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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经济论文优选九篇

时间:2022-07-18 02:38:16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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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论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的机遇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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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2篇

现代中国经济史学基本上是与二十世纪同行的,它的形成和发展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紧密相连;可以说,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就没有现代中国经济史学。中国经济史研究在二十世纪经历了三次高潮,第一次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中,第二次是解放后十七年,第三次是结束后的新时期。每次高潮的出现,都与唯物史观的传播和发展分不开。本文打算就中国经济史学形成和初步发展时期唯物史观与中国经济史学的关系,作一些初步的探讨。研究的时段主要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中,即中国经济史研究的第一次高潮时期,为了便于说明问题,有些论述延伸到抗战时期。

一、从传统经济史学到现代经济史学

中国很早就有系统的经济史记述,并形成延绵不断的传统。它主要有两大首尾相续的系列:一是历代正史《食货志》系列,二是《十通》中的尤其是“四《通典》”中的“食货门”系列。它们不但是我们今天研究经济史的基干性资料,同时,从这些记述的系统性和连续性看,其本身已经构成了“经济史”。但传统史学毕竟是以帝王将相为主角,以记述政治军事活动为中心的;经济史的记述只是它的附属部分。而且它所记述的主要是国家管理经济的典章制度和有关的经济政策、经济主张,对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经济生活,它所反映的广度和深度,以及此种反映的自觉性,都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这不是现代意义的经济史学,可称为传统经济史学。

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的经济史的产生,中国和和西方走着不同的道路。在西方,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发展,经济学发展为系统的理论,19世纪以后,人们用经济学和现代社会科学的理论来解释原来历史学中的经济内容,经济史遂从历史学中分立出来的。在中国,历史上虽然有过丰富的经济思想,但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独立的经济理论,因此也不可能自发地产生用这种系统的理论分析经济过程的独立的经济史;现代意义的中国经济史学是随着西方近代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社会科学理论的传入才得以形成的,而作为中国近代史学的一个分支,它的出现又相对晩后。

20世纪初,梁启超倡导“史学革命”,用进化史观改造传统史学;社会经济进入史家的视野。梁氏本人也尝试用西方的经济理论来研究分析中国古代某些经济思想和经济现象,可以视作中国经济史学的滥觞。

不过直到20年代末至30年代中期,中国经济史研究才比较全面地开展起来,出现了中国经济史学科发展中的第一个高潮。当时中国经济史研究非常活跃,人们用近代社会科学的理论方法指导研究工作,社会经济形态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成为研究的主要对象,研究涵盖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生产、分配和交换的各个环节,并涉及社会生活的广泛领域。出版了一批专著和论文,其研究的广度和深都是过去的“食货”式的记述所不可比拟的。当时还出现了专门的经济史研究机构和刊物。例如,三十年代初陶孟和主持的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时,经济史是其主要的研究内容,1932年创办了中国第一份以经济史命名的学术刊物——《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后改称《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集刊》)。1934年12月,陶希圣创办了《食货》半月刊,这是我国第一份关于社会经济史的专业性期刊,陶氏还在北京大学法学院建立了中国经济史研究室。在南方,中山大学法学院也成立了中国经济史研究室;并在《现代史学》杂志中开辟了“社会、经济史”专栏。从这种种情况看,可以认为这次高潮标志着独立的现代意义的中国经济史学科的正式形成。

二、唯物史观与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的出现

这次高潮是怎样形成的呢?它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展密切相关,而直接启动这次高潮的则是中国社会史论战。

瞿林东先生曾经指出:“二十世纪中国史学最显著的进步当是历史观的进步,即从古代历史思想的积极成果朴素的历史进化观点到近代进化论,从近代进化论到唯物史观。”梁启超等人鼓吹史学革命、创建近代史学时,主要的思想武器是近代的进化论。作为近代史学的一个分支中国经济史学,其起步相对晚后,但正因为它起步较晚,当它临产时,马克思主义已经传入中国并获得广泛的传播,这就使得中国经济史学与马克思主义结下不解之缘。

唯物史观是在五四之后才比较系统地介绍到中国来的,经过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等人的努力,在当时烈火干柴的革命形势下传播相当迅速,到北伐战争时期已有风靡思想界之势,大革命的失败也没有能够阻止这一发展的势头。这种情况,当时的学者有着深切的感受。顾颉刚曾用“风靡一世”(1932年)[1]、“像怒涛一样奔腾而入”(1935年)[2]来形容唯物史观对三十年代的学术界的影响。郭湛波在1935年出版的《近五十年中国思想史》中,把1927—1934年这一阶段的思想特征描述为:“以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为主要思想,以辩证法为方法,以辩证唯物论为基础,以中国社会史为解决中国问题的锁钥。”齐思和后来也指出,从五四到北伐短短几年,中国的学术思想经历了两个解放时期,“北伐后的中心思想是社会主义,是以唯物史观的观点对于中国过去的文化加以清算”[3]。在中国经济史学孕育和诞生时期,曾经面临各种各样的思潮和理论,但是没有一种理论能够像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那样对它的发展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本质所决定它十分重视经济史研究,同时又给这种研究提供最锐利的理论武器。中国经济史学的诞生适逢马克思主义广泛传播之时,应该说是中国经济史学之幸。

马克思主义的传入不但推动了中国革命的发展,而且它关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也引导人们去关注社会经济状况及其发展的历史。而1927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的形势,又使这种关注具有了空前的迫切性。因为如何认识中国社会性质关系到如何确定革命的性质和战略策略这样与革命前途生死攸关的问题,而要正确认识中国社会性质,又不能不作社会经济的分析和历史的研究,由此引发了中国社会性质论战和作为其延伸的中国社会史论战。中国社会史论战的主要问题,如战国以后到鸦片战争前的中国是什么社会?是商业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封建社会,或是别的什么社会?什么是亚细亚生产方式,中国历史上是否存在亚细亚生产方式?中国历史上是否存在奴隶社会;如果存在,它存在于什么时代?都是与社会经济形态有关的问题。当时论战的各方,无论其政治倾向如何,基本上都使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理论范畴和名词术语。主持《读书杂志》并出版了四期“中国社会史论战”专号的王锡礼,曾经比较了人生观论战与社会史论战的异同,指出前者是科学与玄学之争,后者科学已经成为人们的常识;前者是唯物和唯心之争,后者是唯物的内部斗争,都以唯物辩证法作武器[4]。积极参加论战的胡秋原也说过,这次论战表示唯物一元论的历史观已经取得中国思想界的霸权[5]。事实上,参加论战的并非都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有政治上属于托派的,有政治上拥护的,有后来离开了唯物史观的阵线的,但他们在主观上或在表面上都信奉唯物史观,这是唯物史观风靡思想界形势下所出现的独特现象。论战的实质是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尤其是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来剖析中国的历史。这次论战相当激烈,不同观点的辩难,有马克思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之争,也有如何理解和运用唯物史观的分歧。由于讨论的内容是围绕社会经济形态问题展开的,所以它属于经济史的范畴,而且是关系社会经济历史总体性的重大问题。或认为这些问题与具体的经济运行关系不大,是属于历史哲学的范畴。其实不然。这些问题诚然不能代替经济史具体问题的研究,但是,提出和研究这些问题,才能把具体的经济史问题统帅起来,才有整体的经济史。

热烈的论战在三十年代初告一段落,但经济史研究并没有随之而消寂,而是进一步向广度和深度发展。因为社会史论战扩大了唯物史观的影响,同时也激发了人们深入研究经济史的愿望。论战牵涉社会经济的广泛方面,提出了许多问题,但论战中的文章往往是鸟瞰式的通论,比较空疏,而且论战各方往往带着激烈的情绪。要解决论战中提出的问题,就不能满足于那种上下几千年的笼统论述,而需要沉静下来,在充分收集整理材料的基础上开展深入的具体问题的专题研究。三十年代社会史论战以后经济史研究持续性的热潮就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进步史学家嵇文甫1935年为马乘风的《中国经济史》作序,把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划分为三个阶段:概说阶段,论战时期和搜讨时期。他把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肇始追溯到大革命时期,“许多突然袭来的事变,使当时参加这幕历史活剧的人们眼花缭乱,手足无措。于是乎他们不得不来个自我批判,对于自己的革命方略不得不重新考虑,对于中国社会的结构不得不重新认识。中国究竟是个什么社会呢?中国社会究竟是怎样发展来的?现在又将要往那里去呢?这不是课堂上书本上随便谈谈的问题,而是实际战斗中生死存亡的问题。为着把握中国社会发展的现阶段,于是中国社会史的研究引起热烈的兴味了。”他所说的“概说阶段”和“论战时期”实际上是社会史论战的两个阶段:自拉自唱的阶段和相互交锋的阶段。他批评了论战中空疏的缺点,又指出,通过论战,“有些以前极为模糊的观念,现在已甚明了,有些在从前不觉得成问题的,现在居然成为问题了。”例如,“从前划分社会发展阶段的标准很不一致,有的根据交换关系,有的根据政治形态,随手拈来,并没有确定见解。到现在,不论真正的理解程度如何,总都知道拿出生产方法作为划分社会史阶段的利刃了。最重要的还是这次论战使人认识了许多问题,使人知道自己之无知……”因此,在论战以后的“搜讨时期”,“返回头来,重新做起。郭沫若先生自发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以后,专向甲骨金石方向下工夫。如《卜辞汇纂》、《金文丛考》……为古史添了许多新材料。吕振羽的《史前中国社会研究》尽量利用神话和考古学上的知识,对于殷以前的社会作了大胆的试探。至最近,南有《中国经济》,出了两本“中国经济史专号”;北有《食货》,尤其专以搜集史料相号召,和从前《读书杂志》上剑拔弩张的气象迥乎不同了。从热烈到冷静,变空疏为笃实……”嵇文甫的这些论述,大体上说明了中国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出现的动因和发展的轨迹,说明了社会史论战在这次高潮的启动作用;所谓“拿出生产方法(按,即我们现在说的‘生产方式’)作为划分社会史阶段的利刃”,正是唯物史观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它已在论战中和论战后成为社会经济史界的共识。

三、唯物史观与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中的各派学者

在中国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中,有三股活跃在经济史坛上的力量最值得注意:一是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一批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学者;二是当时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以及和他们有密切联系的一批学者;三是陶希圣主编的《食货》半月刊及其联系的一批学者。他们对唯物史观的态度、他们接受唯物史观影响的先后、程度和方式是各不相同的。对此作些分觯部梢源又锌吹轿ㄎ锸饭塾胫泄檬费Э品⑸⒄沟墓叵怠?BR>

