家国学大师张岱年认为:“对‘三纲’应加以批判,对‘五常’应加以分析。仁者爱人,以及义、礼、智、信,应加以肯定。”[1]

(二)理想人格

儒家伦理内容丰富而且复杂。其核心是人格意识和社会责任[1]。孔子说:“天地之性,人为贵。”这是儒家肯定了人的价值。“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这是承认平民有不可夺的意志,有一个不可辱的人格。孟子说“忧乐天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及“唯义所在”,反映了“理想人格”在人生中的体现。《礼记・大学》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意思是从天子到普通民众,都是把建立理想人格看作根本。儒家所强调的理想人格,往往成为实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无私奉献、勇于牺牲、爱国爱民”这些正面行为的精神支柱。儒家认为拥有“理想人格”的人实现了人的内在超越,代表了儒家追求的终极理念“道”或“理”。追求精神境界,向往理想人格,是儒家伦理的一个核心内容。

(三)社会责任

儒家的一个特点是强调社会责任心,认为每个人对社会都有一定的责任[1]。儒家不认可彼岸世界,他们认为世界就是眼前的物质世界,所以儒家思想是入世的,是用来解决现实问题的。实现的手段就是“修、齐、治、平”。《礼记・大学》说:“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儒家从由近及远、由己及人的原则出发,把改造社会、治理天下的社会责任归结为个人的道德完善,并看成是万事之本。“修身、齐家”是为了“治国”,是为了“平天下”,个人家族的和谐是为了整个国家、天下的和谐。儒家强调个体与群体、个体与社会之间的统一性,体现出了个体与群体、个人价值和社会责任之间的辩证统一。宋代范仲淹提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明末顾亭林提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等都反映了“社会责任”这一儒家伦理的思想核心。

二、中国传统祠祀建筑文化中体现了儒家伦理内涵

中国传统祠祀建筑和佛教寺庙、道教宫观、天地祭坛等一样,都属于祭祀建筑。然而,佛寺及道观供奉和祭祀的是佛教及道教世界的各种神佛,天地祭坛祭祀的是诸如天、地、日、月等各种自然神,而祠庙供奉和祭祀的是“人神”。祭祀建筑中用于祭祀“人神”的建筑叫祠祀建筑,主要建筑形式为祭坛、祖庙、先贤祠等。从中国祖庙建筑的发展历程看,中国传统祭祖建筑随着祖先崇拜观念的出现和祭祀活动的展开而诞生,又随着祭祖活动的发展而不断充实,并逐步制度化、规范化,而先贤祠又是祖庙演进和发展的产物,是祖庙和祭祀活动宗教色彩淡化,政治性、实用性增强的结果。

(一)祠祀建筑中的“三纲五常”

《说文解字》:“,履也,所以事神至福也。从示,从丰。”从“”字的词源学考察,礼的起源和核心是崇拜、祭祀神灵和祖先。“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隆,民所取财用也……”是对原始人类产生自然崇拜和祭祀礼仪的最好概括。“礼”是中国传统建筑的重要伦理内核[2]。儒家伦理的 “三纲五常”以“礼”的形式表现出来,重点体现在祭天、祭祖先、祭圣贤,直至今日还在影响着中国社会。祠祀建筑是儒家行“礼”的主要建筑场所,通过建筑形式、装修风格、内外空间表现“三纲五常”要求的“尊卑有序、内外有别、仁义礼智信”的伦理内涵。

传统祠祀建筑的建筑形式主要是祖庙和先贤祠。《礼记・曲礼》言:“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3]可见传统中国祖庙的重要性与普及程度。由于历朝以祭天为帝王专享特权,一般百姓则对天敬而远之,各自祭自己的祖先,所以祖庙是祠祀建筑中分布最广泛的一类。儒家伦理的等级次序主要体现在祖庙这种建筑形式、装饰风格及规模中。如传统中国祖庙分为两类且不可逾越,一类是皇室、诸侯用于供奉祖先牌位和祭祀祖先的建筑物,这类祖庙被称为太庙或宗庙,如北京的太庙等;另一类是臣子百姓用于供奉祖先牌位和祭祀祖先的建筑物,也被称为家庙、宗祠、祠堂,如江西婺源的萧江宗祠、广州的陈家祠等。在装饰风格及规模方面帝王诸侯、臣子百姓都有森严的等级区别,不可混淆。例如斗结构、龙凤符号,朱黄颜色等只用于帝王。建筑规模上,臣子百姓的祠堂不能超过太庙。祖庙的作用是提供一个精神联系的纽带,通过祠堂祭祖的仪式强化血缘关系,强调家族内部的上下尊卑,宣传孝悌忠信的伦理道德。儒家伦理的“五常”主要体现在先贤祠这种祠祀建筑中。如江西新余魁星阁、成都武侯祠、浙江鄞县忠应庙等。《礼记・祭法》言:“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这

则祀之,以劳安国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8]按此说法,那些善于理政,勇于安邦,忠于国君,勤勤恳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良将、名士、英雄等均在儒家祭祀之列,其实这就是对实现了“五常”理念的人的崇拜和纪念。

(二)祠祀建筑体现“理想人格”追求

孔子说:“天地之性,人为贵。”孟子说:“人人有贵于己者。”儒家强调人格,有人格意识。人格一词,近代才有,古代叫“人品”。儒家特别强调人作为一个人的意义。儒家的理想人格以“五常”(仁、义、礼、智、信)和“五德”(忠、孝、节、勇、和)等形式体现,祠祀建筑文化中祭祀的对象就是那些实现理想人格的祖宗及先贤们。祖宗是人之生命的本源,对其崇拜和祭祀是人类对自身产生、繁衍的一种感激和报答的体现,在儒家文化中以理想人格“孝”的形式表现。“孝”有两方面的含义:第一,尊祖敬宗。施孝(尽孝)的主要方式是祭祀,在宗祖庙中通过奉献供品祭祀祖先,尽孝的对象是死去的先人,有一定的宗教形式。第二,传宗接代。先贤祠则供奉着被儒家崇拜的圣人、忠臣、廉吏,名士等,体现了儒家文化对具有“理想人格”的人的敬仰和崇拜,起到了道德模范的作用。如代表圣人的曲阜孔庙;代表忠臣的杭州岳王庙;代表廉吏的开封包公祠;代表名士的江油太白祠等。

一般宗教如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等都设置彼岸世界,而儒家没有彼岸世界概念,按照儒家的看法,世界只有一个,就是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因此,祠祀建筑祭祀的“人神”不是一般宗教意义上的“神”,而是在现实人生中实践且成就“理想人格”的人,是先祖和“法施于民”者、“以死勤事”者、“以劳安国”者、“能捍大患”者等。另外儒家的“圣人”也有别于一般宗教所说的天使、佛或神仙,依旧是人,只不过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具有“理想人格”的人。这些“人”承载着一个民族或家族的终极理念、历史情感、生活理想及宗法关系等。

(三)祠祀建筑文化中包含的社会责任

中国传统农业社会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血缘聚落形态,对于血缘聚落来说,祠祀建筑(祖庙、先贤祠等)是聚落必不可少的公共建筑。它既是宗族象征,也起到了道德模范作用。传统祠祀建筑承担着个体启蒙、文化传承、道德教化的社会责任。在传统农业社会中,基础教育在家庭、家族、聚落中进行,宗族大姓在祠堂设立私塾,族内弟子在祠堂接受教育,个体通过在祠堂私塾学习成为合乎其社会规范的人。先贤祠中供奉的圣人、忠臣、廉吏、名士以及宗祠内祖宗起到了榜样的作用。这使得祠祀建筑成为“道德的感化所”,个体从中受到道德教化和人格熏陶,使其服从家族和聚落的管理,每位成员从中明确了自己的社会角色,从而维护了伦理纲常。受到儒家文化影响的祠祀建筑还承担着孤儿院和养老院的社会责任,使得族内的鳏寡孤独废疾者在祠堂能受到照顾。另外,祠堂还发挥着社会文化、娱乐功能,每年春秋祭祀或年节大庆,请戏班演大戏等。如今江西一些宗祠的戏台,如江西玉山县胡氏祠堂戏台、弋阳县李氏祠堂戏台、乐平市镇桥镇程氏祠堂戏台等,仍然保存完好,依然发挥着社区文化中心的作用。

三、结语

中国传统祠祀建筑文化之所以体现出儒家伦理内涵,就在于他是儒家行“礼”及宣扬“孝悌”思想的重要场所。孔子的“礼”,包含内在精神和外在形式两方面:其内在精神是维护当时的宗法等级制度及相应的各种伦理关系;其外在形式包括祭祀、军旅、冠婚丧葬、朝聘、会盟等方面的礼节仪式。这些内容在中国传统祠祀建筑文化中都有充分的体现。孔子说:“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强调人类的“仁爱”精神始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真情实感,这是人与人关系中最切近、最根本的感情。同时,孔子强调的“孝”,是“父慈子孝”。他所说的“悌”,是“兄友弟恭”。双方的关系是相互的,对应的,所以,这种充满人性色彩的伦理思想值得继承和弘扬。

《礼记・礼运》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3]这虽是传统儒家的社会伦理主张,但也表达了当代人们对社会道德的朴素要求。中国在1999年就已进入了老龄社会,目前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回归符合当前大多数人的利益,同时也为社会长期繁荣稳定发展奠定了伦理基础。所以,在当代社会中加强传统祠祀建筑文化的影响力,有助于弘扬“忠贞爱国、尊老爱幼”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同时也为重新构建社会主义伦理道德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最后,关于祠祀建筑文化的儒家伦理研究有一点必须明确,即传统儒家伦理在当代中国社会文化中的地位。在当今的社会主义道德建设中,我们可以且应该继承传统儒家伦理思想中积极的成分,吸收其合理的民主性的精华。文化不仅具有阶级性,而且还有历史的连续性[4]。中国传统祠祀建筑伦理作为儒家思想的有机组成部分,必然有“精华”(如“五常”“五德”)和“糟粕”(如森严的宗法等级制度)。如何传承和发展,正确的态度是“扬弃”,即符合当前人类社会共同价值及马克思主义道德观的,弘扬之;不符合,则抛弃之。

参考文献:

[1]北京东方道德研究所. 儒家伦理与公民道德: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M].北京: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1996.

[2]秦红岭.建筑的伦理意蕴:建筑伦理学引论[M].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82.

[3]冯国超.礼记[M].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4]张和增.论儒家伦理思想的现代价值[J].无锡南洋学院学报,2007,6(1):80-85.

Confucian ethics in the architectural culture of classical Chinese ancestral shrine

CHEN Muchuan

(School of Civil Engineering and Architecture, East China Jiaotong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13, P. R. China)

儒家文化理解第2篇

儒教不是一个学派,而是一个具有独特文化自性的自足的文明体,存在于儒家义理价值上升为“王官学”(国家主导意识形态)的时代,即存在于儒家义理价值形成国家“礼制”“文制”以安顿人心、社会与政治的时代。儒教一词的对应者是其它的文明体,如“三代”时的“蛮夷”,隋唐时代的佛教、景教,现在的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其它宗教。儒学是儒教的教义系统,其价值渊源则是儒经。儒学与儒教的关系相当于基督教神学与基督教的关系,儒学只是儒教的一个具体内容。“儒教”是中国历史文化的盛世之词,是中国古圣人之道占据中国文化权力中心时的称号。儒教的历史长于儒家,夏、商、周“三代”即有儒教,严格说来伏羲时代已有儒教,因儒教是一文明体,伏羲画卦即开创了中国文明。此外,“圣王合一”、“政教合一”、“道统政统合一”是儒教的本质特征,也是儒教的追求目标,伏羲时代即具备了这些特征,故伏羲时代即有了儒教。春秋、战国、秦汉之际儒教退出中国文化权力中心边缘化为儒家,汉武帝“独尊儒术”后儒家又回到中国文化权力中心的位置上升为儒教,一直到一九一一年儒教崩溃,儒教又退出中国文化权力中心的位置下降为儒家。

因此,面对今天西方文明的全方位挑战,必须全方位地复兴儒教,以儒教文明回应西方文明,才能完成中国文化的全面复兴。当今中国儒家学派的建立、儒学体系的建构、儒家文化的回归都是为了复兴中国独特的儒教文明,以承续源自古圣人道统的中国文化的精神慧命。如果离开儒教的重建来谈儒家与儒学的重建,将是放弃复兴中华文明的努力,把中华文明降到思想学派的位置与西方文明对话,这是中国文化的自我贬黜。所以,复兴儒教是复兴中国文化重建中华文明的当务之急。

儒教的“教”既有中国文化中“礼乐教化”与“道德教育”之义,又有西方文化中“神人交通”的“宗教”之义;既有信奉“天道性理”“良知心体”的超越信仰之义,又有实现“神道设教”的治世功能之义。如果不拘泥于西方的宗教概念,儒教肯定是一种宗教,只不过是一种与西方宗教不同的独特的中国宗教。宗教是文明的最集中体现,故古代儒者在面对其它宗教如佛教时,往往自称所信者为儒教,而其它文明中的人接受中国文化时也往往称所接受者为儒教而不是儒家、儒学,如韩国和日本。儒教具有人类宗教的某些共同特征,如具有某种程度的人格神信仰、经典的教义系统、以超越神圣的价值转化世俗世界等,但儒教也有自己的独特特征,如信奉多神教、万物有灵论、没有国家之外的独立教会组织等。但这并不影响儒教是一种独特的宗教,不能因为儒教与西方宗教不同就否认儒教是宗教。

在中国“三代”以来的历史中,除儒教降为儒家的少数时代外,儒教一直是国教。国教的特征就是“政教合一”,即“道统政统合一”,国家担负着道德教化的职责,是实现儒教超越神圣价值的工具或载体。儒教作为国教的根本标志是将圣人义理之学上升为“王官学”,即上升为国家意识形态,就是今天所说的“宪法性原则”,此原则是中国一切政治礼法制度的价值基础。此外,儒教作为国教解决了国家的文明属性问题,确立了国家的文化自性,形成了中国人共同的文化共识与精神信仰。