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致力于运用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来研究中国历史的发展阶段,不但奠定了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础,而且对于运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经济史也有开创意义。郭沫若把他1928年以来发表的有关论文结集为《中国古代社会研究》(1930年),自称是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续编,书中运用科学的方法整理《周易》、《诗》、《书》、卜辞、彝铭的材料,用犀利的文笔生动而明快地论证了中国历史上依次经历过原始共产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这本书虽然在方法的运用、材料的鉴别和具体结论上都存在一些缺点错误,但却是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系统研究中国历史的第一次尝试,影响是巨大的。齐思和指出,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发表以后,中国社会史论战才走上科学的轨道。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发表以后,郭沫若继续钻研卜辞和彝铭,继续完善和发展他的学术体系。他的观点,开始时受到很多人的批评,但是自1935年以后,情况发生很大变化,“郭沫若的中国古史观,好像复活起来。六七年来为思想界所集中抨击的观点,忽然变成了大家共同信仰的真知灼见,甚至许多从前反对过他的人,也改变了态度。”“中外的新史家,差不多都以他的研究为出发点。”[6]郭沫若开创了一条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社会史的路,一些著名的学者就是在他的影响下走上研究社会经济史的道路,或者在研究中受到他的启发。另一位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吕振羽是在三十年代初社会史论战正酣时走进史坛的,他在北平中国大学开设社会科学概论、中国经济史、农业经济等课程。1933年编迄《中国上古及中世纪经济史》讲义,以后陆续发表了《中国经济的史的发展阶段》(《文史》1934)、《史前期中国社会研究》(1934)、《殷周时代的中国社会》(1936)等论文和著作,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史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多方面的贡献,例如,第一次把考古发现和神话传说等资料相结合,对中国原始社会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坚持奴隶制社会的普遍性,首先提出并论证了殷商奴隶社会说;从生产方式的角度系统阐述西周社会的封建性质;又首先把中国封建社会区分为领主制和地主制两个阶段,明确提出秦汉以后的封建社会是封建地主制社会。继郭沫若、吕振羽之后,侯外庐、翦伯赞、邓拓等人也做了许多工作。侯外庐从研究亚细亚生产方式入手,指出“亚细亚”和“古典古代”是人类文明形成和发展的两条不同的“路径”,在遵循社会经济形态更替理论的前提下,开辟了一条认识中国历史特殊性的途径;他还努力把社会史的研究与思想史的研究结合起来。邓拓对“中国社会经济长期停滞”问题的分析和对中国救荒史的研究,都很有影响。总之,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不但在中国社会史论战中举起了鲜明的马克思主义的旗帜,而且在论战的热潮过去后继续做了许多扎扎实实的工作,成绩斐然。这些工作,有的是直接与经济史有关的,有的则为经济史研究提供了框架和思路。与此同时,在社会史论战中一些人提出的违反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历史实际的“特殊亚细亚社会”和“商业资本主义社会”等理论受到了批判,至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已基本上在中国史坛销声匿迹。另一些人在社会史论战中鼓噪了一阵以后也趋于消寂。这样作为社会史论战的延续的古史分期讨论,形成了主要在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内部围绕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分界开展讨论的局面,这种情况延续到了建国以后。从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的这些活动中,我们看到了唯物史观在中国前进的步伐。

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是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前身,它筹建于1927年,1934年与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之北平社会调查所合并,1945年年改称社会研究所该所早在二十年代末,就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地下党员陈翰笙的主持下,从事农村社会经济调查。陈翰笙的活动为当局所不容,被迫离开中研院以后,继续组织农村经济研究会,继续从事此项工作。这些工作虽然不是直接的经济史研究,却为近代农村经济史的研究积累了资料,提供了基础。而农村经济研究会积极参与的中国农村社会性质的论战,是与中国社会史论战并行和密切相连的。三十年代初,陶孟和主持所务时,经济史是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出版了《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刊物的背后在一个学术群体在活动,这就是吴晗、汤象龙、罗尔纲、梁方仲等学者组成的“史学研究会”。他们当中有的是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人员,有的并不在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但都积极参加了《集刊》的编辑和有关问题的讨论研究,不少人后来成为中国经济史界的台柱。这些人基本上没有参加社会史论战等活动,他们研究的路数也不同于那种史论式的写作,重视资料的收集整理和实证研究,他们多数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有比较进步的史观。他们反对颂扬帝王将相和少数英雄人物,主张历史研究以“整个民族和民族的发展为主体”,“叙述社会变迁、经济变化和文化的进步”,与唯物史观是相通或接近的。他们后来也先后受到马克思主义的熏染。他们当中最知名的经济史学家梁方仲,1939年访问了陕甘宁边区[7]。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长期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其前身即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经济史研究工作成为经济史界一代宗师的严中平,1936年就是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的研究生。他中学时代就通过阅读鲁迅、郭沫若的作品进而接触马克思主义,他坚信经济是社会发展基础这一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大学期间自学《资本论》等著作,并终生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研究中国经济史。[8]稍后在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的知名学者李文治,三十年代就发表过经济史的文章,他早年曾参加共产党,参与过农民暴动的领导,进入史学界以后,一直钟情于农民运动史的研究,并由此进入到农民运动的经济背景、土地制度和地主制经济的研究[9]。还应提及的是吴晗等人的“史学研究会”抗战时在昆明恢复活动,增添了新的成员,仍然关注经济史的研究。这一时期参加“史学研究会”的李埏后来回忆说:“昆明和重庆成为当时全国两大文化中心。就昆明而言,由于龙云与的矛盾,政治气氛相对宽松,许多革命人士纷纷宣传马克思主义。西南联大的经济系还开出《资本论》课程。马克思主义十分重视经济史,加之许多高校和研究机构的迁入,带来了经济史研究的新方法、新观点,所以经济史研究气氛较为浓厚。西南联大及主要研究机构都有人从事经济史研究。”[10]

陶希圣在中国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中是相当活跃的,他创办的《食货》半月刊联系了一百多位作者,在两年多时间内发表了约300篇文章,开拓了一些新的研究领域,对中国经济史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食货》作者的学术观点和政治倾向很不一致,从所发表的文章看,许多作者在不同程度上接受了唯物史观,或受到唯物史观的影响。陶希圣本人在政治上反对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革命,曾跟着走到了汉奸的边缘,后来又成为的笔杆子。他的学术思想比较驳杂,他读过马克思主义的书,受到唯物史观的影响,为文亦以唯物史观相标榜。他在社会史论战中提出“商业资本主义社会”论,否定中国历史上存在过奴隶社会,受到了广泛的批评。三十年代初,他对自己观点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正,认为战国到东汉是奴隶社会,魏晋进入封建社会。在《食货》半月刊中,陶希圣和他的弟子花不少力气构建魏晋中古(封建)说。陶希圣并非马克思主义者,他反对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学说,但他企图把唯物史观从马克思主义的有机整体中剥离出来,有条件有限度地运用到社会经济史研究中。应该承认他和他的弟子构建的魏晋中古(封建)说主要的理论依据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经济形态理论,而且这些工作对经济史学科的发展是有意义的。一个坚决反对马列主义指导的人民革命的人也讲唯物史观,用唯物史观,似乎不可理解。但世界上的事物是复杂的、是充满矛盾的,我们只能按照事物本来的矛盾来认识它。这一事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唯物史观对中国经济史学科形成发展的巨大影响。陶希圣弟子的研究工作,相当程度上也是以唯物史观指导的,实际上魏晋封建说的具体论证工作主要是他们做的。这些弟子们后来发生了分化,有的堕落为汉奸,这与陶希圣政治上的误导有关。也有一直真诚信仰马克思主义而成为经济史学界耆宿的。如何兹全先生,学生时代就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在学术研究中基本上遵循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方法,比较注意社会经济形态的变迁,社会发展规律和趋势的宏观的把握,同时把它和具体问题微观研究相结合。他认为自己资质、能力都不高,唯一稍为比同辈高的地方,就是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较早用它来进行研究。他虽然由于与《食货》的关系受到过不公正的对待,他仍然为有人称他为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而由衷的高兴。

除了上面谈到的三方面的力量外,中国经济史界许多老一辈的知名学者,都在不同程度受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影响。例如经济史界的南北二傅(傅衣凌和傅筑夫),在回忆他们治史经历时,都谈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他们的影响[11]。

唯物史观与经济史研究的密切关系,一些不是搞经济史研究的学者也看得很清楚。古史辨学派的创始人顾颉刚多次以肯定的口气谈到当时唯物史观的迅速传播,表示他的考辨工作与用唯物史观指导的研究并不矛盾,前者可以为后者提供某些基础和方便。抗战时期,由他主编的《文史杂志》出版了“中国经济史专号”,并发表了题为《略论中国经济史研究》的社论。社论说:

依某一些历史学者的主张,经济史研究乃全部历史研究的重心,一切历史上所发生的分歧复杂的社会现象,都可以而且必须向当时经济实况中求得其所以然的原因;如果不把历史上各时代的经济情形予以究明,那一切历史事实绝不能得到正确而合理的解释。关于这一派学者的主张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但由此可见在现代历史学界,经济史的研究是如何为人所重视。并且经济史研究也确实不应忽视,因为人类的物质生活的重要固不在精神生活之下,精神生活虽有时影响到物质生活,但物质生活也正不断地影响着精神生活,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所以进步的历史学者是绝不容忽视历史的经济因素的。[12]

社论所说的“某一些历史学者的主张”,正是指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唯物史观的广泛影响及与此相联系经济史研究所受到的重视。

四、唯物史观与“社会经济史”的传统

由于中国经济史学是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指导或影响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所以它一开始就以社会经济史的面貌出现,这成为中国经济史学的重要传统。

在三十年代的中国,“经济社会史”、“社会经济史”、“社会史”、“经济史”这几个名词的含义是相同的或相近的,以至可以相互替换使用。例如,在《食货》半月刊的封面上,“社会史专攻刊物”的字样赫然入目,而创刊号《编辑的话》申述其出版意图是把“正在研究中国经济社会史”的力量集合起来,该刊刊登的经济史论文索引,则或称“经济社会史”,或称“社会经济史”。这说明这三个名称是通用的。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出版的集刊,称为《中国社会经济史集刊》。而侯外庐称其将社会史与思想史一担挑,把思想史研究置于社会史研究的基础上;他的所谓“社会史”,就是“社会经济史”。再往上溯,所谓“社会史论战”,就是“社会经济史论战”。现在,人们已经不把经济史称作“社会史”,也很少用“经济社会史”这个词,但仍然广泛使用“社会经济史”这个名称。[13]当然,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名词的问题。社会经济史既要研究生产力,又要研究生产关系,既要研究各个经济部门的发展,又要研究各种阶级关系、社会组织等等的发展。不但如此,它还把社会当作一个由一定的经济基础所规定的有机整体来进行研究。三十年代的经济史论著,其内容兼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有不少是围绕着社会形态(当时称为“社会形式”)即生产方式(当时称为“生产方法”)展开的。以《食货》半月刊发表的文章为例,其内容涵盖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据我的粗略统计,主要涉及生产力的约占18%,主要涉及生产关系的约占57%,其中有关社会形态的讨论和研究文章超过该刊文章总数的1/4。这种情况说明,当时的经济史研究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社会史论战的延续,同时也明显地体现了它作为社会经济史的特点。人们不是孤立地就经济论经济,而是从各种社会关系中把握经济的发展。所以,人们说“经济史”的时候,是指与社会有机体联系在一起的经济发展史,人们说“社会史”的时候,是指以经济为主体的社会史;两者是一致的。

中国经济史学科的这种传统,显然很大程度上是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影响下形成的。因为正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把人类社会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而把由生产力发展状况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视为这个社会有机体的基础。

现代中国经济史学的这种传统,使它区别于中国传统经济史学,并大大超越了中国传统经济史学。上面说过,中国传统经济史学主要记述国家对经济的管理,现代的中国社会经济史虽不忽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但更关注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的经济生活。广义的社会虽然包括国家在内,但社会和国家是也可以理解为不同的系统:国家是上层的统治的系统,社会是下层的基础的系统。传统经济史学注重前者,现代经济史学注重后者。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理解和分析这种“社会”系统提供了最锐利的工具。只有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经济史学才能真正超越只重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的传统经济史学,走上科学的轨道。

把经济与社会联系起来研究,是十分正确和必要的。因为经济活动的主体是人,而人是组织为社会的。在西方,也有把经济与社会的历史联系在一起研究的,例如,法国费弗尔和布洛赫在1929年创办《经济、社会史年鉴》,把“经济社会史”写在年鉴学派的旗帜上。但西方也有脱离社会研究经济史,追求纯粹的经济分析的。著名经济学家陈振汉批评美国新经济史学的代表作《十字架上的岁月:美国黑人奴隶制的经济学》,赞扬奴隶制的“高效率”和“生命力”,是一部没有奴隶的“奴隶制经济”史。这是研究经济史见物不见人的典型。陈先生认为中国经济史研究者应该与社会史家密切合作。其实,经济史与社会史的结合正是中国经济史学的好传统。在综合性的科学研究已经成为不可抗拒的世界潮流的今天,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和发扬这种好传统

注释

[1]《古史辨》第四册顾序。

[2]《古史辨》第七册上编《战国秦汉间人的造伪和辨伪》附言。

[3]齐思和:《近百年来中国史学的发展》,燕京社会科学,1949年第10期。

[4]王锡礼:《中国社会史论战序幕》,载《中国社会史论战第一辑》第6页,神州国光社1931年出版。

[5]胡秋原:《社会学观中国文学史专号刊言》,载《读书杂志》第3卷第6期第1—2页,神州国光社1933年6月20日出版。

[6]何干之:《中国社会史问题论战》生活书店,1937年。

[7]李文治:《辛勤耕耘,卓越贡献——追忆梁先生的思想情操和学术成就》,《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1期。

[8]经君健:《严中平先生传》,载《严中平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

[9]本刊编辑:《从钟情农民运动到探研地主制经济——李文治教授谈他的学术道路和学术思考》,《中国经济史研究》1999年第1期。

[10]龙登高:《商品经济、土地制度与中国经济发展史——李埏教授治学专访》,《中国经济史研究》2000年第1期。

[11]《傅衣凌自传》、《傅筑夫自传》,载《中国当代社会科学家》第四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3年。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3篇

现代中国经济史学基本上是与二十世纪同行的,它的形成和发展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紧密相连;可以说,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就没有现代中国经济史学。中国经济史研究在二十世纪经历了三次高潮,第一次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中,第二次是解放后十七年,第三次是文革结束后的新时期。每次高潮的出现,都与唯物史观的传播和发展分不开。本文打算就中国经济史学形成和初步发展时期唯物史观与中国经济史学的关系,作一些初步的探讨。研究的时段主要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中,即中国经济史研究的第一次高潮时期,为了便于说明,有些论述延伸到抗战时期。

一、从传统经济史学到现代经济史学

中国很早就有系统的经济史记述,并形成延绵不断的传统。它主要有两大首尾相续的系列:一是历代正史《食货志》系列,二是《十通》中的尤其是“四《通典》”中的“食货门”系列。它们不但是我们今天研究经济史的基干性资料,同时,从这些记述的系统性和连续性看,其本身已经构成了“经济史”。但传统史学毕竟是以帝王将相为主角,以记述军事活动为中心的;经济史的记述只是它的附属部分。而且它所记述的主要是国家管理经济的典章制度和有关的经济政策、经济主张,对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经济生活,它所反映的广度和深度,以及此种反映的自觉性,都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这不是现代意义的经济史学,可称为传统经济史学。

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的经济史的产生,中国和和西方走着不同的道路。在西方,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发展,经济学发展为系统的,19世纪以后,人们用经济学和现代社会的理论来解释原来历史学中的经济,经济史遂从历史学中分立出来的。在中国,历史上虽然有过丰富的经济思想,但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独立的经济理论,因此也不可能自发地产生用这种系统的理论经济过程的独立的经济史;现代意义的中国经济史学是随着西方近代历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社会科学理论的传入才得以形成的,而作为中国近代史学的一个分支,它的出现又相对晩后。

20世纪初,梁启超倡导“史学革命”,用进化史观改造传统史学;社会经济进入史家的视野。梁氏本人也尝试用西方的经济理论来研究分析中国古代某些经济思想和经济现象,可以视作中国经济史学的滥觞。

不过直到20年代末至30年代中期,中国经济史研究才比较全面地开展起来,出现了中国经济史学科发展中的第一个高潮。当时中国经济史研究非常活跃,人们用近代社会科学的理论指导研究工作,社会经济形态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成为研究的主要对象,研究涵盖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生产、分配和交换的各个环节,并涉及社会生活的广泛领域。出版了一批专著和论文,其研究的广度和深都是过去的“食货”式的记述所不可比拟的。当时还出现了专门的经济史研究机构和刊物。例如,三十年代初陶孟和主持的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时,经济史是其主要的研究内容,1932年创办了中国第一份以经济史命名的学术刊物——《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后改称《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集刊》)。1934年12月,陶希圣创办了《食货》半月刊,这是我国第一份关于社会经济史的专业性期刊,陶氏还在北京大学法学院建立了中国经济史研究室。在南方,中山大学法学院也成立了中国经济史研究室;并在《现代史学》杂志中开辟了“社会、经济史”专栏。从这种种情况看,可以认为这次高潮标志着独立的现代意义的中国经济史学科的正式形成。

二、唯物史观与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的出现

这次高潮是怎样形成的呢?它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展密切相关,而直接启动这次高潮的则是中国社会史论战。

瞿林东先生曾经指出:“二十世纪中国史学最显著的进步当是历史观的进步,即从古代历史思想的积极成果朴素的历史进化观点到近代进化论,从近代进化论到唯物史观。”梁启超等人鼓吹史学革命、创建近代史学时,主要的思想武器是近代的进化论。作为近代史学的一个分支中国经济史学,其起步相对晚后,但正因为它起步较晚,当它临产时,马克思主义已经传入中国并获得广泛的传播,这就使得中国经济史学与马克思主义结下不解之缘。

唯物史观是在五四之后才比较系统地介绍到中国来的,经过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李大钊等人的努力,在当时烈火干柴的革命形势下传播相当迅速,到北伐战争时期已有风靡思想界之势,大革命的失败也没有能够阻止这一发展的势头。这种情况,当时的学者有着深切的感受。顾颉刚曾用“风靡一世”(1932年)[1] 、“像怒涛一样奔腾而入”(1935年)[2] 来形容唯物史观对三十年代的学术界的影响。郭湛波在1935年出版的《近五十年中国思想史》中,把1927—1934年这一阶段的思想特征描述为:“以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为主要思想,以辩证法为方法,以辩证唯物论为基础,以中国社会史为解决中国问题的锁钥。”齐思和后来也指出,从五四到北伐短短几年,中国的学术思想经历了两个解放时期,“北伐后的中心思想是社会主义,是以唯物史观的观点对于中国过去的文化加以清算”[3] 。在中国经济史学孕育和诞生时期,曾经面临各种各样的思潮和理论,但是没有一种理论能够像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那样对它的发展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本质所决定它十分重视经济史研究,同时又给这种研究提供最锐利的理论武器。中国经济史学的诞生适逢马克思主义广泛传播之时,应该说是中国经济史学之幸。

马克思主义的传入不但推动了中国革命的发展,而且它关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也引导人们去关注社会经济状况及其发展的历史。而1927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的形势,又使这种关注具有了空前的迫切性。因为如何认识中国社会性质关系到如何确定革命的性质和战略策略这样与革命前途生死攸关的问题,而要正确认识中国社会性质,又不能不作社会经济的分析和历史的研究,由此引发了中国社会性质论战和作为其延伸的中国社会史论战。中国社会史论战的主要问题,如战国以后到鸦片战争前的中国是什么社会?是商业资本主义社会,还是封建社会,或是别的什么社会?什么是亚细亚生产方式,中国历史上是否存在亚细亚生产方式?中国历史上是否存在奴隶社会;如果存在,它存在于什么?都是与社会经济形态有关的问题。当时论战的各方,无论其政治倾向如何,基本上都使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理论范畴和名词术语。主持《读书杂志》并出版了四期“中国社会史论战”专号的王锡礼,曾经比较了人生观论战与社会史论战的异同,指出前者是科学与玄学之争,后者科学已经成为人们的常识;前者是唯物和唯心之争,后者是唯物的内部斗争,都以唯物辩证法作武器[4] 。积极参加论战的胡秋原也说过,这次论战表示唯物一元论的历史观已经取得中国思想界的霸权[5] 。事实上,参加论战的并非都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有政治上属于托派的,有政治上拥护国民党的,有后来离开了唯物史观的阵线的,但他们在主观上或在表面上都信奉唯物史观,这是唯物史观风靡思想界形势下所出现的独特现象。论战的实质是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尤其是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来剖析中国的历史。这次论战相当激烈,不同观点的辩难,有马克思主义和非马克思主义之争,也有如何理解和运用唯物史观的分歧。由于讨论的内容是围绕社会经济形态问题展开的,所以它属于经济史的范畴,而且是关系社会经济历史总体性的重大问题。或认为这些问题与具体的经济运行关系不大,是属于历史的范畴。其实不然。这些问题诚然不能代替经济史具体问题的研究,但是,提出和研究这些问题,才能把具体的经济史问题统帅起来,才有整体的经济史。

热烈的论战在三十年代初告一段落,但经济史研究并没有随之而消寂,而是进一步向广度和深度发展。因为社会史论战扩大了唯物史观的影响,同时也激发了人们深入研究经济史的愿望。论战牵涉社会经济的广泛方面,提出了许多问题,但论战中的文章往往是鸟瞰式的通论,比较空疏,而且论战各方往往带着激烈的情绪。要解决论战中提出的问题,就不能满足于那种上下几千年的笼统论述,而需要沉静下来,在充分收集整理材料的基础上开展深入的具体问题的专题研究。三十年代社会史论战以后经济史研究持续性的热潮就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进步史学家嵇文甫1935年为马乘风的《中国经济史》作序,把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划分为三个阶段:概说阶段,论战时期和搜讨时期。他把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肇始追溯到大革命时期,“许多突然袭来的事变,使当时参加这幕历史活剧的人们眼花缭乱,手足无措。于是乎他们不得不来个自我批判,对于自己的革命方略不得不重新考虑,对于中国社会的结构不得不重新认识。中国究竟是个什么社会呢?中国社会究竟是怎样发展来的?现在又将要往那里去呢?这不是课堂上书本上随便谈谈的问题,而是实际战斗中生死存亡的问题。为着把握中国社会发展的现阶段,于是中国社会史的研究引起热烈的兴味了。”他所说的“概说阶段”和“论战时期”实际上是社会史论战的两个阶段:自拉自唱的阶段和相互交锋的阶段。他批评了论战中空疏的缺点,又指出,通过论战,“有些以前极为模糊的观念,现在已甚明了,有些在从前不觉得成问题的,现在居然成为问题了。”例如,“从前划分社会发展阶段的标准很不一致,有的根据交换关系,有的根据政治形态,随手拈来,并没有确定见解。到现在,不论真正的理解程度如何,总都知道拿出生产方法作为划分社会史阶段的利刃了。最重要的还是这次论战使人认识了许多问题,使人知道自己之无知……”因此,在论战以后的“搜讨时期”,“返回头来,重新做起。郭沫若先生自发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以后,专向甲骨金石方向下工夫。如《卜辞汇纂》、《金文丛考》……为古史添了许多新材料。吕振羽的《史前中国社会研究》尽量利用神话和考古学上的知识,对于殷以前的社会作了大胆的试探。至最近,南有《中国经济》,出了两本“中国经济史专号”;北有《食货》,尤其专以搜集史料相号召,和从前《读书杂志》上剑拔弩张的气象迥乎不同了。从热烈到冷静,变空疏为笃实……” 嵇文甫的这些论述,大体上说明了中国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出现的动因和发展的轨迹,说明了社会史论战在这次高潮的启动作用;所谓“拿出生产方法(按,即我们现在说的‘生产方式’)作为划分社会史阶段的利刃”,正是唯物史观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它已在论战中和论战后成为社会经济史界的共识。