儒教在中国的历史上有三大功能:一、解决政治秩序的合法性问题,为政治权力确立超越神圣的价值基础;二、解决社会的行为规范问题,以礼乐制度确立国人的日常生活轨则;三、解决国人的生命信仰问题,以上帝神祇天道性理安顿国人的精神生命。儒教的这三大功能在今天仍未过时,今天重建儒教的目的就是在新的历史时期用儒教来解决中国的政治问题、社会问题和人生问题。

转贴于 在历史上,儒教是自然形成。通过士大夫的学术努力与政治活动,儒教义理价值进入到政治权力中心,改变了政治权力的性质,即儒教上升为“王官学”后儒教与政权合一,政治权力成为儒教价值的载体,然后儒教价值再从上到下影响到社会形成礼乐教化的“礼制”“文制”,通过“礼制”“文制”起到安顿社会人心的作用。这是儒教在中国历史中自然形成的“上行路线”,故“上行路线”又可称为“传统路线”。在今天,儒教崩溃,要重建儒教,首先必须走儒教形成的“上行路线”,因为“上行路线”是儒教形成的正途。具体来说,就是“儒化”当代中国的政治秩序(此即汉代董仲舒“复古更化”之现代形态),此“儒化”当代中国的政治秩序有两个要点:一、通过儒者的学术活动与政治实践,将“尧舜孔孟之道”作为国家的立国之本即国家的宪法原则写进宪法,上升为国家的意识形态;也就是说,恢复儒教古代 “王官学”的地位,把儒教的义理价值尊奉为中国占主导地位的统治思想,建立中国式的“儒教宪政制度”,以解决中国政治权力百年来的“合法性缺位”问题,为中国的国家政权奠定合法性的基础。二、建立新的科举制度与经典教育制度:即国家成立各级政治考试中心,有志从政者必须通过《四书》《五经》的考试才能获得做官资格,就如同做法官要通过国家司法考试一样;另外,用儒教的经典取代各级党校、行政学院过时的意识形态经典,使其作为各级党政干部思想品德教育与历史文化教育的主要内容。除党政教育系统外,在国民教育系统中,恢复小学中学“读经科”,将《四书》《五经》教育作为基础课与语、数、英同列;大学则恢复“经学科”,作为大学通识教育的基础课程。

如果上述“上行路线”成功,儒教就可以在中国复兴,中国就可以恢复其“儒教中国”的文化自性或者说文明属性。但是,现代中国与古代中国不同,现代中国已经“以夷变夏”,沦为西方文化的殖民地,大部分知识分子的心灵已经西化,对儒教复兴的“上行路线”有很大的抵触,光靠“上行路线”复兴儒教很困难,所以,儒教复兴除走传统的政治“上行路线”外,还必须辅之以“下行路线”,因应时代开辟出另外一条民间社会重建儒教的道路,故“下行路线”即是一“变通路线”。所谓“下行路线”,就是在民间社会中建立儒教社团法人,成立类似于中国佛教协会的“中国儒教协会”,以儒教协会的组织形式来从事儒教复兴的事业。“中国儒教协会”同中国佛教协会以及其它宗教协会一样,是一宗教社团组织,“中国儒教协会”既是复兴儒教的宗教组织形式,又是作为宗教的儒教本身。“中国儒教协会”虽然是一民间的社团法人,但与其它的宗教组织并不是平等的关系,“中国儒教协会”因为儒教是中华文明的主体,所以拥有其它宗教组织没有的政治、经济、文化、组织方面的特权。由于儒教过去是国教,将来也要成为国教,所以“中国儒教协会”在中国诸宗教中的地位相当于英国圣公会在英国诸宗教中的地位。中国儒教协会不仅有参与政治的特权,有获得国家土地、实物馈赠与财政拨款的特权,还有设计国家基础教育课程的特权,有设计国家重大礼仪的特权,有代表国家举行重大祭典的特权,以及其它种种特权。“中国儒教协会”既不像一般宗教团体完全脱离政治是一纯民间社团组织,又不像沙皇时代的东正教完全与政治合一成为政治的附庸,而是一存在于民间又拥有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等特权的在国家宗教生活中占统治地位的宗教社团。(按:圣公会是英国不成文法确立的国教而享有特权,路德宗是北欧诸国宪法确立的国教而享有特权,东正教是希腊宪法确立的国教而享有特权,但这些国家仍然是所谓自由民主国家,故儒教在中国作为国教享有特权,并不意味着儒教的精神思想专制,只意味着中国精神思想的共识与一统,对此国人不必过虑。)

中国儒教的复兴是伟大而艰巨的事业,涉及到很多方面,单靠个人分散的力量难以完成,必须通过“中国儒教协会”组织化的力量才能完成。具体说来,中国儒教的复兴涉及到以下十个方面的内容:

(一)儒教的政治形态——仁政、王道政治与大同理想(仁政是儒教政治的基本形态,王道政治是儒教政治的理想形态,大同理想是儒教政治的最高形态。以公羊学术语言之,仁政是据乱世治法,王道是升平世治法,大同是太平世治法,而每一世治法中又有三世治法存焉。)

(二)儒教的社会形态——礼乐教化(制礼作乐)、乡村自治(礼俗乡约)、社区文化(寓教于乐)全民健生(《书经·洪范》“五福”之一)以及协助治安、预防青少年犯罪、反对黄赌毒、社区乡里民事调解、各种冠婚丧葬祭等从生至死的礼制安排(中国人之生老病死,终其一生,全在儒教礼制安顿之中,故儒教礼制可化解中国人生老病死之生命焦虑.)、制定并主持各种国家祭祀礼仪与民间祭祀礼仪、开展全民性的“中国道德振兴运动”等

(三)儒教的生命形态——上帝信仰、天道性理信仰、祖宗鬼神信仰、良知信仰以及符合儒教义理的民间信仰

(四)儒教的教育形态——由儒教出资在全国兴办幼儿园、小学、中学,并在非儒教兴办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推广读经,在社会中开展成人讲经、书院讲学,在政治中建立《四书》《五经》考试获得从政资格的“新科举制”,对军人进行儒教精神道德的忠义爱国教育,开展“全民读经”运动等

(五)儒教的慈善形态——济贫、救灾、助学、孤儿院、敬老院、残障院、医院、免费医疗、心理辅导、意义治疗、临终关怀、殡仪丧葬服务、无家者收容中心、监狱人心改造、服刑者家庭援助、戒毒中心、生态环境保护与文化艺术保护等

(六)儒教的财产形态——历代书院建筑与地产,文庙建筑与地产,孔庙建筑与地产(“中国儒教协会”代管,所有权属孔子后人),历代圣贤儒士之祠庙、地产、故居、坟茔、遗稿、遗物,历代圣贤儒士过化之文化古迹与各种文物,历代古圣王陵墓、陵寝、陵园,历代帝王之祠庙与忠烈祠、文昌阁、城隍庙等均归“中国儒教协会”所有、管理与经营;儒教接受国家土地与实物等馈赠及定期财政拨款以维持儒教日常运作;另成立“中国儒教复兴基金会”接受儒教信众与社会人士广泛捐款为复兴儒教提供经费支持;国家代儒教开征“儒教遗产使用税”:凡以各种方式出版的赢利性的儒教古籍、使用具有儒教内容与人物形象的商标、广告、公司企业名称、经贸旅游活动、以招商为目的的节庆活动、以儒教内容为题材的赢利性的文艺作品与影视作品,均须向儒教交税。

(七)儒教的教义形态——建立部级“中国儒教大学”与地方各级儒学院,系统研究弘扬经学、史学、子学、理学与心学,因应时代重建中国儒教的解经系统与解释系统

(八)儒教的传播形态——成立儒教出版社、儒教报刊杂志、儒教网站论坛、儒教广播电视以及儒教国际学术交流中心、海外传教中心等

(九)儒教的聚会形态——建立全国各级“讲经堂”,作为儒教宗教公共活动场所,其功能有五:一、祭拜“天地君亲师”牌位,即报天地生化养育万物之恩、报国家建立稳定和谐秩序之恩、报祖宗赐予国族生命与个体生命之恩、报历代圣贤教化文明之恩;二、定期讲经讲道(讲《四书》《五经》、讲尧舜孔孟之道);三、解答儒教信众关于儒教信仰的疑惑与日常生活中的问题;四、儒教信众举行公共祈祷、相互交流信仰心得与相互印证信教体会(团契);五、举行各种儒教礼仪活动,如举行出生礼、冠礼、婚礼、丧礼、祭礼、归宗礼并聚听“雅乐”及合唱《雅》《颂》圣诗等

(十)儒教的组织形态——“中国儒教协会”统摄、管理、指导省、市、县各级儒教协会的工作,各级儒教协会是“中国儒教协会”派出的分支机构,其工作对“中国儒教协会”和本地儒教信众负责

以上十个方面的儒教事业,起于儒教既衰之后,任重而道远,事繁而艰难,必须通过“中国儒教协会”以组织化制度化的力量来承担运作才能完成,完成了这十个方面的儒教事业可以说儒教在社会层面就得到了复兴。如果儒教在“上行路线”与“下行路线”两个方面都得到了复兴,就恢复了“儒教中国”的历史文化自性,使中国又再度成为一个具有自我文明属性的“文明国家”,而不是一个一味摹仿西方的亨廷顿所说的“无所适从且自我撕裂”的“现代民族国家”。

古圣云:礼之用,时为大。又云:礼可义起。当今中国的现实较古生了很大变化,故儒教重建的形式除走传统的“上行路线”外,还必须走另外一条建立民间宗教社团的“下行路线”,此“下行路线”可以吸取世界各大宗教的长处依中国的具体国情和儒教传统来对儒教进行新的创造,建立一个国家政权之外的宗教社团性质的儒教。如果不建立此种宗教社团性质的儒教,在今天各种外来宗教的冲击下,中国复兴儒教重建中华文明的重任就难以完成。因此,中国复兴儒教重建中华文明的问题就归结为在中国建立儒教宗教社团的问题,具体归结为在中国建立中国儒教协会的问题。此是重建中华文明的当务之急。

当今中国,基督教凭借着西方强大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教育、媒体、教会的实力向中国人传教,据有关人士统计,现在中国的基督徒已近一亿人!如果对这一趋势不加阻止,任其发展,致使今后中国的基督徒超过中国人口的一半,中国就会变成一个基督教的国家,基督教文明就会取代中华文明入主中国,此时再谈复兴儒教重建中华文明已经来不及。现在非洲已有一半以上的人口成为基督徒,非洲原生态的许多文明已经被基督教文明取代,非洲要回到自己的传统文明已经不可能,故中国不能步非洲的后尘。因此,只有复兴儒教,才能抗拒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扩张,才能保住中国的文明自性,才能使中国永远是体现中华文明的“儒教中国”。

儒家文化理解第3篇

关键词: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儒家文化

基于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了解,对儒家文化的吸收和利用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未来发展的重要趋势,也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取得实效的关键。儒家文化的思想内涵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不但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提供了正确的方向指引和良好的内容支持,也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因此,教育者应当认识到儒家文化的优势,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做好对儒家文化的吸收与利用。

一、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认真分析儒家文化的优势

1.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了解和分析儒家文化

从目前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来看,儒家文化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有着重要的影响。在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过程中,应当首先做好对儒家文化的了解和分析,找出儒家文化与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契合点,从而有效地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通过对儒家文化的了解可以发现,儒家文化包含仁、义、礼、智、信等内容,在宏观上与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有一定的关联。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利用儒家文化的内容和思想,能够有效地指导教学过程,使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跳出原来的教学思路,实现教学思想的转变。

2.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找出东西方设计理念的差异

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部分教师以西方的设计思想作为主要的教学理念,而儒家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是中国五千多年文化的重要代表,与西方的设计理念和文化思想有一定的区别。基于这一差异,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当积极地找出东西方设计理念的差异,并将儒家文化和西方的设计思想进行比较,总结儒家文化的特点和优势,概括儒家文化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影响,从而使儒家文化能够更好地融入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做到有效地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因此,找出东西方设计理念的差异,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前提。

3.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找准

儒家文化与景观设计的结合点通过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理解,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时,必须找准儒家文化与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结合点,使儒家文化更好地为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服务。如果不能解决这一问题,儒家文化的吸收和利用将成为一句空话。因此,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当结合教学特点和教学需求,对儒家文化进行有效的解构,快速找出儒家文化与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结合点,通过分析两者的结合点、把握儒家文化的特点,做到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重点讲解儒家文化的内涵及其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启发,兼顾其他设计风格,进而提高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整体质量。

二、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吸收儒家文化的优点

1.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吸收儒家文化全面性优点

儒家文化具有诸多优势,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有效地传承和发扬儒家文化。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在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过程中,应当注重讲解儒家文化的全面性优点,使儒家文化的全面性优点得到有效的彰显,并进行设计理念、设计内容、设计方法方面的教学,提高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整体质量,保证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能够更好地培养学生的设计能力。因此,吸收儒家文化的全面性优点,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提高教学质量和落实教学目标的重要措施。

2.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吸收儒家文化中庸性优点

儒家文化除了具有全面性优点外,还具有中庸性优点。中庸是儒家文化一种重要的理念,将其应用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中,可以使设计风格保持统一不张扬,避免过分张扬的设计风格给人带来不良的影响。因此,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应当吸收儒家文化的中庸性优点,并且有效地发扬这一优点。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教师应教会学生用儒家文化的中庸性优化设计理念,使设计方案能够体现中庸这一理念。这既满足了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需要,又提高了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质量。因此,吸收儒家文化的中庸性优点,应当成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重要内容。只有做好对儒家文化的中庸性优点的吸收和利用,才能够保证儒家文化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更好地发挥作用。

3.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吸收

儒家文化兼收并蓄的优点结合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需要,在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过程中,应当吸收儒家文化兼收并蓄的优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内容相对较多,不但要对西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理念进行全面的介绍,还要对中国传统建筑景观设计进行讲解。在教学过程中,无论是西方的建筑景观设计理念还是东方的建筑景观设计理念,都应当让学生进行有效的比较和吸收,做到兼收并蓄。基于这种教学需求,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学生应当吸收儒家文化兼收并蓄的特点,教师应强调兼收并蓄的重要性,让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能够吸收多种设计理念和设计经验,并将其运用在自己的设计方案中,提高自身设计方案的合理性和有效性。