三、唯物史观与史第一次高潮中的各派学者

在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中,有三股活跃在经济史坛上的力量最值得注意:一是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一批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学者;二是当时中央研究院研究所以及和他们有密切联系的一批学者;三是陶希圣主编的《食货》半月刊及其联系的一批学者。他们对唯物史观的态度、他们接受唯物史观的先后、程度和方式是各不相同的。对此作些分觯部梢源又锌吹轿ㄎ锸饭塾胫泄檬费Э品⑸⒄沟墓叵怠?BR>

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致力于运用社会经济形态的来研究中国的阶段,不但奠定了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础,而且对于运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经济史也有开创意义。郭沫若把他1928年以来发表的有关论文结集为《中国古代社会研究》(1930年),自称是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的续编,书中运用科学的整理《周易》、《诗》、《书》、卜辞、彝铭的材料,用犀利的文笔生动而明快地论证了中国历史上依次经历过原始共产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这本书虽然在方法的运用、材料的鉴别和具体结论上都存在一些缺点错误,但却是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系统研究中国历史的第一次尝试,影响是巨大的。齐思和指出,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发表以后,中国社会史论战才走上科学的轨道。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发表以后,郭沫若继续钻研卜辞和彝铭,继续完善和发展他的学术体系。他的观点,开始时受到很多人的批评,但是自1935年以后,情况发生很大变化,“郭沫若的中国古史观,好像复活起来。六七年来为思想界所集中抨击的观点,忽然变成了大家共同信仰的真知灼见,甚至许多从前反对过他的人,也改变了态度。”“中外的新史家,差不多都以他的研究为出发点。”[6] 郭沫若开创了一条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社会史的路,一些著名的学者就是在他的影响下走上研究社会经济史的道路,或者在研究中受到他的启发。另一位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吕振羽是在三十年代初社会史论战正酣时走进史坛的,他在北平中国大学开设社会科学概论、中国经济史、农业经济等课程。1933年编迄《中国上古及中世纪经济史》讲义,以后陆续发表了《中国经济的史的发展阶段》(《文史》1934)、《史前期中国社会研究》(1934)、《殷周的中国社会》(1936)等论文和著作,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史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多方面的贡献,例如,第一次把考古发现和神话传说等资料相结合,对中国原始社会进行了系统的论述;坚持奴隶制社会的普遍性,首先提出并论证了殷商奴隶社会说;从生产方式的角度系统阐述西周社会的封建性质;又首先把中国封建社会区分为领主制和地主制两个阶段,明确提出秦汉以后的封建社会是封建地主制社会。继郭沫若、吕振羽之后,侯外庐、翦伯赞、邓拓等人也做了许多工作。侯外庐从研究亚细亚生产方式入手,指出“亚细亚”和“古典古代”是人类文明形成和发展的两条不同的“路径”,在遵循社会经济形态更替理论的前提下,开辟了一条认识中国历史特殊性的途径;他还努力把社会史的研究与思想史的研究结合起来。邓拓对“中国社会经济长期停滞”的和对中国救荒史的研究,都很有影响。总之,以郭沫若、吕振羽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不但在中国社会史论战中举起了鲜明的马克思主义的旗帜,而且在论战的热潮过去后继续做了许多扎扎实实的工作,成绩斐然。这些工作,有的是直接与经济史有关的,有的则为经济史研究提供了框架和思路。与此同时,在社会史论战中一些人提出的违反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历史实际的“特殊亚细亚社会”和“商业资本主义社会”等理论受到了批判,至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已基本上在中国史坛销声匿迹。另一些人在社会史论战中鼓噪了一阵以后也趋于消寂。这样作为社会史论战的延续的古史分期讨论,形成了主要在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内部围绕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分界开展讨论的局面,这种情况延续到了建国以后。从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的这些活动中,我们看到了唯物史观在中国前进的步伐。

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是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前身,它筹建于1927年,1934年与中华文化基金董事会之北平社会调查所合并,1945年年改称社会研究所该所早在二十年代末,就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地下党员陈翰笙的主持下,从事社会经济调查。陈翰笙的活动为国民党当局所不容,被迫离开中研院以后,继续组织农村经济研究会,继续从事此项工作。这些工作虽然不是直接的经济史研究,却为近代农村经济史的研究积累了资料,提供了基础。而农村经济研究会积极参与的中国农村社会性质的论战,是与中国社会史论战并行和密切相连的。三十年代初,陶孟和主持所务时,经济史是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出版了《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刊物的背后在一个学术群体在活动,这就是吴晗、汤象龙、罗尔纲、梁方仲等学者组成的“史学研究会”。他们当中有的是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人员,有的并不在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但都积极参加了《集刊》的编辑和有关问题的讨论研究,不少人后来成为中国经济史界的台柱。这些人基本上没有参加社会史论战等活动,他们研究的路数也不同于那种史论式的写作,重视资料的收集整理和实证研究,他们多数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有比较进步的史观。他们反对颂扬帝王将相和少数英雄人物,主张历史研究以“整个民族和民族的发展为主体”,“叙述社会变迁、经济变化和文化的进步”,与唯物史观是相通或接近的。他们后来也先后受到马克思主义的熏染。他们当中最知名的经济史学家梁方仲,1939年访问了陕甘宁边区[7]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长期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其前身即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经济史研究工作成为经济史界一代宗师的严中平,1936年就是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的研究生。他中学时代就通过阅读鲁迅、郭沫若的作品进而接触马克思主义,他坚信经济是社会发展基础这一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大学期间自学《资本论》等著作,并终生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研究中国经济史。[8] 稍后在中研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的知名学者李文治,三十年代就发表过经济史的文章,他早年曾参加共产党,参与过农民暴动的领导,进入史学界以后,一直钟情于农民运动史的研究,并由此进入到农民运动的经济背景、土地制度和地主制经济的研究[9] 。还应提及的是吴晗等人的“史学研究会”抗战时在昆明恢复活动,增添了新的成员,仍然关注经济史的研究。这一时期参加“史学研究会”的李埏后来回忆说:“昆明和重庆成为当时全国两大文化中心。就昆明而言,由于龙云与蒋介石的矛盾,气氛相对宽松,许多革命人士纷纷宣传马克思主义。西南联大的经济系还开出《资本论》课程。马克思主义十分重视经济史,加之许多高校和研究机构的迁入,带来了经济史研究的新方法、新观点,所以经济史研究气氛较为浓厚。西南联大及主要研究机构都有人从事经济史研究。”[10]

陶希圣在中国经济史研究第一次高潮中是相当活跃的,他创办的《食货》半月刊联系了一百多位作者,在两年多时间内发表了约300篇文章,开拓了一些新的研究领域,对中国经济史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食货》作者的学术观点和政治倾向很不一致,从所发表的文章看,许多作者在不同程度上接受了唯物史观,或受到唯物史观的影响。陶希圣本人在政治上反对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革命,曾跟着汪精卫走到了汉奸的边缘,后来又成为蒋介石的笔杆子。他的学术思想比较驳杂,他读过马克思主义的书,受到唯物史观的影响,为文亦以唯物史观相标榜。他在社会史论战中提出“商业资本主义社会”论,否定中国历史上存在过奴隶社会,受到了广泛的批评。三十年代初,他对自己观点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正,认为战国到东汉是奴隶社会,魏晋进入封建社会。在《食货》半月刊中,陶希圣和他的弟子花不少力气构建魏晋中古(封建)说。陶希圣并非马克思主义者,他反对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学说,但他企图把唯物史观从马克思主义的有机整体中剥离出来,有条件有限度地运用到社会经济史研究中。应该承认他和他的弟子构建的魏晋中古(封建)说主要的理论依据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经济形态理论,而且这些工作对经济史学科的发展是有意义的。一个坚决反对马列主义指导的人民革命的人也讲唯物史观,用唯物史观,似乎不可理解。但世界上的事物是复杂的、是充满矛盾的,我们只能按照事物本来的矛盾来认识它。这一事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唯物史观对中国经济史学科形成发展的巨大影响。陶希圣弟子的研究工作,相当程度上也是以唯物史观指导的,实际上魏晋封建说的具体论证工作主要是他们做的。这些弟子们后来发生了分化,有的堕落为汉奸,这与陶希圣政治上的误导有关。也有一直真诚信仰马克思主义而成为经济史学界耆宿的。如何兹全先生,学生时代就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在学术研究中基本上遵循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方法,比较注意社会经济形态的变迁,社会发展和趋势的宏观的把握,同时把它和具体问题微观研究相结合。他认为自己资质、能力都不高,唯一稍为比同辈高的地方,就是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并较早用它来进行研究。他虽然由于与《食货》的关系受到过不公正的对待,他仍然为有人称他为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而由衷的高兴。

除了上面谈到的三方面的力量外,中国经济史界许多老一辈的知名学者,都在不同程度受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影响。例如经济史界的南北二傅(傅衣凌和傅筑夫),在回忆他们治史经历时,都谈到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他们的影响[11] 。

唯物史观与经济史研究的密切关系,一些不是搞经济史研究的学者也看得很清楚。古史辨学派的创始人顾颉刚多次以肯定的口气谈到当时唯物史观的迅速传播,表示他的考辨工作与用唯物史观指导的研究并不矛盾,前者可以为后者提供某些基础和方便。抗战时期,由他主编的《文史杂志》出版了“中国经济史专号”,并发表了题为《略论中国经济史研究》的社论。社论说:

依某一些历史学者的主张,经济史研究乃全部历史研究的重心,一切历史上所发生的分歧复杂的社会现象,都可以而且必须向当时经济实况中求得其所以然的原因;如果不把历史上各时代的经济情形予以究明,那一切历史事实绝不能得到正确而合理的解释。关于这一派学者的主张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但由此可见在历史学界,经济史的研究是如何为人所重视。并且经济史研究也确实不应忽视,因为人类的物质生活的重要固不在精神生活之下,精神生活虽有时影响到物质生活,但物质生活也正不断地影响着精神生活,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所以进步的历史学者是绝不容忽视历史的经济因素的。[12]

社论所说的“某一些历史学者的主张”,正是指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我们从中可以看到唯物史观的广泛影响及与此相联系经济史研究所受到的重视。

四、唯物史观与“史”的传统

由于经济史学是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指导或下形成和起来的,所以它一开始就以社会经济史的面貌出现,这成为中国经济史学的重要传统。

在三十年代的中国,“经济社会史”、“社会经济史”、“社会史”、“经济史”这几个名词的含义是相同的或相近的,以至可以相互替换使用。例如,在《食货》半月刊的封面上,“社会史专攻刊物”的字样赫然入目,而创刊号《编辑的话》申述其出版意图是把“正在中国经济社会史”的力量集合起来,该刊刊登的经济史论文索引,则或称“经济社会史”,或称“社会经济史”。这说明这三个名称是通用的。中央研究院社会研究所出版的集刊,称为《中国社会经济史集刊》。而侯外庐称其将社会史与思想史一担挑,把思想史研究置于社会史研究的基础上;他的所谓“社会史”,就是“社会经济史”。再往上溯,所谓“社会史论战”,就是“社会经济史论战”。现在,人们已经不把经济史称作“社会史”,也很少用“经济社会史”这个词,但仍然广泛使用“社会经济史”这个名称。[13]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名词的。社会经济史既要研究生产力,又要研究生产关系,既要研究各个经济部门的发展,又要研究各种阶级关系、社会组织等等的发展。不但如此,它还把社会当作一个由一定的经济基础所规定的有机整体来进行研究。三十年代的经济史论著,其兼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有不少是围绕着社会形态(当时称为“社会形式”)即生产方式(当时称为“生产”)展开的。以《食货》半月刊发表的文章为例,其内容涵盖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据我的粗略统计,主要涉及生产力的约占18%,主要涉及生产关系的约占57%,其中有关社会形态的讨论和研究文章超过该刊文章总数的1/4。这种情况说明,当时的经济史研究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社会史论战的延续,同时也明显地体现了它作为社会经济史的特点。人们不是孤立地就经济论经济,而是从各种社会关系中把握经济的发展。所以,人们说“经济史”的时候,是指与社会有机体联系在一起的经济发展史,人们说“社会史”的时候,是指以经济为主体的社会史;两者是一致的。

中国经济史学科的这种传统,显然很大程度上是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影响下形成的。因为正是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把人类社会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而把由生产力发展状况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视为这个社会有机体的基础。

中国经济史学的这种传统,使它区别于中国传统经济史学,并大大超越了中国传统经济史学。上面说过,中国传统经济史学主要记述国家对经济的管理,现代的中国社会经济史虽不忽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但更关注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的经济生活。广义的社会虽然包括国家在内,但社会和国家是也可以理解为不同的系统:国家是上层的统治的系统,社会是下层的基础的系统。传统经济史学注重前者,现代经济史学注重后者。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理解和这种“社会”系统提供了最锐利的工具。只有在这种的指导下,经济史学才能真正超越只重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的传统经济史学,走上科学的轨道。

把经济与社会联系起来研究,是十分正确和必要的。因为经济活动的主体是人,而人是组织为社会的。在西方,也有把经济与社会的联系在一起研究的,例如,法国费弗尔和布洛赫在1929年创办《经济、社会史年鉴》,把“经济社会史”写在年鉴学派的旗帜上。但西方也有脱离社会研究经济史,追求纯粹的经济分析的。著名经济学家陈振汉批评美国新经济史学的代表作《十字架上的岁月:美国黑人奴隶制的经济学》,赞扬奴隶制的“高效率”和“生命力”,是一部没有奴隶的“奴隶制经济”史。这是研究经济史见物不见人的典型。陈先生认为中国经济史研究者应该与社会史家密切合作。其实,经济史与社会史的结合正是中国经济史学的好传统。在综合性的科学研究已经成为不可抗拒的世界潮流的今天,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和发扬这种好传统

注释

[1] 《古史辨》第四册顾序。

[2] 《古史辨》第七册上编《战国秦汉间人的造伪和辨伪》附言。

[3] 齐思和:《近百年来中国史学的发展》,燕京社会科学,1949年第10期。

[4] 王锡礼:《中国社会史论战序幕》,载《中国社会史论战第一辑》第6页,神州国光社1931年出版。

[5] 胡秋原:《社会学观中国文学史专号刊言》,载《读书杂志》第3卷第6期第1—2页,神州国光社1933年6月20日出版。

[6] 何干之:《中国社会史问题论战》生活书店,1937年。

[7] 李文治:《辛勤耕耘,卓越贡献——追忆梁先生的思想情操和学术成就》,《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1期。

[8] 经君健:《严中平先生传》,载《严中平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

[9] 本刊编辑:《从钟情农民运动到探研地主制经济——李文治教授谈他的学术道路和学术思考》,《中国经济史研究》1999年第1期。

[10] 龙登高:《商品经济、土地制度与中国经济发展史——李埏教授治学专访》,《中国经济史研究》2000年第1期。

[11] 《傅衣凌自传》、《傅筑夫自传》,载《中国当代社会科学家》第四辑,书目出版社,1983年。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4篇

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的教学和研究本来是党校的优势。随着国际苏东巨变和国内改革开放,传统基础理论已经无法很好地解释和指导现实了,党校的理论优势逐渐失去。科研变成了被动应对现实,教学变成了被动应对学员。理论的视野由基础理论层面降低到了应用理论层面,说理不深、不透、不系统,从根本上制约着党校作为理论武装的阵地和党性锻炼的熔炉之作用。扭转这一局面的根本办法,是创新基础理论,使其重新获得新的解释力和指导性。

要区分基础理论(认识性理论)与应用理论(实践性理论,只针对某一时期或某一国家)。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政治经济学(剩余价值学说)、科学社会主义属于基础理论,而马恩的多国革命同时胜利论、列宁的一国革命首先胜利论、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则属于应用理论。应用理论的创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提出和发展)不能代替基础理论的创新,相反,由于基础理论的创新滞后,应用理论失去基础理论的论证和支撑,影响到人们对其的正确理解和接受,影响到在实践中的全面落实。

一、正本清源:基础理论创新的突破口

基础理论创新的方向,就是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的时代化、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就是要把“苏联模式”的马克思主义变成“中国模式”的马克思主义。这其中包括在实践上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中国实际相结合,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道路;包括在应用理论层次创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也包括创立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相适应的基础理论。

“苏联模式”包括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计划经济体制,也包括与之相适应的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中的有些理论观点,并不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意。例如,过去被认为是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的“五种社会形态说”,就不是马克思的原意。

马克思曾不止一次强调过他对于“奴隶制-封建主义经济制度-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论述主要限于西欧。例如,他在1877年10-11月写的《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就曾说过,《资本论》中“关于原始积累的那一章只不过想描述西欧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从封建主义经济制度内部产生出来的途径”,“他(指米海洛夫斯基,引者注)一定要把我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彻底变成一般发展道路的历史哲学理论,一切民族,不管它们所处的历史环境如何,都注定要走这条道路,--以便最后都达到在保证社会劳动生产力极高度发展的同时又保证每个生产者个人最全面的发展的这样一种经济形态。但我要请他原谅,他这样做,会给我过多的荣誉,同时也会给我过多的侮辱”。马克思在1881年2月底3月初写的《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初稿)》中再一次强调,“可见,我明确地把这一运动(指资本主义产生,引者注)的‘历史必然性’限于西欧各国”。

然而,马克思这种限于西欧经济社会形态演进阶段的理论传入俄国之后,无论在其适用的地理范围,还是其理论外延,都出现了不断扩大的现象。以后逐渐形成了五种社会形态说。1938年,斯大林在其发表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一文中最终把其作为定论确定下来。五种社会形态理论的实质是“单线发展”论,即认为人类社会都按照“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的单一模式发展的理论

“单线发展”论与非西方国家的历史事实不符,造成许多牵强附会。它不能解释这个重要的事实:为什么生产力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最高的资本主义国家没有进入社会主义历史阶段,而落后的俄国和更落后的中国却最先进入社会主义历史阶段?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单线发展”论提出了不发达国家和地区可以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大峡谷”的观点。但是,如果说生产力水平低、经济落后的国家和地区可以进入比发达国家更高的发展阶段和社会形态,那么,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也不是要被打破吗?可见,“单线发展”论对历史和现实问题的解释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

社会主义国家在不发达地区的建立,实际上只意味着这些国家“有可能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占用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走其他道路实现现代化,并不意味着这些国家可以“跨越”历史阶段,一跃而进入到比资本主义高一个历史阶段的社会形态。但是,按照“单线发展”论,社会主义只能是比资本主义高一个历史阶段的社会形态。在这样的理论指导下,这些国家的执政党(共产党)照搬了马恩关于社会主义的构想于现实。本来,现实中的“社会主义”已经不是马恩所说的社会主义了,它的起点比后者低,需要重新定位,并采取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政策。社会主义国家开始时没有这样做,仍然坚持了书本上的“高”定位,照搬了书本上更“革命”的制度和政策,所以导致长期犯 “左”的错误。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的路线及指导思想方面,之所以长期出现“左”的倾向,根源就在于对“社会主义”的定位不准,把我们的社会主义看成是要与资本主义相对立并且要代替它的社会制度和社会,各方面都比资本主义优越和先进,从而不敢正视自己与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差距,不敢吸收和借鉴资本主义所创造的最新文明成果。为了不使自己的社会走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长期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多次发动以防止“资本主义复辟”为目的的群众运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阻滞了生产力和经济的正常发展。

在改革开放过程中,我们之所以长期受姓“社”姓“资”问题的困扰,之所以要“摸着石头过河”,“不争论”,就是因为在五种社会形态理论及传统的社会主义理论中,找不到改革开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路子。按照传统的五种社会形态理论,社会主义是比资本主义高一个历史阶段的社会形态,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在各个方面都比资本主义优越:公有制比私有制优越,计划经济比市场经济优越,所以,推动社会主义发展的办法就是要不断增加公有制所占的比例,提高公有制的形式,扩大计划经济的覆盖面,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在五种社会形态理论及传统社会主义理论的框架内,一争论就必然要否定改革开放,迈不开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步子。那是一个在没有基础理论指导(甚至可以说是突破、“违背”传统基础理论)的情况下摸索的过程,结果却走出了一条正确的“中国道路”。看不见路时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我们过了“河”(最起码是快要看见“河”对面了),就要瞻前顾后、左顾右盼,看清楚我们实际上走的是哪条路?