三、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积极利用儒家文化的内涵

1.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理念

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当有效地利用儒家文化的内涵,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理念。儒家文化强调准确性这一理念,与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有着较强的关联性,可以正确地指导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教学方向,促进学生正确地理解设计理念。教师应当认真地分析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特点和实际需求,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理念进行有效的教学,对学生错误的设计理念进行及时的纠正,使学生形成系统、完善、科学的设计理念,从而达到提高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质量的目的。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理念,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关键,也是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重要切入点。

2.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原则

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还应当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原则。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过程中,既要保证设计方案的合理性,也要保证设计的建筑景观能够与周围的建筑物和谐统一,避免不合理的设计造成不良的影响。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在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过程中,应当将正确的设计原则作为重要的教学切入点,使学生在建筑景观设计中更好地丰富自我、完善自我。

3.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应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思路

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教师应当教会学生正确的设计思路。正确的设计思路与儒家文化有一定的关联,体现了儒家文化所倡导的理念。现代建筑景观设计要遵循一定的规律,并且体现主流的设计思想。因此,教师应当认识到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的重要性,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选择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合理的切入点,使学生对儒家文化的吸收和利用更加娴熟、有效。

结语

儒家文化不但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提供了丰富的思想内涵,也提供了完善的内容和方法指引,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者应加深对儒家文化的理解,在具体的教学过程中有效地吸收和利用儒家文化,保证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能够更加科学、有效。

参考文献:

[1]王磊.先秦儒家礼法观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太原科技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

[2]鲁晓松.传统文化在当代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中的缺失与构建.渤海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

儒家文化理解第4篇

关键词:儒家文化 韩国 影响 启示

韩国是受中国儒家文化影响最早、最深的国家之一,儒家文化在韩国得到完整继承与发扬,且对韩国现代化进程、思想教育及社会伦理道德产生了深远影响。如何善待儒家传统文化,让其精华在现代化进程中发挥应有作用,值得深思。

1.儒家文化对韩国的影响

1.1儒家文化对韩国现代化的影响。

20 世纪后半叶韩国经济迅速腾飞的内部先决条件是全体国民的危机意识和儒家精神基础之上的现代化意识。儒家倡导的中央集权政治观、忠孝一致伦理观、重农抑商经济观等弥漫于韩国社会各个角落。政治方面的中央集权,可以调动全国的资源;忠孝观使团队和集体养成忠诚奉献精神;儒家倡导的重农抑商与韩国社会的发展观念不相符合,但韩国人结合本国特点,找到两者之间的结合点。

儒家文化强调重责任、重义务的奉献精神,要求个人利益要服从社会共同利益,这种集体主义成为韩国现代化的强有力的推动力量。儒家文化中提倡节俭、勤劳、敬业更是韩国工业化原始积累的重要源泉。韩国现代化人才的挖掘与培养与儒家文化的优良传统尚贤重教分不开。儒家文化重视人际关系的和谐、诚实、守信用、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德伦理等,对形成市场经济所必需的道德规范起到推动作用。“修齐治平”、“奉公灭私”、“经世济民”等功利观,经过现代意识改造,转化为孕育企业家阶层社会责任感和创业传统的源泉。

1.2儒家文化对当代韩国思想教育的影响。

儒家文化在韩国得到很好传承。早在1960 年,韩国就将儒家文化放入到大学、中学、小学的教育科目里面。在推行国民精神教育的过程中,韩国始终把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作为载体,通过传播儒家文化达到铸造韩国民族精神之目的。韩国初中道德课渗透儒家文化传统,要求学生要孝敬父母老师,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与人要和谐相处。大学开设的国民伦理课吸取儒家文化的精华,并且进行自立自主思想方面的教育,以达到强国之目的。亚洲金融风暴过后,韩国又提出“文化立国”国策,充分挖掘儒家文化精髓,将其融入到现代生活之中。

儒家文化对教育的影响在高校办学体制及专业设置方面表现尤为显著。成均馆大学、首尔大学、高丽大学、延世大学等众多高校里也专门开设研究儒教的学科,建立了相应的研究机构并发行自己的刊物。设有儒教学会、儒教文化研究所等机构。分布于全国各地的300 余所乡校则有“儒生大学”之美誉,每年举行祭祀儒学创始人孔子的“释典大祭”, 是儒家文化的发展见证。

1.3儒家文化对当今韩国社会伦理道德的影响。

当今韩国,优良的儒家文化在国民精神中一直占据着支配地位,高丽大学曾编写《韩国民俗大观》,强调儒教在韩国还占据着绝对比重。韩国把儒家文化中的孔子所倡导的礼和孝结合起来,家庭孝道至今不衰,且强烈地抵制了西方文化的冲击。每到父亲母亲节日,从小学生到成年人都会给父母送上节日礼物。如果因工作必须与小家庭分开,必要的团聚还是不能少,比如周末团圆、遇到大事全家商讨、过节祭祀等。夫妻和睦相处,父慈子孝,尊兄爱弟依然是国家倡导的良好社会风气。儒家文化一直提倡的行为规范对家庭和睦、社会稳定、国家安全都起着重要作用。尊敬长辈,服从上级,讲究秩序。在长辈面前不能吸烟,喝酒也要经过允许方可,并且要背过脸去喝;对同学中年长的师兄师姐也要敬重有加;前辈要关心爱护后辈,师兄师姐要关心师弟师妹。

2.对中国的启示

2.1儒家文化根在中国。

美国夏威夷东西方文化研究中心曾做过的“儒家文化在东方各国影响力”调查显示,最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是韩国,中国大陆排在最后一位;韩国首尔最合乎儒家的核心价值,中国上海则排在最后。跟韩国、新加坡乃至中国台湾地区相比,中国大陆在保持儒学传统方面差距较大:韩国有专门的儒教大学,而中国有一些知识精英则强烈反对儒学,认为儒学是造成中国长期落后的重要原因;韩国很多政界和企业界领袖都非常重视儒家文化;韩国生活世界处处体现儒家文化精神,韩国人每年都要祭拜孔子,而且祭孔仪式非常庄严。中国大陆最近也恢复祭孔,但旅游观光色彩太浓。文化起源和生成有国界,但文化传播和影响没有国界。优秀传统文化具有穿越时空的永恒价值和普世价值,具有很强的共享性、适应性和变异性。在文化传播和传承过程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比皆是。儒家文化虽然根在中国,但“花落谁家”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不能陶醉于中华文化已走向世界,而应该深思自身在传承弘扬中华文化方面做得如何;不能让中华文化长期处于墙里开花墙外香的状态,而应该对儒学在当代的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不能让儒家文化走向世界的过程成为远离母国的过程。

2.2中华民族的现代化绕不开儒家文化。

传统反思与现代意识追寻是一个民族现代化不可或缺的两个支点。人们总是通过对其前人所创造的价值观念、行为准则、思想理论的理解和解释,建立起自己与传统的精神文化联系;同时又在理解和解释中,使传统获得进入现代的途径和继续发展的契机。不吸收其他文化的民族难有发展,而割断历史、遗忘过去则注定没有前途。尽管我们的生活世界已发生极其深刻的变化,尽管我们的意识伴随着社会问题的转换而出现认识上的断裂,尽管人类不同思想文化的交流和影响日益深广,但儒家文化仍是汉语世界基本精神价值之所在。儒家文化所倡导的精神是人类社会永恒的课题,儒家文化本身就是解答这一永恒课题的重要思想资源。韩国经验告诉我们:实现现代化,不必以牺牲传统文化为代价,传统文化与现代化并不矛盾对立,而是可以相得益彰、并行不悖。

2.3从无本不立的高度重新认识儒家文化。

儒家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母体,是中国人的身份之根、属性之本。近年来种种假货劣质商品坑害消费者事件频频上演,正说明中国人面临着底线伦理的崩溃,羞耻感和责任心正在消失。扭转上述局面,必须依靠文化的回归、复位和复兴。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要重建,当代中国社会的人伦关系要重新定位。在这个过程中,儒家文化有着十分管用的现代价值。其精髓是中华民族的心灵归宿和精神依托所在,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新的视角度去研究如何防治和解决市场经济所带来的诸多问题。重评儒家文化必须走出三个误区:一是西方尺度误区。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文明共处的开放世界,不能轻易引用西方的理论和价值观念来简单评判儒家文化。二是“”尺度误区。儒家文化是先人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不能用“封建遗毒”等“”思维统统抛弃。三是主观尺度误区。儒家文化通常要将经典中的微言大义做阐释后方可取得发言权,不能信口开河。

2.4以韩为师重振儒家文化。

儒家文化发源于中国,但却在韩国得以生机勃勃,甚至给世界造成了“儒家文化的源头在韩国”的错觉。我们需要以韩为师,重新找回自己的传统文化,续回断裂已久的文化传统。

2.4.1要有文化自觉。

文化自觉是一个关系到中国的现代化、现代性的构建能否在全球化中保有“中国性”、“民族性”的问题。自“五四”时期开始,源远流长的中国儒家文化之根出现了断层,怀疑、批判、否定儒家文化成为一时之风尚,以《四书》、《五经》为载体的儒家文化从社会大众的视野中消失;传统在现代社会中找不到位置,儒家文化成为落后保守愚昧封建的代名词。目前,儒家文化虽然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但公众对它的认识了解还只是表面现象,传播方式还只是初级阶段,甚至有作秀和戏说的成分。重振儒家文化,需要我们恢复对几千年儒家传统的敬意与温情,在此基础上再增强传承和弘扬儒学的文化自觉与使命感。

2.4.2要在生活化和大众化上下功夫。

儒家学派在创立之初就具有非常浓厚的平民色彩。孔子是“学在民间”的第一人,儒学有着喜怒哀乐和鲜活的生命价值。它通过一些浅显易懂的阐释告诉人们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本质上是生活的哲学、大众的哲学,反映的就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儒家文化韩国儒学之所以受到广泛关注,主要就在于注重实践、深入人心、百姓日用。中国的儒学大多还局限在学术圈子里,没有真正使之通俗化、普及化,没有走向民间走、向大众百姓。因此,重振儒家文化的根本出路在于儒学的生活化和大众化。当前最需要做的是重新定位儒学传播战略,把工作重心从书斋式研究放到面向人民大众的普及上来,通过多种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形式,让儒家文化回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应本着先易后难、积极引导的思路在普通百姓中推广和普及,同时应考虑在中小学生中恢复中断近百年的经典教育课程,使学校成为儒学普及的重要渠道。

2.4.3要有举措、抓落实。

党的十七大作出“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重大部署,充分说明执政党对于传统文化在当今文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的新认识、新觉醒。但文化传承和发扬不是光靠政治动员就可以做到,关键要有举措、抓落实。

一是要有自己的儒家文化扩张战略。人类社会的发展经历了武力竞争、商业竞争,现在发展到文化竞争。中国要在已经到来的儒家文化竞争中立于主动地位,就应尽快制定以儒家文化为基础的文化产业规模发展计划,并以政府作为直接的推动引擎.同时允许和发动社会力量参与。

二是提升中国儒家文化的传播质量。韩国在传播儒家文化方面是“有心有力”,而我们则是“有心无力”。世界对中国的总体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千年文化、长城、故宫、京剧等文化遗产上,国际文化形象是一个“智慧而年迈的老人”。外国人关注中国,并不仅仅希望了解逝去的历史和文明,他们更渴望了解当代中国人民的观念、心态、思想、情感和生活方式。因此,如何像韩国人那样以民族文化为根基开发出引起共鸣或至少是可以得到认同的文化产品,在意识形态层面上进行潜移默化式的渗透,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课题。

三是少争论、多做事。韩国在弘扬儒家文化方面对我国构成的挑战是现实而严峻的,我们面对这种挑战总体上还处在嘲笑、责骂和无所作为阶段。韩国不会因为我们的不满而停止发展利用儒家文化步伐,中国也不会因为指责别人而能够确保自己的正宗大位。与其责怪别人,不如反求诸己。

四是要准备打持久仗。儒家文化在中国不尽如人意的状况,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时间造成的文化断层也同样需要用时间来弥补,不能指望通过任何浮躁的方式来解决。在重新振兴儒家文化上一定要有打持久仗的思想准备。

参考文献:

[1]张雪莹.儒家文化及其现代价值展望[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科版),2003,(1)

[2]郑凤霞,张顺兴.中国儒家传统文化对韩国社会发展的影响[J].延边大学学报,2009,(4)

[3]蒲星光.儒家文化道德对韩国的深远影响[J].东北亚论坛,2005,(6)

儒家文化理解第5篇

【关键词】儒学;重建;当代价值

一、儒学的内在价值

传统儒学具有为现实社会政治服务的务实性,有利于社会长治久安的稳定性,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中心的人本性,提倡“和”与“公”的群体性,以“忠”与“孝”体现向心性,坚持“中和”的和谐性,对外来文化的吸纳性等特点,而以道德主义为其根本特征,加以历代统治者对儒学尊奉崇拜与极力倡导推行,使儒学在中国历代大一统国家的形成、发展与延续和中华民族的发展壮大中,在光辉灿烂的中华文明的创造与发展中,都发挥了极其巨大的作用,致使中国封建文化在世界中世纪史上始终居于领先地位,特别是盛极一时的汉唐文化,博大精深,泽被四方,堪称世界楷模。

儒学是一种政治文化,具有维护王权、调节矛盾、安定社会、加强建立在自然经济与血缘关系基础上的宗法封建制度的特殊社会功能,在思想上有利于政治长期稳定。儒学是以人为中心的学说,“仁”是儒学思想的核心,是做人的最高原则、标准和模式,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人与人之间要做到“恭、宽、信、敏、惠”,要做到“孝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儒家遵循“中庸之道”,凡事讲求“过犹不及”,这既是儒家的思想方法,也是他们的处世哲学。儒家讲求“德政”,即崇尚“王道”,主张适度使用民力,反对苛敛。儒家强调个人修养,“克己”、“修身”,以提高执行仁德的自觉性,培养与完善理想人格。