中国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摆脱了传统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模式,实行市场化改革和对外开放,非公有制经济不断发展,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在“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基础上、增加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及“三个代表”等规定性,允许私人企业主入党,“全民所有”资产更名为“国有”资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不能用传统社会主义理论来解释和说明了。另一方面,中国在改革开放过程中没有像前苏联那样,照搬西方模式,在政治上实行“民主化”和“公开性”,在经济上推行“私有化”,但是却取得了成功,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不能用西方的自由民主理论来进行解释和说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只能用文明类型来解释和说明。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一个具有双重规定性的概念。这个概念有两个规定性:一个是“中国特色”,一个是“社会主义”。在这两个规定性中,究竟以哪个规定性为主?如果说是以“社会主义”为主,“中国特色”只是对社会主义的修饰,那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还是传统社会主义(公有制,按劳分配,计划经济)的模式。如果以“中国特色”为主,那么,这里的“社会主义”就要用“中国特色”来规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可以不是传统社会主义的模式了。从实践结果看,沿市场化改革道路走出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不是传统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模式了。

其次,“中国特色”是什么含义?是指人口多、生产力水平低、经济和文化落后的一面(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是指有几千年文明传统的一面。显然,人口多、生产力水平低、经济和文化落后是其他一些发展中国家共有的情况,不能作为“中国特色”;只有后一方面才可以作为“中国特色”。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中国几千年文明与其他文明有什么不同?这就需要研究文明类型。

二、实事求是:创立文明类型理论

文明类型研究继承马克思晚年对东方社会研究的遗产和遗愿,借鉴汤因比、亨廷顿等西方学者对世界不同文明的研究成果,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透过现象抓住本质,找到了不同文明内在机制上的差异--主导性整合要素的差异。所谓主导性整合要素,就是在人类脱离原始状态、分化出不同的阶级和阶层以后,能够给社会以秩序的那种起决定性作用的力量或关系。综观人类文明发展史,只有三种力量或关系,才可以成为最基本的主导性整合要素,这就是:宗教的力量或关系;政治的力量或关系;经济的力量或关系。主导性整合要素不同,就形成了不同的文明类型。在世界现存主要文明中,西方文明是经济主导型文明,中华文明是政治主导型文明,印度文明是宗教主导型文明,伊斯兰文明是“宗教/政治”(教政合一)主导型文明,日本文明是“宗教/政治/经济”(民族主义宗教精神与政治、经济一体化)主导型文明,俄罗斯文明和拉美文明是处于发展变化中的文明,非洲文明是正在形成中的文明。

人类社会总的发展趋势是生产力水平由低到高,由自然经济到商品经济,但是,不同民族和国家的发展道路由其文明类型来决定,经历的社会形态体现出不同特征。马克思所描述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是经济主导型文明(西方文明)所经历的发展阶段和社会形态。政治主导型文明(中华文明)有与西方文明不同的发展道路,即经历了宗法社会-专制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阶段和社会形态。中国的宗法社会与西方的奴隶社会、中国的专制社会与西方的封建社会、中国的社会主义社会与西方的资本主义社会,大体上处于同一发展阶段。宗教主导性文明所经历的发展阶段和社会形态是:一教社会-多教(派)社会-泛教(派)社会。

建国开始,我国的制度和观念,基本上是从苏联照搬过来的传统社会主义的制度和观念。邓小平在领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所完成的突破,就是在传统社会主义的实践中增加了中国传统和现代文明的成分,开始了由传统社会主义向现代中华文明的转变,不再固守传统社会主义的观念和目标,而是以加快现代中华文明(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的建设和发展(包括发展生产力、增强综合国力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为目标;同时,继续坚持政治主导的优势,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中国“摸着石头过河”,回到了政治主导型文明的正确发展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现代政治主导型文明,其基本特点是:一心为公、为民的执政党的领导;国家可掌控的市场经济;“政治/伦理/科学”型的文化。传统社会主义的基本特点是:公有制;按劳分配;计划经济。现代政治主导型文明与它有很大的不同。现代政治主导型文明与现代经济主导型文明也有很大区别,后者的基本特点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市场经济;受经济力量控制的议会制民主政治;“商业/宗教/科学”型的文化。中国现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不搞多党轮流执政和“三权分立”,与西方的经济主导型文明形成鲜明对照,受到西方的攻击,认为中国“不民主”,“侵犯人权”,等等。这实际上是用西方文明的标准来衡量和要求与之不同的文明,如果照办了,只能像前苏联那样,导致整合机制的削弱甚至解体,使国家分裂、社会陷入混乱,无法保持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和文化的健康发展。

在当代,文明类型有两种重要的发展趋势:一种是不同类型的文明之间相互吸收、借鉴,有趋近(不是趋同)之趋势。例如,政治主导型文明的国家大力发展市场经济,推进民主政治的建设;经济主导型文明的国家加强政府对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的干预。另一种发展趋势是宗教主导社会的作用不断减弱,逐渐成为辅助性或普通的整合要素,宗教主导型文明向其他文明类型转变。宗教主导型文明消失后,世界上就剩下两大类型的文明--政治主导型文明和经济主导型文明,但其中还会存在不同的亚文明类型。

任何文明类型都有优势和劣势两个方面,因而,各种文明类型在发展过程中都会出现偏向和问题。政治主导型文明在发展过程中容易出现政治权力过分集中、干扰甚至阻碍经济和文化按其本身的规律发展的偏向,容易出现人治和腐败的问题。经济主导型文明在发展过程中容易出现资本家和企业为了赚取利润、而不断扩大生产规模的偏向,这种偏向会形成对资源的过度开发利用,破坏生态环境,使全球气候变暖,危害人类生存,影响可持续发展;容易出现为了经济效益而忽视甚至不顾社会效益的偏向,导致道德沦丧,黄、赌、毒泛滥;容易出现商品交换关系的扩大化,使人际关系趋向冷漠,自然亲情趋向淡化。对于每一种文明类型都会出现偏向和问题的情况必须辩证地去看待和对待:一方面,不要看到一种文明出现了与其他文明相对而言比较突出的缺陷和问题,就全盘否定(包括自我否定)其根本制度和观念,甚至就断定其社会制度存在不下去了;另一方面,对于自身文明所容易出现的偏向必须时刻注意防止和纠正,容易出现的问题必须及时解决,才能保持文明的健康发展.否则,即使曾经兴盛过的文明也会衰落甚至消亡.

在人类文明由农业文明阶段进入工业文明阶段后,经济主导型文明比较适应。在人类文明由工业文明阶段进入生态文明阶段后,政治主导型文明将比较适应,因为在全球实现保护环境、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防止气候变暖的目标,会减少资本集团的经济利益,需要国家发挥作用,需要伦理道德发挥作用。这些都是经济主导型文明的弱势,而是政治主导型文明的强势。当然,政治主导型文明只有在吸收了人类在工业文明的阶段所创造的有益的文明成果后,才能够提升其文明的水平,承担起新的使命。中国的政治主导型文明还需要继续提升和完善。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保持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方面,在应对金融危机方面,在战胜洪水、瘟疫、冰冻、地震等自然灾害方面,在控制人口增长、实行计划生育方面,在实行大规模植树造林、退耕还林、城市绿化等改善生态环境的工程方面,在成功举办奥运会等国际性活动方面所取得的举世瞩目的成就,初步显示出政治主导型文明的优势。

三、明确方向:创建(创新)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的新学科

文明类型理论为构建适应现代中华文明发展需要的、有别于西方的中国现代哲学社会科学指明了方向。西方的文明是经济主导型文明,现代西方哲学社会科学反映和服务于这一文明;中国的文明是政治主导型文明,有与西方文明不同的内在机制、运行方式和发展规律,这些都需要中国现代哲学社会科学来加以总结和揭示,反过来指导中华文明的发展。

中华文明在思维方式方面也有自己的特征,这就是从整体出发,重视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转化。这一特征体现在哲学社会科学的学科设置方面,应当主要以复合性学科为基本学科,如:唯物辩证法哲学,社会历史文化哲学,国民经济学,自然与科技哲学,辩证逻辑,政治与伦理,美与文学艺术,信仰与宗教,党史与党建,政策、法律与法规,行政与人事管理,经济管理与企业文化,中国与世界历史,教育与人力资源,新闻与宣传,体育与健身,语言文字学,图书文献学,等等。下面对几个与党校教学密切有关的学科的内容作以初步探讨。

1、社会历史文化哲学。文明类型理论实际上就是一种社会历史文化哲学。它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把研究的对象由“社会”扩展为“文明”。“文明”不仅包括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而且还包括文化、宗教、生态环境等“软实力”及环境因素。广义的文化(包括宗教)是一种对社会起长期作用的要素。不同文化传统塑造不同民族、国家和地区的特征。文化与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又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从“文明”的观念看历史和现实,与用传统的“社会形态”的观念看历史和现实,会更加全面,会对人类在过去所创造的文化和精神的成果(如宗教、儒家思想等)给予更多的肯定。文明类型理论在坚持的基础上创新了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原理,变“单线发展”为“多线互动”,实现了基础决定(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与整体决定(文明类型决定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发展道路和社会形态)的统一,实现了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统一、一元论与多样性的统一,纠正了传统社会发展理论机械论的倾向。文明类型理论是最贴近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实际的哲学理论,可以成为党校最基本的哲学学科。

2、国民经济学。国民经济学是对传统政治经济学的创新,是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需要而建立的有中国特色的经济学。其基础理论部分要通过对传统政治经济学概念和原理的创新,概括市场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总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原理。其应用理论部分是研究我国经济发展中的各种关系,解决容易出现的问题,重点是“国”与“民”的关系,如国家与市场、“国营”与“民营”、政府财政与民众福利的关系和容易出现的问题--这就是叫“国民经济学”而不叫“政治经济学”的原因。国民经济学可以成为党校最基本的经济学科。

3、政治与伦理。这应当是把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经验上升到政治学理论的高度而创立的有中国特色的新学科。在理论提升的过程中,要继承和创新中国传统的政治伦理,借鉴国外政治学理论。在中国的政治主导型文明中,政治和伦理密不可分,伦理是政治的合法性和生命力,政治是伦理的承担者和推行者。西方的政治学主要研究制度和权力,中国古代的思想家主要研究政治伦理和个人修养,要把这二者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创建中国现代的“政治/伦理”学,使其成为学员提高党性修养和执政能力的基础课程。

4、政策、法律与法规。从历史上看,中国古代的权力运行讲得是“法、势、术”的统一。从现实看,中国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不搞“三权分立”,所以在权力运行的过程中,就形成了政策、法律和法规同样起作用的机制。对这种机制要进行研究,并加以规范,使其逐渐合理,不留盲区。这一学科的建立将有利于提高学员的法治意识和政策观念,在工作中处理好有关关系,减少失误和矛盾。

5、中国与世界历史。过去历史学科的划分,世界史不讲中国历史,中国历史不放在世界历史中讲。这样不利于把中国与世界联系起来,进行历史的考察,总结历史经验,吸取历史教训。“中国与世界历史”这门新学科要解决这个问题,立足中国,放眼世界,回顾和反思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发展的历程,给学员以启示和戒示。当然,这一学科的建立并不代替和排斥对中国史、世界史等历史分门别类考察的原有学科。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5篇

一、新民主主义理论的内涵及意义

(一)新民主主义理论的内涵

1943年抗战期间,毛泽东第一次正式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个科学概念,构筑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框架,创立了新民主主义理论。新民主主义理论阐述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国家开展什么样的革命、以及怎么开展革命的问题,解释了革命的性质、对象、前途等。

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前途并不是建立资本主义共和国,而是建立新民主主义社会。毛泽东指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国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之后,只有经过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形态,即相当长的而不是短暂的历史阶段,做许多的准备工作,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这一相对独立的社会形态即新民主主义社会形态。

(二)新民主主义理论的意义

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在革命的实践中,科学地概括和总结中国革命的实践经验,创立了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理论成果。对中国共产党人寻找符合中国实际,有利于中国社会健康发展的新道路,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内涵及意义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内涵

1982年,在党的十二大上邓小平首次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成功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其内涵来说,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科学社会主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的继承与发展,是集道路、理论、制度为一体的已付诸实践的一个新的社会模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内涵丰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其理论基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大特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党中央基于现代中国的基本国情而作出的科学论断。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意义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成果,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同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是坚持、发展和继承、创新的关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既是全党集体智慧的结晶,又在当时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挥了主导作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引领我们党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反映了中国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发展的水平、特点和要求,是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道路。

三、新民主主义理论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之间的联系

毛泽东对新民主主义社会的阐述,涵盖了新民主主义政治结构、经济结构和文化结构,孕育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和文化体制,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建设提供了重要内容、奠定了理论基石。

(一)政治上的关联

新民主主义的政治,实行的是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各革命阶段联合专政。在国家的基本制度上采用民主集中制的人民代表会议制度、政治协商和多党合作制度,以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人民当家作主的基础上,依法治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这就要坚持和完善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政治协商制度以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发扬民主、健全法制,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