儒学铸就中华民族精神与性格形成中华道德国家、礼仪之邦的传统。这种民族精神和民族性格成为中国人极为可贵的“国魂”和“民风”,使我们能够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出自己的伟大贡献。“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体现出儒家刻苦耐劳和奋发向上的精神。“乐以忘忧”则是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是儒家崇尚气节与民族自尊精神的体现。

儒学具有教育价值。儒家的教育思想是追求“为己之学”,主张“有教无类”,强调人的自我追求。“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教育的主体性体现为由己之学,是人为了自己而主动地学习,教育的精神就是使受教育者主动地学习。这种教育理念启发和引导我们要自己学习、主动学习。儒家的教育理念,重视经典的人文教养,以君子的榜样为学习的模范,以德行优于知识,以圣人人格为教育的培养目标,强调成人或全人的教育理念,突出“学”和自我的主动性在教育过程中的意义,着眼在把人变成全面发展的高尚之人。儒家的教育理念不仅仅是对狭义的教育的认知,而且蕴涵着整个古典时代对“人”的理解。这种思想对于解决今天的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相矛盾、学校教育与社会需求相脱节的问题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二、社会的外在需求

“和”的观念是儒学传统的一个重要价值,它包含三个不同层面的意思,当今社会迫切需要用“和”的理念来解决这三个层面出现的问题。第一个层面是天与人,“和故万物不失”、“和故万物皆化”,即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当今社会生态破坏、环境污染、气候恶化等问题亟待解决,虽然这些问题不是文化观念所能独立解决的,但是其解决最终需要一定的文化观念为基础。第二个层面是指国家、民族间的和平,主张“修文来远”、“讲信修睦”。当今社会虽然整体稳定,但民族矛盾、国际冲突不断,局部战争时有发生。儒家“和”的观念有利于国家和民族间的和平共处,对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具有积极意义。第三个层面是人际关系的和睦。儒家主张上下“和敬”、邻里“和顺”、家庭“和亲”。当今社会人际疏离、家庭解体、老人失养的现象日趋普遍,儒学“和”的思想有助于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使得社会严整有序,人与人和谐相处。

近年来,由于西方资本主义思想的侵蚀和我国市场经济发展的刺激,使不少人滋长了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与极端个人主义,社会道德水平下降,集体观念淡薄,腐败之风蔓延,诚信思想缺失,假冒伪劣肆虐。在世风日下之际,需要以儒家思想中以“仁”为核心,对人性自省。需要复兴儒学,重新找回立国之本,重建民族精神支柱。

儒家主张“仁”“和”、追求社会稳定的和谐思想,对今天我们坚持稳定改革发展方针具有重要意义。儒学的崇德尚教人文思想,特别是儒学中许多传统美德如公而忘私、勤劳节俭、严己宽人、谦虚礼貌、尊老爱幼、互敬互爱等,对我们今天的精神文明建设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都具有借鉴意义。

三、儒学复兴的可能性

熊十力、唐君毅、牟宗三等当代新儒家的出现,开启了儒学的新事业。他们从人文主义、科学主义、马克思主义等不同角度和侧面对儒学进行的深入研究,对儒学进行新的诠释和解读,极大地丰富了儒学的内容,促成了传统儒学向当代儒学的转换。儒家哲学研究呈现出繁荣局面,不仅拓宽了儒学的研究领域,使儒学研究不断系统化、成果不断完善。其理论成果也为儒学的复兴提供了现实资源。

普通民众对儒学的兴趣不断增加。由于经济快速发展所带来的民族自信与文化自信的增强,旧意识形态在人们心灵隐退所造成的空虚需要弥补,再加上民族精神与伦理道德的重建,人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要求传统文化的回归,呼吁儒学文化的复兴。根据国际儒学联合会的一份报告,全国各地幼儿园、中小学开展的以诵读蒙学与四书为主要内容的普及活动方兴未艾,约有1000万儿童参加,在这1000万人背后,至少还有2000万家长和老师。这些儒学传统文化的普及活动,主要目的是要养成社会价值观和传统美德,着眼于道德建设和人格成长,追求积极的人生。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已近400家,各种儒学学堂、文化论坛和儒学网站也是遍地开花。这种儒学的平民化、大众化现象为儒学的复兴创造了极大的条件。

综上所述,儒学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至今仍有及其重要的现实意义,可以为当代乃至后世提供道德约束、思想源泉和精神支撑,当代新儒家的发展也为儒学的复兴创造了条件。因此,儒学重建是可能的。传统是不可或缺的,但传统不是完美的;传统是延续的,但传统不是固定不变的。我们应该以发展、开放的眼光对待儒学,以儒学价值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就会世代流传下去。

【参考文献】

[1]崔大华.儒学引论[M].人民出版社,2001.

[2]杜维明.杜维明文集[M].武汉出版社,2002.

[3]方克立.现代新儒学与中国现代化[M].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

[4]汤一介.关于儒学复兴的思考[J].浙江大学学报,2007(4).

[5]涂可国.重建儒家哲学之我见[J].理论学刊,2012(8).

儒家文化理解第6篇

关键词:儒家文化;作用;价值;积极;消极

儒家文化在中国古代的发展历程

从孔子创立儒家思想至今, 儒家文化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按照儒家文化的发展阶段可将中国历史上的儒家文化的发展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一) 先秦时期

先秦时期是儒家文化的开创期。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论语・子路》)在这里,子贡向孔子请教如何做官,孔子的解答是,“做事时懂得廉耻,出使各国能完成国君交付的使命即可”。这是孔子对“士”的标准,也是原始儒学思想的一个集中体现。在先秦所处的春秋战国时期,原始儒学提倡的道德修养说在“士”这个阶层中有着深远的影响。原始儒学的理想政治制度和治国原则为一统天下、礼义王道为上。仁与礼的统一是孔子为那个时代所提供的社会、伦理模式。①由于和当时四方割据的时局大相径庭未受重视,故而儒家文化最开始只是关于道德修养和政治理想的一般性学说。

(二) 两汉时期

从汉初对“六经”的教授和研究,到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文化不仅吸纳并发扬了荀子关于礼法并重、刑德兼用的理论,还吸收了墨家“兼爱”、“尚同”的理论和阴阳五行学说。《白虎通德论》的出现标志着儒家文化从一个“关于道德修养和政治理想的一般性学说”转变为“社会政治制度的律条和道德规范”。正式确立了儒家文化在社会制度方面的地位和作用。但与此同时,儒家文化中自我修养的意义和作用则在其社会作用和功能的不断发展中被大大减弱了。

(三) 宋明时期

宋明时期的儒家文化发展到了新的阶段。随着佛教、道教等宗教的兴起,宋明时期的儒家文化性理学家在阐述原始儒学基本原则的同时还从形上学理论方面发展了儒家文化。这一时期的性理学在构筑起一套“天理”、“良知”的形而上思想体系后,使儒家文化在形上学理论方面与佛教、道教势成三足。儒家文化发展到宋明时期,在相当程度上恢复了儒家文化的社会功能,又进一步强化了个人修养方面的功能。宋明时期以后,儒家文化在政治层面和个人层面的社会功能一致化,使得原本建立在自觉基础上的规范变成强制人行为的严苛律条。

(四)近现代时期

近现代时期儒家文化发展的标准是康有为的近现代新儒学的确立。在中国封建制度解体的过程中,以性理学为代表的宋明时期儒家文化走向了衰落。在资本主义的侵略下,大批思想先进的国人奋起反击。此时的儒家文化便在康有为等人的现代转化的探索中开始了。但是康有为把政治制度层面的儒家文化与个人修养层面的儒家文化继续捆绑在一起的做法却并没有促进儒学文化的发展。反而是以梁漱溟、熊十力、马一浮、钱穆、冯友兰、贺麟等认为代表的儒学新家坚持在融合中西方文化的前提下解释儒家文化、发展儒家文化的做法实现了儒家文化的突破和传承。新确立的儒家文化体系,在对儒家思想进行现代阐释的基础上,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精髓,使其国人的思想道德修养和民族主体意识的确立方面起到积极的作用。

一、 儒家文化在中国古代作用

(一)积极作用

1、 提升自身修养

儒家文化中随处可见的对自身修养的要求在中国古代的社会中有相当大的积极作用。儒家文化提倡人要敢于和善于追求个人的正当利益,提倡人合理的在法律和政策范围内争取个人的合法权益,还提倡要惠及他人,利他益众,为中国古代人的行为树立了良好的典范和标准。儒家文化重孝道,在儒家经典著作中众多关于“孝”的论述都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儒家文化中道德伦理的学说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形成及发展具有极其深远的影响。在中国历史中,儒家文化的道德伦理学说促进了中华民族特有的优质品质的形成,对提高个人的德行修养具有积极的作用。

2、 维护政治稳定

儒家文化中倡导的处事之道对中国古代社会的政治稳定发挥了重要的积极作用。儒家文化强调“和为贵”,倡导和谐生活,倡导天人合一。儒家的“和而不同”的思想维护了古代社会的稳定,儒家文化的“仁政思想”闪烁着民主的光芒,促进了历史上多个封建制国家的兴盛,为中华名族的发展和振兴发挥了重大的积极作用。

3、 促进教育发展

儒家文化的核心是儒学思想,儒学思想的创始人孔子兴办私学,以一己之力不断推动着平民教育的发展。其“有教无类”、“学而时习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等教育思想和理念影响了后世千千万万的教育活动的参与者。而且,儒家文化的教育思想中还有提倡学习终身性的内容,主张“学不可以已”。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为政》)就是儒家文化中提倡终生学习思想的最好例证。这种思想的存在对我国历史的发展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

(二) 消极作用

1、 阻碍商业发展

儒家文化在发展过程中有着非常严重的重农轻商的思想。回顾中国历史的发展,当儒学文化兴盛,商业的发展便遭到巨大的阻碍,这就是儒学文化对中国历史发展过程中经济和商业发展的消极作用。

2、 束缚个人思想

儒家文化重视“三纲五常”强,强调森严的等级制度,在被统治阶级利用后更是严重的压抑人的个性发展,造成了国民的愚忠愚孝。家长专制、家族统治下的中国古代社会数不胜数的人身压迫、精神虐杀不仅制约了中华民族的思想觉醒也阻碍了历史的进步。

儒家文化在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儒家文化的发展提升了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带动了中国古代社会的进步,发展了中华民族的教育观念和教育事业,但也对中国古代商业的发展和个人思想的觉醒产生了阻碍。因此,应当在坚持批判继承的原则基础上,拒绝走因“独尊儒术”而导致衰败的历史覆辙,在建社会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过程中科学的倡导国人自身修养的提升和和谐社会的建成,让儒家文化为祖国的长治久安,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新的积极的贡献。

(作者单位: 武汉理工大学)

注释:

①李玮著.先秦儒家荣辱观的历史意义与现代价值[J].商丘师范学院学报.2009,05.

参考文献:

[1]党延敏 著.对儒学思想当代价值的评价[D].哈尔滨工程大学.2002 .

[2]刘喜珍 著.论儒家伦理思想的“和合”价值目标及其现代转换[J].北方工业大学学报.2005,02.

儒家文化理解第7篇

关键词:儒家文化;认同现状;原因;对策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06-0148-02

儒家学说为春秋时期孔丘所创,经过孟子、荀子等人的发展形成了一套内涵丰富、体系完备的思想,其中心思想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其核心是“仁”。大学生群体思维活跃、可塑性强,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和观念。因此,面对纷繁复杂、良莠不齐的文化因素,大学生极易产生文化叛逆,形成文化认同危机。

一、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认同现状

本文以对哈尔滨工程大学187名学生的调查资料为依据,分析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认同现状,以期引起高校理论界的重视。

1.大学生了解儒家文化的来源单一且学校资源利用不足

数据显示,被调查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了解来源依次是书籍书刊、中小学教育、电视节目、网络媒体、学校讲座、家庭氛围影响以及相关课外实践活动。当代大学生很大一部分没有受过良好家庭氛围的熏陶,家长大多忽略了文化素质的教育,只有16.1%的学生表示受过家庭氛围的影响。而且,在校大学生没有很好地利用学校资源,187人中仅有46人通过学校讲座了解儒家文化,仅占到24.6%,这是一种教育资源的流失;学校也没有很好地开展相关课外实践活动,这一项仅有6.42%的同学选择。

2.大学生对大学开设实用性学科认同度较高

大学生对高校开设实用性学科的认同度较高,69.5%的学生非常赞同在大学多开设一些类似《西方经济学》、《证券投资》等实用性强的课程。相反,受调查大学生中,仅有32.6%的学生认为非常有必要在大学开设《儒家文化经典导读》这门课程,54.0%的学生认为比较有必要,占了绝大多数;而受调查的大多数理工科学生都对此表示不赞同。

3.对儒家文化的精华思想认同度较高

从调查问卷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66.8%的学生认为儒家文化有利于自身修养的提高,其中“孝”的影响首当其冲,70.6%的大学生认为儒家文化对其最大的影响就是“孝”,往后依次是“信”、“礼”、“义”、“悌”、“耻”、“忠”,以及“廉”。关于儒家文化在当代存在的意义为何,64.7%的学生认为是“修身之术”,34.2%的学生认为是“对教育的贡献”,但是仍有3.2%的学生认为儒家文化是陈旧的思想,只会让人呆板。

4.对儒家文化的现代意义及传播方式的不认同

调查结果显示,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现代意义以及传播方式不认同。15.0%的学生认为儒家文化在当代存在的意义是沿袭古老传统,11.8%的学生认为是文人学者做学问的工具,11.2%的学生认为是政治统治。对于当下很多文化学者都致力于儒学研究并配合主流媒体向社会公众普及传播传统文化的现象,54.0%的学生认为此现象意义重大,是对儒家文化的肯定和弘扬,42.3%的学生认为这样意义不大,能有正面影响,但多数情况是为了炒作。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精华思想有较强的认同,但是这种认同只是选择性认同。由此可见,大学生群体中已经出现了儒家文化认同危机。

二、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出现认同危机的原因分析

儒家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其蕴含着很多的精华思想,然而,高校的重理轻文现象、西方文化的强力冲击以及网络媒体的无序失控等因素却强烈冲击着大学生还处于形成时期的儒家文化认同,致使部分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认同出现了危机。

1.儒家文化的思想弊端

儒家的“三纲五常”思想是束缚人们行动和思想自由的枷锁。“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是儒家思想中较为明显的弊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且这种成分划分是与生俱来的,这种等级观念造就了一个不平等的社会,抹杀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批判精神。而中国很多大学生在成长过程中都经历或见证过很多这样机会不平等的事情,这与他们学习的西方人权、民主的思想和民主社会里人民有相当大的自由权利是相反的,因此难以认同这种从儒家文化中得来的论出生、论血统的思想是有情可原的,对儒家文化也就难以认同。

2.大学生辨别能力较低

当代大学生固有的认知特点使他们对新事物怀有极强的好奇心,但是,在对文化的吸收过程中,他们往往带有幻想的色彩,不切合实际,不能准确、深刻、全面地认识问题;同时,他们的思想观念尚未成型,缺乏辩证分析、冷静处理与自觉抵制的能力,缺乏文化选择和文化辨别能力。加上他们成长于各种观念相互碰撞的时期,面对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他们往往手足无措,对健康、先进的文化和错误、没落的文化不加辨别,这使得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浅显思想表现得很认同,但是对内在深层次的隐形文化却不尽认同。

3.我国高等教育的惯性作用

长期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表现出重科学轻人文的倾向,以自然科学为主的理工科教育在大学中占据主导地位,人文科学教育衰微,直接导致儒家文化难以进入大学校园。从调查问卷也可以看出,当代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了解大多来源于中小学教育,而进入大学之后几乎不再学习儒家经典,只关注外语和专业技能的学习。同时,高校中人文学科师资力量也较理工科专业的薄弱许多,教学方式也过于老套,还是以单向的说教、强制的灌输为主,理论与实践严重脱节。因此,高等教育中人文教育的衰微,势必造成儒家文化教育的失落和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疏离。

4.网络媒体的无序失控

互联网使世界各民族和国家的文化交融于网中,敞开于世人面前,我国儒家文化同样卷入交织着交流与冲突的旋涡之中。其结果是,缺乏辨别能力的大学生很容易被俘获,无序失控的网络文化销蚀了他们对国家、民族、正义、价值等传统文化问题的深度思考,对中西方文化的理解停留在粗浅的表层理解上。此外,互联网的开放性也增加了社会生活的透明度。于是,社会生活不完善的一面更多地暴露在大学生面前,大学生在道德价值判断混乱的情况下,只能随波逐流,盲目追随社会上的一些认同观,因此对儒家文化产生认同危机。

三、提升大学生对儒家文化认同的对策

在经济全球化与区域一体化的今天,文化软实力已经呈现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面对当前大学生儒家文化认同中出现的问题,也为了加强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创新,我们必须提出有力的措施,以提升大学生对儒家文化认同的程度。

1.挖掘儒家文化的现代价值

我们必须认识到,儒家文化是精华与糟粕的并存。大学生在传承儒家文化时,一方面要对儒家文化有自信心和自豪感,充分挖掘其内在的有意义的观点,如“仁爱”思想、“孝悌”之情、“修身”之术等,然后内化为自身的良好品质。另一方面,对其中的“三纲五常”等思想予以摒弃。在面对纷繁复杂的儒家思想时,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做出正确而合理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

2.提升大学生文化素质

大学生自身应当增加儒家文化知识储备并提升对儒家文化的认知,清楚地认识到儒家文化的积极意义和重要性,珍惜儒家文化,自主积极地学习儒家经典,明白儒家文化不仅仅作为传统文化的精华而需要我们认同,更在于其内在深层次的伦理观意义与自我涵养。同时,高校应多举办一些有意义、有影响力的实践活动,如开设诵读儒家文化经典的比赛,又或者学校的各个讲坛可以积极发挥作用,多邀请一些专家学者深入浅出地为大学生讲解儒家文化的精髓,使儒家文化内化为大学生的人生观、价值观,使大学生真正从心底接纳儒家文化。

3.改革高校人文教育方式

为使儒家文化代代相传,并发扬光大,教育部应督促高校积极鼓励教师开设“中国传统文化概论”、“儒家文化概论”等有关传统文化方面的必修课和选修课,并以学分制的形式列入教学大纲,纳入学校课程体系。同时,高校应注重人文学科师资力量的培养,引导教师以生动活泼、互动的形式授课,以加深学生的理解;并且把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多带领学生参加有意义的实践活动,营造和谐校园文化。创设好校园文化环境,以氛围熏陶人,提升大学生对真善美的认知,在耳濡目染中将有助于大学生实现儒家文化经典的内化,提升大学生的儒家文化认同。

4.加强对网络等媒体的监督与管理

提升大学生的儒家文化认同,必须加强对现代传媒的引导、监督和管理,高度重视并充分利用网络、电影、电视及书报杂志等现代传媒的作用。北京师范大学于丹教授有关《论语》的讲座、书籍、电视节目的受欢迎程度,说明广大民众对于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有着巨大的现实要求,尤其在物质虽然丰饶充沛而精神却相对贫乏困惑的当下,人们更加渴求及时雨露对心田的滋润。相关部门尤其是高校要充分发挥现代传媒作用,加强监管和引导,以形成良好的网络氛围,以通俗、亲和的视角来提升大学生的儒家文化认同。

四、结语

儒家文化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华,其蕴含的深刻哲理和修身养性等观点,对大学生的成长成才具有重要作用。大学生对儒家文化的认同关系到大学生对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归属感,意义重大。在市场经济快速发展和重视科学的今天,儒家文化缺乏与现代文化的对接这一事实我们不可忽视,儒家思想必须得到更新、改变、转化和融通,必须要剔除其中的消极因素,将其义理以更为恰当合理的方式体现在现代生活当中。如何进一步充分挖掘儒家文化的现代价值,以及完成与现代文明的对接和融合,使大学生乃至普通民众对儒家文化的认同提升,是当下值得关注的一个问题。

参考文献:

[1]樊娟.新生代大学生文化认同危机及其应对[M].杭州:浙江大学,2009.

[2]赖美琴.文化认同与中华民族凝聚力[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8).

[3]王玉丰.试探大学生文化认同现状与成因[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06(7)

儒家文化理解第8篇

这个问题如果要追根溯源的话,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天主教来华以及稍后的中国礼仪之争,不但儒教非教说,而且儒教是教说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此后,这个问题在中国和西方几乎同时展开争论,至今仍然没有解决,也许永远不可能解决。

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如果从观点上看可以分成三类:一是儒教是教。这又可细分为儒学是道德教、人文教的肯定儒学仍然有现代意义,和儒学是封建社会的宗教,已经成了博物馆的历史收藏物,否定儒学仍然有现代意义的这两个思路。二是儒教非教。认为儒学是一种以政治伦理为核心的学说体系,所谓“儒教”是指儒学的教化而不是宗教。三是儒学具有宗教性,认为儒学具有超越性和终极性以及其它宗教性因素,在中国历史上起了宗教的作用但并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如果从范围上看可以分成六大时空区域:一是公元16-19世纪西方传教士入华在中国引起的争论,二是公元16-19世纪西方传教士入华向西方介绍以儒学为主中国文化在西方引起的争论,三是19世纪末-20世纪上半叶康有为、陈焕章等提倡孔教在中国引起的争论,四是20世纪后半叶以来台港及海外华裔学者就儒学宗教性问题引发的讨论,五是1978年底任继愈提出“儒教是教”说以来在中国大陆引发的持续20多年的争论,六是东亚儒教文化圈的国家如日本、韩国等国家20世纪以来就儒教问题进行的讨论。

大陆从1978年底任继愈先生提出“儒教是教”以来,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大致经过了三个阶段:一是80年代初,任继愈一提出“儒教是教”说,不但“当时反对者众,响应者几无一人”(李申:《中国儒教史·自序》上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而且有许多资深学者,如冯友兰、张岱年、崔大华等都提出了有理有据的批评。二是80 年代中期至2001年,在“儒教是教”发展为“中国文化宗教论”的同时,学术界越来越关注这个问题,形成了大陆-港台-海外层层波动,互相作用的局面,探讨的问题越来越广泛、深刻。三是21世纪初,即2001年末至2002年近一年在孔子2000学术网站的“儒学与宗教”问题大争鸣,把20多年来的争论推向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和热度,深深地震动了中国学术界。

以上基本看法笔者已经写进了《儒教问题:争鸣与反思》一书中,这里不再详述。

笔者这里要叙述的是儒教讨论的最新动态,即2004年以来,特别是在网上(孔子2000、原道和中国儒学网,特别是由它们组成的“儒学联合论坛”)关于这个问题的进一步讨论。现在,“儒教”复兴的问题已经逐渐开始浮出水面,已经有一些学者在思考关于“儒教”建制问题,形式化问题,以及如何进入普罗大众的“安身立命”的心境的问题。

孔子2000(confucius2000.com)学术网站的站长温厉先生是赞同儒教的,他敬告诸君:勿数典忘祖,扪心自问——我们的传统宗教是什么?然后进行了事实的陈述。

首先,在我们的传统中,儒、释、道三教并称,而儒教居首。佛教、道教至于今是“合法”的宗教,儒教无与焉。其间原因纠缠不清,无意多说,应该记忆三教并称而儒教居首的历史陈述。

其次,也是欲做重点的事实陈述的是,我们的老百姓在历史上曾经或者至今仍然在心灵、生活中占有很大分量的信仰是什么?提请注意:何谓“老百姓”?非你非我,谁也代表不了老百姓,老百姓就是面土背天的农民,就是街头巷尾的市井小民……他们信仰什么,问一问,听一听他们的日常话语,这些日常语言中所透漏出来的信仰的消息无非四个字:“天地良心”。这四个字正是儒学(或儒教)的核心的也是特有的内容。

何谓“天地”?“自然”是也。此自然与吾人今日所言“回归自然”之“自然”有关系,但意义不同。意蕴有二,“天命”一词可概括之。其一,自然无目的,表现为诸般偶然性,人之生死、富贵、穷达与焉,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正是以命定论表达的人生无常之偶然性,所谓“命运”是也。其二,自然有目的,即天地间勃勃之生机,所谓“天地之大德曰生”是也。虽有如此诸般之偶然性,如斯之造物仍然在自然中和谐相处,鸢飞鱼跃、愚夫愚妇,同一活泼泼地。此目的落实到人性上,就是见牛将被宰杀、见小孩子将掉井而乍生之不忍之心、恻隐之心,所谓“仁”、所谓“良心”、“良知”是也。儒者之作用,即是唤醒人们信仰之自觉。

宗教皆有其仪式、仪节,我们的老百姓有吗?有,比较能集中反映这一点的就是丧葬与祭祀。丧葬是在对死者的哀悼中随时提起人们对“生”的意识。祭祀对象无疑更广泛,所谓“山川鬼神”是也。民间祭祀之自然神名目繁多,今概以“迷信”视之,可悲,可叹!正因为无人正视此形式,缺乏正确的情感引导,虽于舆论上百般打杀,吾民依然我行我素,渐而流于滥矣。

最后,需要说明,儒学(或儒教)是一个开放的、发展的系统。从开放性讲,可以举一个例子,丧礼时人们往往请和尚、道士一起为亡灵超度,这在其它宗教中是绝对不允许的。正以其开放性,决定了儒学(或儒教)在历史中不断发展、调整,保持其活力,至今在我们民族的文化心理的深层发挥其作用。

温厉先生还通过反思韦伯以清教伦理为参照系对“儒教”伦理的批判,认为韦伯对儒家的理解不一定很准确,但这并不防碍他所提出的问题的重要意义。我们至今仍然关心的问题是:其一,儒学有没有“超世的、彼岸的”宗教理念?如果有,反映的是怎样一种价值诉求?如果没有,如何解决人的终极关怀?其二,“人格主义”对客观化、客观理性化的限制。这个问题与前面的问题是相关联的,也有其独立性。其三,德性伦理与规范伦理的关系。这个问题是第二个问题的延伸。伦理规范、道德法则本来就是客观化、客观理性化精神的一种体现。韦伯指出“道”的戒律是“虚无”,讲得很有意思。“道”的戒律在儒学文本中究竟怎样?