两者都强调无产阶级及党的领导作用,明确人民的主体地位,发展人民民主政治。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中提到的“人民代表大会”,就是今天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原生态雏形。当时,中央还就代表的直接选举、间接选举、代表任期问题提出了建议,从中可以看到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由来和历史发展脉络,这项制度也是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政治制度。

(二)经济上的关联

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是依据中国极端落后的经济状况,采取了与之相适应的五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混合经济。其中,国营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占主导地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虽然两者的经济制度在构成成分、性质等方面已有较大不同,但是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平等竞争、相互促进的思想是一样的。

新民主主义经济思想理论有两个主要来源,一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先决条件的思想。马克思曾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二是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新经济政策,即从纯粹的公有制经济退回到实行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经济制度。其实质是利用资本主义作为小生产和社会主义之间的中间环节,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和方式。

探索新民主主义经济思想理论的来源,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现阶段,我国要实行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

(三)文化上的关联

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为目标,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

毛泽东提出新民主主义的文化建设应本着从民族的、科学的、大众入手寻求路径。“民族的”是指在不同民族文化之间寻找文化交融的方式,既要保持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又要对世界优秀民族文化做到兼容并蓄。“科学的”是指应以科学的态度正视历史,主张实事求是,反对一切封建迷信思想,反对统治阶级腐朽的文化,发挥科学的、优良的中国传统文化。“大众的”是指文化传播的载体“文字”“言语”要接近群众、切实反映群众的需要。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6篇

在去年九月天津举行的一个学术研讨会上,侯建新先生作了一个报告,把“经济—社会史”视为西方正在形成的一个新兴学科。他认为,经济史形成于19世纪末,20世纪60年代是它的黄金时代,但很快就走向衰落,原因是它的“唯科学”的倾向,片面强调计量、逻辑、模型,成为脱离社会的枯燥乏味的学科。20世纪末,西方经济史改弦更张,强调人文关怀,重视与社会史结合,同时社会史也向经济史敞开大门,于是出现了一批以“经济—社会史”命名的刊物、著作、课程、讲座等等。他主张,中国也应该努力建设“经济—社会史”学科。“经济—社会史”的勃兴的确是国际史学发展值得注意的一股潮流,并且已经对国内史学的发展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强调经济史与社会史的结合也是完全正确的,但不应推导出中国以前没有社会经济史的结论。,例如,杨国桢先生就在会上提出了异议,“经济社会史”或“社会经济史”在中国和西方早已有之,西方以年鉴学派为代表,中国以傅衣凌、梁方仲为代表。厦门大学出版的经济史刊物叫《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经济所出版的经济史刊物叫《中国经济史研究》,代表了中国经济史学中偏重于社会学方法和偏重于经济学方法的不同流派。

这一争论不是孤立的。最近我看到一些强调经济史应与社会史相结合的文章;这次会上也有论文命题为“从经济史走向社会经济史”。这些文章诚然包含了正确的主张和有价值的意见,但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以前的经济史不是社会经济史,现在为了纠正这种偏向而需要提倡社会经济史。这实在是需要予以澄清的一种误解。

其实,现代的中国经济史学一开始就是以社会经济史的面貌出现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社会史论战,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或影响下研究和讨论中国历史上的社会经济形态的变迁,实际上就是社会经济史论战,它开启了现代的中国经济史研究,并导致了社会经济史传统的形成。在社会史论战之后创刊的《食货》半月刊(1934—1937),封面上赫然写着“社会史专攻刊物”的字样,而创刊号《编辑的话》申述其出版意图是把“正在研究中国经济社会史”的力量集合起来,该刊刊登的经济史论文索引,则或称“经济社会史”,或称“社会经济史”,刊物的内容则涉及社会经济形态、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政策、经济思想及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可见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所谓“经济史”是指与社会有机体的发展联系在一起的,所谓“社会史”则是以经济为主体的;两者是一致或相通的。中国现代经济史学的又一源头和重镇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前身——前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早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末,陈翰笙主持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时就组织了农村社会经济的调查,为近代经济史的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与此同时,汤象龙等人在社会学家陶孟和领导的北平社会调查所进行经济史研究,并于1932年创办中国第一个以“经济史”命名的学术刊物——“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1934年北平社会调查所与社会科学研究所合并,由陶孟和主持工作,汤象龙、梁方仲等人继续从事经济史研究,稍后“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亦改名为“中国社会经济史集刊”。以上情况足以说明,现代中国经济史学一开始就是社会经济史;并不存在现在才来建构社会经济史的问题。

中国经济史学在其发展中形成了具有不同风格的学术流派,但从总体上看,它们都没有脱离社会经济史的轨道。抗日战争期间,傅衣凌先生在福建发现了一批明至民国的土地契约文书,撰写了《福建佃农经济史丛考》,开创了经济史研究的一条新路子。傅先生研究的特点是重视对民间文书、碑刻、乡规民俗等的搜集和使用,把对地方社会的细部研究与整体研究结合起来。他的贡献是巨大的,并逐步形成经济史学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傅先生和他的弟子们把它称之为“社会经济史”。这一名称突显了该学派把社会学方法运用于经济史研究、把经济史与社会史密切结合的特点,但它并不否定在更宽泛的意义上中国现代经济史学具有社会经济史的传统,而且傅先生的理论和方法一定意义上已成为经济史学界的共同财富。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一些学者比较重视在经济史研究中运用经济学理论和方法,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特点,有人称之为以经济学研究经济史的流派。但他们并非只运用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并非孤立地就经济而论经济,而且明确地反对这样做,他们十分注意经济与社会形态、社会结构、社会生活的有机联系,他们既继承了梁方仲、汤象龙等人的社会经济史研究传统,也充分肯定和吸收了傅衣凌先生的研究方法。例如,叶显恩先生运用徽州文书研究徽州佃仆制度的硕士论文,就是梁方仲先生征求严中平先生意见后确定的;梁先生还亲自带着叶先生到经济所来讨论和请益。经济所已故章有义先生亦以运用鱼鳞图册、契约文书、地主分家书、置产簿、帐本等研究经济史见长,与傅衣凌先生的研究有不少相似之处。吴承明先生擅长在经济史研究中运用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但他很推崇傅先生的研究,并在晚近的研究中十分重视对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的综合考察。以上事实既反映了不同学派、不同理论方法的相互渗透和融合,也清楚地表明所谓“经济学的经济史”、“社会史的经济史”的区分只有相对的意义;中国经济史从主流和总体上看,仍然是属于社会经济史的范畴。还应该指出的是,《中国经济史研究》1986年创刊时,本打算用“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名称,只因厦门大学的刊物已经用了这个名称,才改用现在的名称。

社会经济史的研究取向,是现代中国经济史学科的优良传统之一。我们知道,我国有经济史系统记述的悠久传统,主要表现为正史和政书中延绵不断、首尾相续的“食货”系列。但它只是传统史学的附属部分,在封建正统史观的指导下记述国家管理经济的典章制度及有关的经济政策、经济主张,对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经济生活,它所反映的广度和深度都是远远不够的。现代意义的经济史学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在近代经济学理论、社会科学理论的影响下产生的,尤其是在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下产生的,它虽不忽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但更关注整个社会和全体人民的经济生活。广义的社会虽然包括国家在内,但社会和国家是也可以理解为不同的系统:国家是上层的统治的系统,社会是下层的基础的系统。传统经济史学注重前者,现代经济史学注重后者。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理解和分析这种“社会”系统提供了最锐利的工具。因为它把经济视作整个社会的基础,把经济史与社会形态、社会结构、社会生活联系在一起进行研究。只有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经济史学才能真正超越只重视国家对经济的管理的传统经济史学,走上科学的轨道。

把经济与社会联系起来研究,是十分正确和必要的。因为经济活动的主体是人,而人是组织为社会的。经济活动只是社会活动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它的基础。在西方,也有把经济与社会的历史联系在一起研究的传统,例如,法国年鉴学派就是因1929年创办的《经济、社会史年鉴》而得名的。但正如侯建新先生所说,西方学界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后出现了脱离社会研究经济史、追求纯粹的经济分析的倾向,而晚近又重新强调经济史与社会史的结合。我国著名经济学家陈振汉批评美国新经济史学的代表作《十字架上的岁月:美国黑人奴隶制的经济学》,赞扬奴隶制的“高效率”和“生命力”,是一部没有奴隶的“奴隶制经济”史,这是研究经济史见物不见人的典型,就是针对这种倾向的。在中国,基本上没有出现脱离社会研究经济史的倾向,但五六十年代一般只讲土地制度和阶级关系,它们虽然也是一种社会结构,但毕竟不能涵盖丰富多彩的社会结构和社会生活的全部内容。以后,史学界纠正了这种偏向,关注社会结构和社会生活更广泛的方面,经济史研究也因此展现了更丰富的内涵。这是完全正确的。不过,在新的形势下一种新的偏向正在产生,这就是只注意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等社会生活现象的描述,忽视对决定整个社会面貌的社会经济形态、社会经济结构及其发展规律的探讨,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社会史与经济史的一种背离。

我们主张经济史与社会史的结合,这种结合正是现代中国经济史学的优良传统之一。在今天,综合性的科学研究已经成为不可抗拒的世界潮流,我们在进行经济史研究的时候更应该综合考虑人与自然,经济与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因素,而不应该孤立地就经济论经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珍惜和发扬社会经济史的好传统。所谓社会经济史的研究取向,是要把经济作为整个社会的基础来研究,既着力把握决定社会面貌的社会经济形态和社会经济结构,又全面展示社会经济生活的丰富内容,而不应简单地把它理解为在经济史研究中运用社会学的方法,更不是把经济引导向脱离社会形态、社会结构研究的“社会史”靠拢。

二、 关于“小生产、大流通”

关于“小生产、大流通”,我提两点意见:

第一,“小生产、大流通”,可以用,但是要说明,要限定。“小生产”比较清楚,没有问题,“大流通”则只有相对的意义。首先,它是相对于小生产而言的,其次它是相对于前此的封建领主制而言的。张忠民先生把它作为中国“前近代”再生产的一种模式提出来的。前近代似乎主要是指明清。其实它是整个封建地主制时期的特点。就汉代而言,当时不但有地方小市场和区域市场,而且形成了全国性的商业网络;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可以说形成了“国内市场”。我同意唐文基先生“非统一的国内大市场”的提法。关键一点是各地区各时期价格差异悬殊,没有形成统一价格,说明市场整合程度仍然很低。这种“非统一的国内市场”不同于资本主义关系已经发生的封建社会晚期的“统一的国内市场”;但不能否认它的流通范围已相当广。

第二,“大流通”格局的形成应该考虑到比“小生产”更多的因素。“大流通”的商品主要来源于“小生产”的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说,“小生产”是“大流通”的基础。但“小生产”虽然是自给生产与商品生产的结合,但它再生产对市场的需求,地方性小市场即能满足而有余,故此“小生产”自身不可能造成“大流通”。“大流通”格局的形成需要考虑比“小生产”更多的因素。例如地主阶级消费需求的推动,国家机构和官僚贵族消费需求的推动,国家赋税政策的拉动,等等。我认为封建地主制经济是由国家经济、地主经济、农民经济组成的一个动态的体系,“大流通”是这个体系的特点之一,它也是由国家经济、地主经济和农民经济相互作用共同造成的;由于封建地主制经济突破了前此封建领主制“凝固化”的消费模式,地主阶级的消费需求空前膨胀,对商品流通和商品经济的推动作用尤为显著。关于这个问题,我在“中国历史上的商品经济”第一次研讨会上已有所论述。