温厉先生还以《述而不作——儒教复兴的途径与方法》在网上进一步论证儒教复兴的途径与方法。他在谈到“儒教”建制问题时,不妨回到孔子的态度——“述而不作”。他认为康有为创制的“孔教”其中“作”的成分太大。关于“述而不作”比较流行的界定是把“述”界定为对于“六经”、周礼的“绍述”,但忽略了“述而不作”中的另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对于“礼俗”的绍述。“俗”我们可以称之为普罗大众的一种生活方式,在这种生活方式中浸润着传统所赋予的独特性、绵延性。“礼”是“意义”的载体,所以当务之急,是呼吁恢复一些礼仪,如传统的婚礼、祭祀之礼。再就是呼吁将春节、清明、中秋节等民俗节日定为法定假日。对于儒教传统来讲,这些节日可以说是“宗教节日”。以上是“教化”之形式化层面的“述作”,这一步是非常迫切的,是儒教复兴的第一步。

同样重要的一步是“意义”的“述作”、价值诉求的“述作”。这一点争议最大的是对“天”的诠释,一般不外三个意义:一个是“人格神”,一个是“义理之天”,一个是“自然之天”,互相争执不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里,仍然可以采用“述而不作”的方法,直接将“古圣先贤”的话语以适当的方式传达给“日用而不知”的儒教信仰者的人们。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体会,根据自己的理解、体会解决个人的“安身立命”的问题。

对于温厉又提出这个问题,有人表示了意见,一位叫做“风飞舞”的网友说:“儒教之论总能不时地泛起,实在让人对儒学的正常发展担忧。”

而叫做“朴道”的网友评论说

“教”应当分为广义的和狭义的。释、道在“教”的方面属狭义的“教”,而在大部份情况下,儒学的“教”首先是广义的“教”。所谓广义的“教”,代表着文明的良性趋势,可以等同于现今的“文明”两字。对“教”的划分在范围大小上有所不同,就会导致争论。就学术的发展而言,也属正常。我对争取建立与释、道类似的所谓“儒教”不以为然,儒学教化的广义属性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因为其已包含了“文明”两字所具有的全部义涵。温厉先生说:“最后,需要说明,儒学(或儒教)是一个开放的、发展的系统。”此言中肯。这句话本身就已经举起了旗帜,指出了总的方向。儒学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才会有最大的生命力。儒学中包含了宇宙中最本质的“理”,把这个“理”找出来,从而使得和人有关的一切都能得到这个“理”的指导,如此,儒学也就得到了复兴。

中国人民大学孔子研究院的彭永捷先生是倡导儒教革新的青年学者,他在《论儒教的体制化和儒教的改新 》一文中则将视角从学术史的考察转向当下的现实思考,关注当代儒教的重新体制化与儒教的改新。他指出“儒家文化是一个综合性的文化体系,它不只是作为文化因子渗透于整个社会的儒学,同时在历史上也曾经以制度化的方式存在”,但是近代以来制度化儒家在现代化冲击下迅速没落,康有为等虽然努力使孔教定为国教,但没有成功。由此再反观迄今为止的儒教问题论争和儒教史研究,我们可以重新发现其对于当代文化建设的重要意义。儒教问题论争,在学术讨论中是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在学术讨论之外却是一个当下的文化建设问题:论证儒教是中国传统儒、释、道三教之一,是一个具有高度发达成就的历史宗教,无疑在客观上就为帮助儒教在当代社会获得它的合法身份提供了证明;种种赞成与反对,则无疑是儒教获得这一合法身份的“学术听证会”,是对儒教合法身份的学术审查。

无论儒家在历史中是否是宗教,或者说是符合某种宗教观的严格意义上的宗教,还是带有某些宗教因素的准宗教、伦理性宗教、人文教或带有宗教品格的入世的人文的精神形态;无论“儒教”之“教”,在“教化”之“教”之外,是否同时也是“宗教”之“教”;无论它可以归结为精神化宗教还是可以归结为体制化宗教,都不会从根本上妨碍我们思考和发问:儒教在今天要不要成为宗教?!要言之,儒家的重新体制化,是当代儒学发展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儒教是儒家重新体制化的一个思考方向。他也分析了儒教之体制化所可能面临的种种阻力:反传统;反儒学;反宗教-科学意识形态,包括人们在政治方面的担心,并指出这是没有必要的。为此,他提出了儒教之改新的思想:面对当代中国人在文化认同、人生信仰、民族凝聚等方面出现的危机,肯定和重视作为圣人的孔子在中国文化中的贡献和积极作用,给予儒教与道教、佛教同等的合法身份和权利,肯定和重视儒教在提供解决人生信仰和伦理教化方面的功能,应当是一个明智的文化选择。当然,他又认为,儒教是一个需要经过改新的宗教。

首先是儒教仪式的革新与创制。传统儒教的仪式不仅在形式上十分的繁琐,而且在内容主要是重视祭礼,如祭天、祭祖、祭社稷、祭日月山川,与人们日常宗教生活关系不大。新儒教应当有一套与人们的日常宗教活动拉近的宗教仪式,拉近和信众的距离,方便人们接受儒家教化。其次是儒教教义的研究和变革。新儒教研究的课题应当关注现代人生存中的精神焦虑,关注人在社会、家庭、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牵涉,关注人生的信念支柱、人的终极关切、人的精神生命质量的提升。

最后,他呼吁更多关心儒家、关心儒教的学者参与研究、讨论、呼吁、建设儒教,推动儒教的重新体制化与改新,并争取使儒教与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一样,成为一个公认的世界性的宗教。

谈到“体制化”,许多网友认为这是个大问题,应该被视为另外一个层面的东西。

但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大中华民邦:“反对反对,还是宋儒‘理学’那一套!”

lylyd:“苍天!苍天!又在谈论学教之辩。不妨看看儒家的经典《论语》《大学》《中庸》哪有个宗教的影子?‘天地良心’与宗教何干?无论你把宗教这两个字做多么学术化的解释,在老百姓哪里宗教仍然是烧香磕头的东东。研究儒家,乃至中国传统文化,不把实证做基础,终究是隔靴搔痒,先师之义未梦见在。”

朴道:“赞成上述 lylyd 和大中华民邦两贴,应把学术研究与宗教分清楚来。不过,若有儒者要去立宗教我本人并不持异议,我认为那只是表像范畴(现象界)的个人实践,并不代表学术的研究方向。”

雄风儒将:1、孔子不信神,尊师重授,推崇自然实践精神,我们坚决反对儒学宗教化!2、新儒学反对绝对教条化,在科学知识实践的指导下不断发展革新!3、不主张崇拜孔子。儒学就是集体智能结晶,发展儒家思想的正确内核。4、宋明理学具有宗教性质,严重禁锢了人们的思想创造力,大大减弱了汉族尚武精神,造成中华文明停滞不前!儒学与宋明理学完全分清了明确界线,宋明理学非儒学!

被称为大陆新儒家的代表人物蒋庆先生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在“孔子2000”最新的蒋庆先生谈儒家宗教性的文章中谈到“宗教”的界定与理解,儒家与宗教的关系,儒家的“天”与宗教,儒家的“礼”与宗教,儒家的“终极关怀”与宗教,“政教关系”与儒教的“政教合一”,“祛魅”与“返魅”等问题,发人深思。

他认为现在人们讨论儒家是不是宗教所产生的看法,而不同的看法都是按照西方文化对宗教的理解来来判定的,即各自从哲学、人类学、民俗学、神学上说儒家是宗教,或者说不是宗教。西方的宗教观念是分解式的,西方近代以来学术分科以后各种学术各执一偏对宗教进行符合本学科义理架构的解释,往往各说各有理,不能得宗教义理之全,并且各种解释相互冲突,所谓道术为天下裂也。

那么,怎样来理解儒家的宗教性问题呢?蒋庆先生的看法是:儒家文化中确实包含着许多西方宗教观念所具有的成分,但必须站在儒家本身的义理系统上来理解儒家的宗教性问题,西方各种学术对宗教的理解只能是某种参照。儒家的义理系统与西方“分解式”的义理系统不同,而是“综合性”的义理系统,所谓“综合性”的义理系统就是圆融无碍地运用智能而不是理性来观照世界,来看待儒家的宗教性问题。按照儒家“综合性”的义理系统,儒家文化中既有终极关怀,又有神人交通的仪式,并且也有某种意义上的人格神与专职的神职人员(谋道不谋食而志于弘道的儒士),这些都是浑然一体圆融无碍地存在于儒家的义理架构中,构成了儒家自身完满自足的独特解释模式,在儒家的解释系统中并不冲突。因此,只有按照这种儒家文化固有的解释系统“综合地”理解儒家,才能真正如实地了解儒家所谓的“宗教性”问题。

儒家对宗教的理解有两种形态,一是从人格与神灵的角度对“天”进行理解,一是从人性(心性)与人文的角度对“天”进行理解。两种理解都有其正面价值,都统一在儒教的宗教内涵中。

西方自古就把人类生活的世界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是神国,一个是俗国,即一个是上帝之国,一个是人类之国。在他们看来,两个世界根据不同的价值确立,一是超越神圣的上帝价值,一是世俗现实的人类价值,两种价值是相互对立相互冲突的,在人类历史中两种价值的对立冲突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除非上帝之国来临,人类历史终结。在这种宗教观的影响下,西方形成了两个权力中心,一是宗教的神权权力中心,一是世俗的政治权力中心,前者控制人的精神信仰,后者控制人的世俗利益。在中国古代,没有西方这种神俗绝对二分对立的世界。孔子创立的私学系统,虽然离开政权单独存在,但不是一个权力中心。从精神和学术的角度讲,“道统”高于“政统”,但是在“道统”影响“政统”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严密的教团组织在外面对“政统”施加实际权力上的影响和压力,而是对“政统”施加精神上的影响与道义上的压力。同时,通过士大夫个人的入仕活动,将儒家的价值理想带入政治领域,使政治得到超越神圣价值的转化与提升。儒家将“道统”带入“政统”,是用“道统”去转化、改造、提升、规范“政统”,而不是降低“道统”。总之,按照儒家文化建构起来的政治形态,政治与宗教(儒教)是合一的。但这种合一不是西方宗教“以教代政”的合一,而是“以教化政”、“寓教于政”的合一。“教”是“道”的载体,所以也可以说是“以道化政”的合一。

现在面对西方极端世俗化的状况,就涉及到“复魅”问题。这个“复魅”不只是个体生命的“复魅”,更重要的是政治生活的“复魅”,是制度性的“复魅”。

把儒家与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比较,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是同一类型的宗教,只是由于历史机缘的原因,伊斯兰教实现了“以教代政”,基督教最后没有实现。但两种宗教都具有“偏执”性格,使两个世界向两个极端发展:基督教世界是彻底的“除魅”而极端世俗化,伊斯兰世界是彻底的“魅”而极端神权化。如果说基督教世界也存在“魅”的话,那只是个人心中的“魅”而非制度性的“魅”。用中国儒家的话来说,两个世界都没有达到“圣俗不二”的“中和”理想。因此,我们今天在讲制度性的“复魅”时,就必须超越伊斯兰教与基督教的模式,回到中国儒家文化的内在理路来解决。儒家是在天与人之间、圣与俗之间、超越与现实之间、神灵世界与人类世界之间进行综合。因此,儒家既不否定天,也不否定人;既肯定圣,又肯定俗,在超越的神灵世界与现实的人类世界之间寻求平衡。这就儒家“天人合一”、“圣俗不二”的思想。因此,我们今天讲“复魅”的目标是实现“中和之魅”。伊斯兰教“神性独大”的理想与西方“人性独大”的理想同样是“偏执”的产物,都达不到“中和之道”。因此,必须以和平的方式反抗世俗化,必须进入到世俗化之中再用神圣性去转化世俗化,而不能在世俗化之外硬碰硬。反抗世俗化所欲建立的理想必须是“神性”与“人性”综合制衡的“中和理想”。

他还比较了他所强调的“复魅”与现代新儒家所讲的“启蒙”之区别。西方所谓的“启蒙”就是“除魅”,一切通过自已的理性评判才合法,反对一切神圣性的价值,个人的理性成了万物的尺度、道德的法庭。这在西方是有其合理性的。但在中国则不同,中国历史上由于受儒家人文精神的影响,从来没有出现过西方中世纪神权压倒一切的“极魅”现象,所以并不存在所谓“启蒙”问题。正是在这个视角下,他认为中国近代以来的“启蒙”,批判儒家和传统文化这些全部都是诬陷不实之词,是出于政治目的的虚构,如果真要说“启蒙”,当西方还处在神权统治下的时候,中国人早就在儒家文化中“启蒙”了。不过是在“中和之魅”前提下的启蒙,而不是“除魅”的启蒙。新儒家突显“启蒙精神”并无错,因为儒家传统中本来就具有建立在人文理性上的“启蒙精神”,但新儒家追随“五四”过激的、西化的、世俗化的“启蒙”思潮,在强调儒家“启蒙精神”的时候排斥掉了儒家“魅”的精神,即追求神圣性的超越精神。

因此,在当今中国,文化复兴面临的紧迫任务就是“复魅”,不仅要复个体生命的“魅”,更要复制度架构的“魅”,要“双魅齐复”,才能解决中国严重的世俗化问题。如果中国的“复魅”能够成功,即能够回复到儒家追求的“中和之魅”,那不仅是中国之福,也是人类世界之福,因为人必须在具有神圣性的生活中才能够安身立命,才能够过一种圣俗合一的健全的生活。

针对牟宗山先生曾说过儒家是“人文教”,蒋先生的看法是:牟先生反对把儒家说成“上帝教”,因为“上帝教”是基督教的特色,所以说儒家是“人文教”。但儒家文化中也有人格神的传统,同时还有万物有灵的传统,而且是经学中的主要传统。如果我们硬要把儒家说成是什么“教”的话,儒家应该是“神人教”,即神灵与人文合一之“教”。

蒋先生还比较了儒教与佛教。认为佛教在学理的层面上是一种“无魅”的宗教,是无神论的,从其产生之日就是“无魅”的,所以不存在丧失“魅”而“复魅”的问题。

总之,处在今天世俗化极端发展的时代,只有重建儒家的“政治儒学”传统,挺立儒家“魅”的精神,追求儒家“中和之魅”的圆融理想,才能有理有气有力地响应铺天盖地的“无魅”世界的挑战。

对于蒋先生的观点,冰水网友认为:

1、把儒学之中和魅力仅仅归结为“政治儒学”之一种传统,因其势大而埋没其它种种的做法,未免是压良为贱,有木无林。试问,那里没有“中和”呢(不管百姓日用知与不知)? 毕竟,中国古人不是单靠政治就能填饱肚子的。

2、“复魅”,并不是仅仅重建儒家的“政治儒学”传统所能完成的。必须全面恢复儒学及其“中和”的本来面目,追究儒学自身的来源,并进一步恢复一切诸学之本来面目,亦即人生宇宙的本来面目,这时,才谈得上儒学的真正复兴,也才谈得上中国文化的全面复兴。

3、“‘无魅’”的世界不是错,我们不是倒退,而是借势更进一步,我们还要彻底,不留痕迹的摧毁一切宗教性的魅惑和尾巴,真正恢复中国人本有的智能和德行,这才是衡量儒学发展成功与否的真正标志!

近年来在中国大陆思想界相当活跃的康晓光,也提出了自己复兴儒教的构想。他的儒教说是其文化民族主义的一个基本内容,认为“21世纪的中国需要一种超越民族国家的文化民族主义!”。“今日重提‘文化民族主义’,不是要建立一种束之高阁的关于传统文化的理论,而是要建立一种强有力的意识形态,要发动一场广泛而持久的社会活动。……这一活动的核心目标是,把儒学重塑为与现代社会生活相适应的、遍及全球的现代宗教。”他认为历史上,中国是一个典型的政教合一国家。儒教就是中国的国教或全民宗教。近代,为了对抗洋教,康有为首倡复兴儒教,在中国近代史上掀起了一场颇具影响的儒学国教化运动。我们今天所要作的一切,不过是继承康有为的事业,完成他未竟的理想。今天重提复兴儒教,决不是为了重新挑起新一轮文化论战。与民族复兴的伟大目标相比,学术之争轻如鸿毛。我所期待的是掀起一场社会运动,并借助这一运动实现中华文化复兴,进而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目的,即建设一个超越民族国家的文化中国。

文化民族主义必须完成三大任务,即整理国故、社会动员、制度化。首先要整理国故,根据时代精神重新阐释儒家经典。其次要进行广泛、深入的社会动员,在国内外推广儒家文化。第三,要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制度化的文化传播体系,即一个准宗教体系。为了实现上述三大任务,应该采取四项必要措施:第一,儒学教育要进入正式学校教育体系。第二,国家要支持儒教,将儒教定为国教。国家支持,精英领导,全民参与,建立组织体系,实行民间自治。第三,儒教要进入日常百姓生活,要成为全民性宗教。第四,通过非政府组织向海外传播儒教(康晓光:《文化民族主义论纲》,《战略与管理》杂志2003年第2期)

对此有赞同的声音:

佩剑儒生:“康晓光这个只是个思路,值得肯定。现在,需要疾呼先成立儒教,最好让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出这个议案。”

对此也有反对的声音:

温厉:“‘学’理的成分太重,没有能够直接正视民间所本有的‘儒教’资源,如此,仍是一个空中楼阁。”

儒教后学:“康晓光什么建立国家宗教的说法我是不赞成的。美国的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欧洲基督教的确是大大衰落了。我学圣经时老师给的册子就讲宗教现在门庭冷落。康晓光把搞宗教作为民族复兴的手段,在当今这个年代根本行不通。主要是政治制度要搞好,同时搞好道德建设。不要宗教一样能发展国家。尽管宗教对人的道德约束比纯粹的道德说教更有效。现在西方发达国家发展经济,靠的可不是宗教;老百姓现在许多都不是基督徒,一样善良。”

lylyd : “儒家文化早在周公的年代就已经冲出了宗教的樊笼,确立了人文的地位,至孔子成为集大成。时间过了两千多年,居然还跟在西方概念下面搞什么宗教化,不像‘邯郸学步’一样可笑吗?俺实在不知道,这些搞宗教化的人究竟懂不懂儒家文化。”

冰水:“儒家从来就不是宗教,而只有智能与人文的教化。马克斯.韦伯对儒家的议论只是唐吉诃德式的胡言,把风车当巨人,显示了自己对儒家的无知和武断。只是我们要搞清楚中国的‘宗’和‘教’,与西方人的'宗教‘完全是两回事。好多学理上的混乱和西方中心论的影响,使得我们谈不清自己的事情。”

Kingchines:“儒教的没落恐怕不在没有书出,不在没有孔子了像到处林立。仍是一种精神没有了,以前,官办学校儒教没落,而私学就能兴起!为什么呢?因为有真画龙点睛的儒者,他们自立学校传儒学精神。以至到了宋代,私学兴起。各种私产书院在民间林立。当今儒学衰落,怎么就没有私人来办儒家式的学校呢?私学怎么就没有兴起呢?答日:大家向往儒学,但要自己去做。切身实行恐怕就吃不了这种苦吧?”

大智度:“既是宗教,首先是信仰。首要的问题是面向自我个人和灵魂,而不是他人、国家、民族。谈什么国教、祭祀,我们要做的是用心灵来体悟它,而不是用外在的约束来捆绑它。”

鞠曦:“重要的问题在于:体制不允许。”

Kevin:“体制是允许的。因为儒学,可以适用任何体制。综观中国历史,凡是混乱堕落时期,儒学就衰败,凡是国泰民安的时期,儒学就兴起。现在中国又呼唤儒学的发展了。另外要说一点:别的国家有教,中国就一定有教吗?儒学是完全理性的道德学、社会学知识,与宗教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儒学是宗教,是硬拿西方都东西套在中国头上,最后只能是自相矛盾,解释不通。”

诚明:新儒教论与任继愈氏旧儒教论区分至少要申述如下几点:1、历史框架是中华民族的生命历程而不是五阶段论;2、历史评价彰显正面如对王权的限制、对文化认同的承担、对个体人格的培养等,而不是封建统治集团的意识形态或麻醉手段;3、宗教特征多参照新儒家的论述而不是简单以西方如基督教为摹本;4、它是一个待完成的任务、方案,而不是在五四已被终结的文物碎片;5、它只是儒家文化之一个层面或维度,而非其全体。

被称为大陆文化新儒家、《原道》辑刊主编陈明写了《中国文化中的儒教问题:起源,现状与趋向》一文,从现实的文化发展和社会需要中探寻解决儒教问题的可能途径。他认为中国文明连续性的特点,表现在思维观念上与原始宗教意识维持着某种程度的联系(即所谓的巫史传统),而没有产生古希腊那种以对象性思维为特征的哲学。敬天和法祖这两大思想和社会的特征,既是这种连续性的结果,也是这种连续性的证明。儒家一方面是尽力拓展自己的理性致思维度(这是历史的趋势),一方面则是实用主义地“神道设教”,为其价值诉求争取尽可能大的现实效果。——这样一种双重变奏不仅表现在所谓文明突破的轴心时期,同时也几乎贯穿于后来整个的历史阶段。所有关于儒学性质的仁智之见,无不以此为立论的基础。

面对儒教讨论所产生的矛盾,关键的一点在于要有文化的多元视角,对中国文化发展的连续性所造成的人文文化与原始思维欲断还连的历史特征要有足够清醒的自觉。夏道尊命,殷人尊神,周人尊礼。但由于孔子的理性化人文化努力和后来郡县制对封建制的取代,所谓的政教合一已徒具虚名,宗法制度及其信仰系统已由中心退居边缘。这种改变影响的不仅仅是儒学自己,同时也是中国文化结构整体。宗教,甚至儒学本身的意义都应该在这样一种新的结构关系中重新把握。或许可以说,把握处理这种“分蘖共生”关系中各文化因素的互动层次及其消长兴衰,既是儒教研究理论上的难点也是儒教研究获得思维成果的希望所在。

今天儒教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所谓的儒学是或不是宗教,而在于,对于儒学的复兴来说,对于生活的健全来说,是不是需要一个叫做儒教的文化系统或单位?只有在这一追问得到回答和阐释之后,任继愈、何光沪、牟宗三的工作才能获得真正的意义,孔子、康有为、牟宗三以及所有古圣先贤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反思和继承。

德国康斯坦茨大学哲学系攻读哲学博士的研究生卫撄宁针对陈明写了《儒“家”的复兴还是儒“教”的复兴:与陈明先生商榷 》一文,认为儒家在显赫地作为一种统治的艺术的时候,确然是可称为“教”的,但那是历史,不是今天的现实,否则何以有儒学是否应该或者可以复兴的问题?那不正是因为儒家“教”的地位的丧失么?

今天所谓儒学复兴的问题,无非是儒家是否应再次获得其曾经拥有的权威地位,也就是“教”的地位的问题。表面上,这是一个文化问题,然而骨子里,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因为不可否认的是,儒家作为“教”在专制政治中起到过巨大的作用,它制定了宗教生活,政治生活,社会生活,乃自私人生活的一切规范,任何对它的质疑都将被打入某个“礼教”的深渊。他明确指出支持儒学研究,也赞成对儒家某些思想的复兴,但不赞成对儒家整体——也就是儒教的复兴。将儒家思想捧为儒教,固然是儒家思想内在的逻辑要求,但这不是对儒家思想的促进,而是对儒家思想的戕害。当一种思想只能凭借其政治权威维持其地位与意义时,它的生命力之脆弱是可想而知的。同样,一种文化如果只能凭借传统来展示其辉煌,那么这种文化也就已走到了尽头。(见《世纪中国》,日期:2004-08-02)

网友“新天下”随后讨论了儒学与儒教的关系问题:

1、儒教与儒学应当有区别。强调儒教与儒学有区别的意义在于儒学主要还是作为一种道德哲学和政治社会哲学的理论学术问题,它可以进行理性的分析、质疑、批判、修正和创造,如果是宗教教义的话,就不能这样了。这会使儒学无法面对新的时代以及我们今天和未来面临的问题而创新发展。把政治社会问题宗教化实际上是迷信而不是真正的宗教。

2、士道是个道统、学统问题,而非儒教的问题。

3、儒教不能只是“士道”,它应当是宗教自由下普通人的宗教,而且只以儒家传统中“天”的观念有关的教义、组织和仪式为内容。

4、包括儒教在内,任何宗教必须与国家政治分离。如果说现代新儒学所发展的理论(比如我所谓现代新儒学之儒家自由主义理论)可以为国家政治提供基础宪政秩序,这并不意味着把儒教定为国教。作为一种政治社会哲学,现代新儒学之儒家自由主义理论不认为需要把哪种宗教定为国教。

在由孔子2000、原道和中国儒学网三个网站的论坛联合起来的“儒学联合论坛”上,斑竹曾经进行了一个网上投票,结果如下:

从这个表中可以明确地看出,尽管把儒学作为信仰的人不少,但认为儒教不是宗教,谈不上信仰不信仰的人还是多于以儒学为信仰的人。这也可以充分地说明儒学的本质不是宗教,但有宗教性,可以作为信仰,但不能因信仰而背离理性,或者说理性和信仰兼备,而以理性为主,信仰为辅。

因此,关于儒教的发展道路,我自己的看法是这样,中国文化发展的基本方向不能走宗教的道路,应该以儒学传统作为基础性的资源,以儒为主,兼容诸教,整合多元文化,构建21世纪中华民族的思想文化体系。中国文化的主导方向只能是“学”而不是“教”,是人文理性而不是宗教信仰。为什么儒学发展不能走宗教化的道路?理由有:

第一,儒学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儒学的发展演变一直是中国文化发展演变的主流。尽管在中国历史上,有本土的道教,外来的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以及很多小的宗教,在某些历史阶段儒学甚至失去了社会生活的相当一部分领域,但儒学一直能够把握住国情,有深厚的民众基础,有政治上的支持,在与各种宗教文化的斗争、交流、会通过程中,一直处于多元会通,居中制衡的地位,并且从总体上规定了包括各种宗教文化在内在的中国文化的整体面貌,使中国文化没有发展成宗教为主的文化形态,这一点应该为绝大多数人所认可。

第二,儒学所产生的上古文化根源中就有宗教性,再加上后来受到各种宗教的影响,使得儒学发展演变过程中,也不免带上某种宗教性质,但这只是儒学的次要的性质,并不是其本质所在。具体地说,儒家自创立以来并没有否定中国上古的巫史文化传统,但儒学之所以成为儒学就在于它是以“史”思想进路超越和升华了“巫”这一传统,并与其处于一定的张力之中,形成了以道统政之外神道设教(以道统教)的思路,由此也就演变出了儒家独特的“教统”——融宗教(精神层面)、教化(社会领域)和教育(学校系统)为一体、兼顾内外、合一天人的传统。我们常常说的所谓“儒教”并不是一个宗教,而是先秦儒学在秦汉时期与政治结合和落实到社会过程中发生的部分变异。儒学的本质是人文理性和伦理道德,儒教是儒学具有宗教性层面的一种物化形态。

第三,国家的宗教政策是自由的、宽容的,但决不提倡宗教,不利用宗教,更反对任何形式的封建迷信和反人类、反社会的邪教。有的学者提出了在对待儒学的问题上也可以实行“一国两制”,即出于对港、澳、台同胞精神信仰的尊重,不限制在统一以后这三个地区的学者把儒家作为宗教来对待,而大陆学者仍然主要把儒学作为哲学来对待(刘宗贤、蔡德贵主编:《当代东方儒学》,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64页)。但是,我们应该认识到海外华人文化圈中的(如新、马、印尼等国家)孔教、儒教活动是儒学边缘化的结果,是他们在异域多元宗教文化环境中的生存需要,应该表示同情、理解和支持,为他们提供丰富的思想文化资源,使儒学不断发扬光大于世界。

第四,从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来看,已经进入了以理性为主导的、以人为本的时代,世界上绝大多数发达的国家都是政教分离,实行民主和法治,建设丰富多彩的世俗文化,以满足人们的广泛需求,当然也有许多国家宗教还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毕竟只是维持人们的一种情感需求和精神满足。而且,宗教是一个双刃剑,其有积极的东西,也有不可控制的因素,如果处理不好,最容易产生难以预料的结果。所以,既没有必要过分夸大宗教的作用,也要看到宗教始终有消极的作用。

第五,应该注意现代新儒家的宗教性说,通过正面发扬儒学中宗教性的一面来弘扬儒学,积极与西方宗教进行对话,参与国际宗教伦理(全球伦理)活动,用儒家思想为人类社会做出更大贡献。在这个问题上,大陆新儒家的态度也应该有自己的声音和方向。

儒家文化理解第9篇

一、两种倾向

这种分解,当然需要建立在对于儒家伦理的近代分析加以清理的基础上。这是因为,近代以来对于儒家伦理的分析,已经形成了某种支配人们对待儒家思想的惯性思维。不清理这种惯性思维,就不足以促使人们形成合理看待儒家伦理的理性眼光。而且,不进行这种清理,我们也无法走出以二元对诘的方法对待儒家伦理的方法困境,将儒家伦理的历史内容完整地还给儒家。进而,在提供一个儒家伦理思想的完整图象的基础之上,来讨论儒家的“现代”处境问题。

自近代以来,儒家伦理的处境,可以说是一直处于一种双面受敌的状态之中。这里的近代以来,当然是一个历史定位。它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三个阶段来看。第一个阶段是晚清,这一个阶段中国处于与西方接触的早期状态。人们还习惯于在自己的文化视野中观察了解与自己文化传统不同的相异文化。因此,愿意引进现代西方伦理来审视儒家伦理的人士,还没有将两种伦理传统对峙的思路。而意欲为儒家伦理辩护的人士,也还没有一种将儒家伦理一定要抬举到高于和优于西方现代伦理的强烈愿望。即使在引进与拒斥之间发生非此即彼的分歧时,也还只是在双方的动机上做文章而已。这个时期的典范人物可以说是康有为。他既为儒家伦理辩护,又着意引进西方先进的政治制度。[2]第二个阶段是民国。这个阶段是一个对峙儒家伦理与西方现代伦理的特殊时期。一方面,这种定势的形成,是因为中国现代化的严重迟滞,使得中国人极度地焦虑起来。文化焦虑导致人们无法在中西伦理思想中寻找到兼综两者优势的契合点,而只能将两者关系处理为或为优点云集或为缺陷集合。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寻找中国现代化迟滞的原因只留下了思想层面的问题。所以,人们一定会在伦理思想的检讨上,陷入一个从思想观念上否定传统伦? 淼恼逯饕逅嘉笄呷胍桓鏊降摹叭谭创持饕濉钡木车亍5浞度宋锞褪浅露佬恪⒙逞浮⒑省#?]第三个阶段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早年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由于意识形态的需要,即为了建立起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权威,客观上需要将本性上与任何传统都对峙起来的马克思主义[4]放到与以传统伦理面目出现的儒家伦理的对立面上去。于是,对于儒家伦理的严峻批判与彻底否定,就势不可免。即使愿意对儒家伦理表示某种亲合的人士,到后来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思想立场,加入到否定儒家的大合唱队伍当中。典范人物就是冯友兰。[5]

这里所说的双面受敌,则是指儒家既要对付来自单纯的夸奖带给它的不实之誉,所构成的对于儒家伦理的“捧杀”的危险。又要对付来自简单的否定带给它的过当指责,以及由此构成的“棒杀”的危机。前者,使得儒家伦理被理想化了,似乎它只具有值得我们表示敬意的道德理想主义内涵。后者,使得儒家伦理被妖魔化了,似乎儒家伦理只具有伦理中心主义的成分。就道德理想主义而言,它是一种基于人生的道德安顿而言述的理想主义。它具有不因为时代和地域因素变化的永恒价值。而伦理中心主义则是一种基于社会政治控制需要建构的伦理论说,它具有一种因为时代和地域变化而有的暂时性和缺陷性。从前者看儒家,则儒家可爱。从后者看儒家,则儒家可恶。但是,任意选择其中之一审视儒家,实际上都是在损害儒家伦理在其元初阶段形成的双旋结构的健全肌体,是对于儒家伦理的一种倾向性的、而非健全的评价。

儒家伦理自近代以来遭遇到的这种双面受敌情景,最终使得儒家伦理的处境变成为两种对峙的评价观的战场:一方面,站在抨击儒家伦理的伦理中心主义视角的激进主义,对于儒家伦理坚决的予以拒斥,并且不承认这种立场有任何妥协的可能性。[6]而站在捍卫儒家伦理的道德理想主义立场的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则坚定地予以辩护,认为儒家伦理是解决中国现代困境、乃至人类困境的良方。[7]

而且,从态度上讲,激进主义拒斥儒家伦理,自始就是一种全盘的拒绝。这种拒绝,既落在社会政治控制上,也落在人伦道德的理想导向上。其基本理由是,其一,就社会政治控制而言,儒家伦理导致了专制政治。其二,就社会生活来讲,儒家伦理的守成取向,约束了中国人的创造力。其三,就儒家伦理的人伦关系调整功能分析,它引发了“以理杀人”的恶劣情形。其四,就儒家伦理借以存在的封闭社会文化性格来讲,它使得中国陷入了自我锁闭的状态,而难以推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8]

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的辩护,则需要区分情况来对待。早期为儒家辩护的保守主义,是政治保守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合一的形态。因此,这种辩护愈是坚定,就愈是难以自圆其说。因为这种保守主义无法解释近代中国在社会政治的运动上面,为什么不能与他们认为的落后的西方媲美。他们的辩护,显然与时代脱节。到后来,保守主义逐渐裂变为政治保守主义与文化保守主义。后者,即文化保守主义对于儒家伦理辩护的理由,着重点并不放在儒家伦理可以发挥的政治功能上,而是放在儒家伦理可以发挥的整顿人心秩序的社会功能上,以及它应当的、或潜在的政治功能上面。因此,他们为儒家伦理辩护的基本理由则在于,其一,儒家伦理与专制政治没有必然的联系。儒家伦理乃是一套建立在道德理想主义基础上的实践伦理体系,它是要使人成为人,成为高尚的人。其二,儒家伦理是具有导向创新的思想特点的。其三,儒家伦理对于心性问题的强调,与“以理杀人”不仅没有联系,而且是尊重人性的、尊重日用理性的。其四,儒家伦理推动的是一种中庸态势,因此,它对于中国人避免偏激,择善而从具有积极意义。[9]

两种倾向的评价,显然是难以调和的。造成这种以对峙态度来对待儒家伦理的原因是多样的,但是归结起来,不外两个方面:一是对于儒家伦理的外在社会功能的理解与评价的差异。二是对于儒家伦理的理论结构的认知区别。两种倾向的论说各自具有自己的历史理由,它们从各自论说轨迹上来分析儒家伦理也具有其自圆其说的理论态势。但是,在两种论说的框架内理解儒家伦理论说,则具有明显的局限性。

二、双旋架构

这种局限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假如儒家伦理的思想内容结构真正如激进主义或(文化)保守主义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如何可以将他们各自声称、却又互不调和的历史真实性与儒家思想的本真结构吻合起来?另一方面是,假如儒家伦理对于中国古典社会发挥了如此积极或如此消极的单一性作用,它如何可以与以完整的形态存在的古典社会--即一个既有优长之处、又有短绌之点的社会结构有效地结合在一起?前者,是从儒家伦理的自身结构完整性上着眼看问题的。后者,是从儒家伦理的社会效用与社会依托上着眼看问题的。显然,我们只有将儒家伦理视为一个既具有“优点”、又具有“缺限”的完整思想体系,我们才足以全面地审视儒家伦理,既给予历史上的儒家伦理以一个健全的伦理结构,而避免肢解原本和谐地共存的儒家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内涵。同时,也给予历史上的儒家伦理一个完整的作用于社会的状态,使得人们足以理解儒家与古典中国社会内在地互动的真实状况,并避免就其积极作用而单纯赞扬儒家、或就其消极

作用来单纯否定儒家。 于是,如何凸显儒家伦理的历史真实结构,就成为我们勾画儒家伦理的完整面貌的前提条件。很明显,假如我们站在激进主义或则是保守主义的坚定立场上对待儒家伦理,就无法完整地看到儒家伦理的全貌,相应地,也就无法给予儒家伦理一个理性的评价,更无法勾勒儒家的现代处境和未来远景。我们只有寻求一个兼综激进主义与保守主义分析儒家伦理的方法优势、以及兼综二者伸张的儒家伦理在当下的或积极或消极作用的作用机制,才可以指望对于儒家伦理有一种健全的理解与评价。舍此,没有合理理解与评价儒家伦理的路径。

其实,只有从儒家伦理元初就具有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的双旋结构,来看待儒家伦理的思想结构与社会功能,才可以指望真正理解儒家伦理的历史形态,也才可能构想儒家伦理的“现代”出路。这是儒家伦理自身显示而出的一种自己要得到理解的理解进路。它不是一个善意的或恶意的理解者所可以依靠自己的善良意志或恶劣心境就能够改变的一种理解路径。

因此,反观儒家伦理的历史结构形态,就变得格外重要了。从一部儒学史来看,构成它的核心观念体系--儒家伦理,既作为一种历史相沿以下主题一致的思想体系而延伸,又作为一种与古典中国历史和谐而在的观念体系与行为方式而演变。从其诞生以来,就以其双旋的构成显示为一种具有复杂性的思想体系。一方面,它以其道德理想主义为核心的个体心性儒学支撑着古典中国的理想思想世界和理想政治世界,适应着古典中国社会运行对于理想精神的需要。另一方面,它以其伦理中心主义为核心的社会政治儒学支持着现实社会、现实政治的有序运作,发挥着社会政治的控制功能。这两个思想层面是同构的,是水融地作为一个思想体系的两面,由儒家思想家提出、阐述和付诸实践的。同时,这两个方面又各有指向,以道德理想主义指向人心秩序,以伦理中心主义指向社会秩序。[10]

具体分析起来,这一双旋架构乃是儒家伦理从元初结构(原始儒家)到晚清时期(实学理学)一直延续的一种理论结构形态。我们当然看到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这一说法所具有的一种偏离历史组合,而形成的理想化的儒家伦理结构的性质。因此,仅就其历史的具体结构而言,儒家伦理在不同的儒家伦理思想家那里,是具有明显倾向性的思想体系--在某个具

体的儒家思想家那里,或则他思想的道德理想主义色彩要浓厚一些,或则他的伦理中心主义

偏向要强势一点。但是,他们的思想指向则始终是双向的。这种双向指向的偏重点,受到思想家思想兴奋点和时代指向的影响。这正是有所谓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区分的理据

所在。也是个体心性儒学排拒社会政治儒学,指斥后者歪曲了儒家伦理道德理想主义真精神,而社会政治儒学批评个体心性儒学,指责后者迂远而无力处理实际的政治事务的原因所在。因此,要恰切地解析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首先要坐实在双旋结构的偏重方面,然后才可以透入到双旋结构的整体结构之中,展示这一结构的完整内蕴。

从双旋架构具有的各自的思想指向,各自的作用对象,各自影响中国历史的状态,各自存在的理由上来看,儒家伦理在阐释它的具体思想家那里,都不尽相同。就个体心性儒学而言,它在两个历史时期具有特别的衍伸能力--一是春秋战国时代,一是宋明两朝。前者以子思、孟子为代表,后者以陆九渊、王阳明为典范。他们围绕的伦理思想主题主要的是道德理想主义。关注问题的思想进路是由内圣而外王。化解外在紧张要素对于内在理想道德的挑战,是他们最为紧要的思想聚焦点。而这一儒家伦理形态对于古典知识分子--士人的影响是最为深刻的,它维持着上层精英社会的价值世界。它对于中国古典历史来讲具有着一种促使人们追寻理想生活的动力功用。因此,它的存在理由深深植根在人之为人的尊严和社会之为社会的秩序之“人性”的土壤之中。就社会政治儒学来讲,它也在两个时期显现了某种辉煌--一是战国末期至秦汉时期,二是明清之际。前者以荀子、董仲舒为代表。后者以明清之际三大家(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为象征。他们围绕的思想主题是如何使得混乱社会走向秩序井然的社会。他们对于伦理道德如何可以成功化解与其他社会要素的紧张关系,从而能够将社会纳入一个由自然秩序提供了正当性支持的和谐体系之中。这一儒家伦理体系主要以影响政治家和社会各类人士为主,它维系着古典中国的政治秩序,支持着古典中国的礼教结构,制约着大众的社会。它使得古典中国足以将现实社会政治生活组织起来而不至于陷入紊乱状态。因此,在儒家伦理理论中一直凸显的两大主题--以仁为核心的、道德理想主义的个体心性儒学,以礼为核心的、伦理中心主义的社会政治儒学,就分别由各有源流的“两派”儒学家们进行了专门精深的阐释。[11]

在分别审勾勒了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的各自存在情形之后,我们就可以进一步追问:儒家伦理的双旋架构如何或紧张、或和谐地构成为完整的儒家伦理体系?这是由三个理由所注定了的。[12]其一,从思想主题上来看,不论是倾向于道德理想主义的儒家思想家,还是倾向于伦理中心主义的儒家思想家,在思想的主题是都是围绕天人关系、人性善恶、内圣外王与德主刑辅四个问题域,展开其伦理运思的。其二,从所有儒家思想家的思想意图上来看,则都是围绕既整顿人心秩序、又整顿社会秩序两个目标展开思想历程的。他们都是在“伦理政治化,政治伦理化”的思想对局中陈述自己的伦理观念与政治主张的。其三,从儒家思想家设想的理想政治蓝图与实际政治状态来看,在前者,他们都是对于基于理想的大同社会表示认同的。在后者,他们都是对于现实政治的非秩序状态表示强烈的不满,因此要加以规制化的。因此,所有儒家思想家之所以有理由被成为“儒家”思想家,可以说是基于同一个理由,即他们对于“三纲八目”都有共同的、积极的认可--从一个道德理想出发,改善社会人生现状,达到一个最为理想的状态:其体现为一种道德理想状态,就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体现为一种理想的人生境界与社会政治生活状态,就是“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说古典中国历史上对于这一理想原则没有认同感的话,那他就不是儒家思想家了。所以,即使是被心性儒学思想家蔑视的外王派儒学思想家,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伦理陈述中,对心性问题完全掉以轻心。反过来,心性儒学思想家对于政治问题的连带关注,历来就是体现他们思想特质的地方。所以,荀子要讲“伪善”,王阳明要讲“杀心中贼”紧要的同时讲“杀山中贼”。在儒学史上,没有绝对偏离儒学双旋结构的儒家思想家。

儒家伦理以其个体心性儒学的道德理想主义指向,和以其社会政治儒学的伦理中心主义指向,两条环绕儒家伦理之以内圣外王为中心的理论中轴,形成为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没有前两者略为偏离儒家伦理言说轴心的理论结构,就无法显示儒家伦理丰富多彩的理论内涵。而没有后者显示的中心性,就无法显现儒家伦理的统一理论结构。因此,儒家伦理以内圣外王为轴心统合了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

三、理想寄托

对于儒家伦理双旋结构的勾画,实际上可以说是对于儒家伦理的历史既有结构的一个恢复工作。除非在双旋结构的勾画中,儒家伦理就不能够得到完整的理解与把握。否则就会陷入以往讨论儒家伦理的要么美化、要么丑化的悖谬境地之中。但是,在“现代”情景中讨论儒家伦理,凸显它的二元紧张又和谐的双旋理论结构,和伦理与政治双管齐下的二元紧张又和谐的双旋功能结构,又并不等于将构成为儒家伦理的两个思想链--定位于梳解个体心性儒学的道德理想主义,与定位于诠释社会政治儒学的伦理中心主义两者,等量齐观。事实上,我们之所以对于儒家伦理加以“现代”的关注,就是因为儒家伦理思想中具有现代性的成分。而这种现代性成分蕴涵的多少,就儒家伦理双旋结构的两个构成面来讲,显然是具有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