三、关于“五种生产方式”

近年,对社会形态和古史分期的讨论有所升温。在讨论中,如何看待“五种生产方式”成为争论的焦点之一,主张摒弃“五种生产方式”理论的不乏其人。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7篇

[关键词]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2010年5月13日的《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务院出台的第一份专门针对民间投资发展、管理和调控方面的综合性政策文件,也是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继承和发展。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演进历程,研究其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间的关系,对于深刻理解这一政策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演进历程

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大致经历了五个阶段:“利用”、“限制”阶段,“改造”、“消灭”阶段、“补充论”阶段,“组成部分论”阶段和“平等论”阶段。

(一)“利用”、“限制”阶段(1949--1952年)

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了起着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共同纲领》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建设的根本方针,是以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政策,达到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之目的。”“凡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私营经济事业,人民政府应鼓励其经营的积极性,并扶助其发展。”1950年6月,在中共七届三中全会上,毛泽东指出,私人资本主义经济等各种经济成分“在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国营经济领导之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以促进整个社会经济恢复和发展。有些人认为可以提早消灭资本主义实行社会主义,这种思想是错误的,是不适合我国的情况的”。正是在这一政策的指导下,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采取了加工订货、定购包销、扩大贷款、减轻税赋、调整劳资关系等一系列措施保护和扶持私人资本主义工商业特别是私人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同时,对私人资本主义不利于国计民生的一面也进行了限制。在“利用”、“限制”政策的指导下,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得到了健康发展,从而促进了整个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二)“改造”、“消灭”阶段(1953--1976年)

1953年12月,毛泽东在《革命的转变和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中指出:“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实质,就是使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所有制成为我国国家和社会的唯一的经济基础。”之后,在社会主义改造进行过程中,毛泽东再次强调,“彻底地消灭一切资本主义的痕迹”,“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使资本主义绝种,要使它在地球上绝种,变成历史的东西”。。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到1957年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在我国大陆基本上被消灭了。

1957年前后,毛泽东等人对党的私营经济政策又进行了探索,提出了“新经济政策”,指出“可以消灭资本主义、又搞资本主义”。但这些思想只是昙花一现。不久,党的政策又转到“消灭”上来。1958年4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继续加强对残存的私营工业、个体手工业和对小商小贩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指示》,指出,“在政治上彻底把资本主义搞臭”,“对于资本主义性质的工业,原则上不允许继续存在”。特别是1958年5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改变了八大关于国内主要矛盾的正确判断,认为,在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以前,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始终是我国内部的主要矛盾。在这种判断下,更是把资本主义视为洪水猛兽,并开始了不断升级的尖锐批判。以这一错误分析为基础,党的私营经济政策朝着“左”的方向越走越远。不仅不允许存在私营经济,而且急于消灭个体经济,急于“割资本主义尾巴”,取消农民的自留地,取消自由市场。到1976年底,私营经济在我国已经绝迹,个体经济也微乎其微,全国城镇个体工商业者只剩下19万人,仅为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时的12.2%,锐减了87.8%。

(三)“补充论”阶段(1978--1991年)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以“雇工大户”形式出现的私营经济在中国的大地上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针对这些“雇工大户”,中国共产党最初采取了“默许”政策。1983年,中共中央印发《当前农村经济政策的若干问题》,对“超过规定雇请多个帮工”采取“不宜提倡”、“不要公开宣传”、“也不要急于取缔”的“三不”政策。1984年,邓小平在中央顾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说得很明确:“前些时候那个雇工问题,相当震动呀,大家担心得不得了。我的意见是放两年再看。”“放了这么两年”,随着党对私营经济认识的逐步加深,在1987年提出了“补充论”。1987年1月,中共中央在《把农村改革引向深入》的文件中明确指出:“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中,在一个较长时期内,个体经济和少量私人企业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对于有些为了扩大经营规模,雇工人数超过这个限度的私人企业,也应当采取允许存在,加强管理,兴利除弊,逐步引导的方针。”这是新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文件中第一次正式肯定私营经济,虽然它的名字还叫“私人企业”。在此基础上,1987年10月,党的十三大进一步明确指出:“私营经济一定程度的发展有利于促进生产,活跃市场,扩大就业,更好地满足人民多方面的生活需求,是公有制经济必要的和有益的补充。”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正式肯定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着私营经济,并采取了鼓励发展的政策。这在党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补充论”的提出标志着全党对私营经济的认识实现了一个质的飞跃。

(四)“组成部分论”阶段(1992—2002年)

1992年,党的十四大报告指出:“在所有制结构上,以公有制包括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为主体,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为补充,多种经济成分长期共同发展。”“共同发展”的提出,淡化了“补充”的配角意味,向“自家人”方向迈进了一大步。在此基础上,1997年,党的十五大报告进一步指出:“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组成部分论”的提出,意味着私营经济由作为“补充”的配角变成了“自家人”,由“体制外”进入了“体制内”,正式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一部分。党的私营经济理论实现了第二次重大飞跃。2002年,党的十六大提出了“两个毫不动摇”:“必须毫不

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必须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这标志着党对私营经济的认识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五)“平等论”阶段(2002年以后)

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指出:“放宽市场准入,允许非公有资本进入法律法规未禁入的基础设施、公用事业及其他行业和领域。非公有制企业在投融资、税收、土地使用和对外贸易等方面,与其他企业享受同等待遇”。这就意味着“经济上平等竞争”。2004年,十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宪法修正案,宪法第二十二条修改为:“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国家依照法律规定保护公民的私有财产权和继承权。”这就意味着“法律上平等保护”。2005年,《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即“非公经济36条”)从放宽非公有制经济市场准入、加大对非公有制经济的财税金融支持、完善对非公有制经济的社会服务、维护非公有制企业和职工的合法权益、引导非公有制企业提高自身素质、改进政府对非公有制企业的监管、加强对发展非公有制经济的指导和政策协调等七个方面提出了给予私营经济平等待遇的36条意见。“非公经济36条”被誉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政府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清除体制性障碍的第一声”。2007年,党的十七大正式提出“平等论”即法律上平等保护和经济上平等竞争。这就意味着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私营经济不仅是“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获得了和公有制经济平等的待遇,一视同仁,平等竞争。党的私营经济理论实现了新的飞跃。为了贯彻执行“平等论”,党和国家又先后推出了一系列政策,如2009年的《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的若干意见》、2010年的《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等。

综上所述,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大致经历了以上五个阶段,呈现出“肯定一否定一否定之否定”的曲折演进历程。而之所以呈现出这样的演进历程,是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密切相关的。

二、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演进的理论环境

党的私营经济政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个重要方面,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也会促进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发展,是其形成和演进的理论环境。

(一)新民主主义理论:“利用”、“限制”政策的理论环境

新中国成立之初,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了第一次历史性飞跃,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锤炼的毛泽东思想已经成熟。正是毛泽东思想中的新民主主义理论,为“利用”、“限制”政策提供了理论环境。

新民主主义理论认为,新中国脱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生产力极为落后;而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则是一种与近代生产力相联系的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经济成分,它对发展科学技术、发展社会生产力有积极作用。因此,在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制度下,让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在不能操纵国计民生的范围内获得发展的便利,有益于社会的向前发展。正如毛泽东所讲的:“没有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和合作社经济的发展,……要想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废墟上建立起社会主义社会来,那只是完全的空想。”而私人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不但有利于资产阶级,同时也有利于无产阶级,或者说更有利于无产阶级”。“拿资本主义的某种发展去代替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封建主义的压迫,不但是一个进步,而且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当然,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也有消极的一面。因此,在利用的同时,也要对其采取限制政策,使其在“不能操纵国民生计的范围内获得发展的便利”。

(二)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改造”、“消灭”政策的理论环境

1953年以后,随着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的到来,理论准备不足的问题日渐突出。而当时唯一可以借鉴的,就是曾取得过巨大成绩的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在“以苏为鉴”、探索中国自己道路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取得了许多成果,但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苏联模式的影响,对马克思主义某些论断进行简单化、教条式的理解,严重脱离了中国的具体实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出现了曲折。

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认为,公有制和计划经济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在所有制上,追求单一的公有制,不允许私营经济的存在。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中国共产党党内许多人都认为,社会主义经济应该是由全民所有制经济和集体所有制经济两种经济成分组成,非公有制经济不论其比例大小,都是与社会主义制度不相容的经济成分。在这样的理论环境下,私营经济被改造、被消灭就成了迟早的事情。

(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补充论”的理论环境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开始了第二次历史性飞跃,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逐步形成。在新的理论环境支持下,“补充论”提出了。

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第一次提出“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是处于初级的阶段”。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和1986年党的十二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又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作了进一步的分析。在此基础上,1987年党的十三大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作了系统而全面的阐述。1997年党的十五大和2007年党的十七大又作了进一步的完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认为,我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其基本特征就是不发达,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南逐步摆脱不发达的状态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而要达到这一目标,就必须要充分调动各阶层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一定的社会阶层,说到底它总是一定社会生产力的代表。比如,旧式农民是以自然资源为主的农业生产力的代表者,资产阶级是以化石能源为主的工业生产力的代表者,工人阶级是现代社会化生产力的代表者。一定的社会阶层之所以代表一定的生产力,是由于从这种生产力的维持和发展中可以获取他们本阶层的利益。在社会进步中,为了既不破坏旧的生产力,又能充分发展新的生产力,就必须相对维持旧生产力代表阶层的积极性。我国面临一个生产力结构多元化的现实,为了最大限度地调动新的生产力的发展积极性和适当稳定旧有的生产力不被人为地破坏,就应当保持一种多元化的生产关系结构,保障社会发展积极性的最大化。因此,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就必然决定了我国的私营经济将被允许存在和发展。

(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组成部分论”的理论环境

1992年以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一步向前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逐步形成和完善。在新的理论环境支持下,“组成部分论”形成了。 1992年邓小平在视察南方谈话中明确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这一精辟论述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党的十四大把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进一步明确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到了党的十五大,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认识已经相当深刻,明确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为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允许私营经济由“体制外”进入“体制内”,正式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作为交换关系总和的市场,本质上是不同产权主体之间的所有权的让渡和转移。具有自主功能的多元化产权主体的存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而私营经济是行为独立、具有自主功能的产权主体,它的出现在社会主义经济体系内部构筑了多元化的产权结构。这就为社会主义市场关系的形成提供了必要条件。而在公有制经济内部,国家是国有企业唯一的产权主体。集体所有制企业尽管与国有企业分属于不同的产权主体,但在国家统一经营的模式下,集体所有制企业失去其经济自主权,从而弱化了独立产权主体的功能。它同国有企业的产品交换关系也就不能成为真正的市场行为。因此,如果没有包括私营经济在内的非公有制经济的存在,在社会主义经济关系中就难以形成真正的市场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必须允许私营经济成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的形成为“组成部分论”的提出提供了有力的理论环境支持。

(五)科学发展观:“平等论”的理论环境

党的十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了新的突破,科学发展观逐步形成和完善。在新的理论环境支持下,“平等论”逐渐形成了。

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指出:“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这是我们党的文件中第一次提出科学发展观。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把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作为提高党的执政能力的重要内容。2005年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的建议》强调,要坚定不移地以科学发展观统领经济社会发展全局。2007年党的十七大首先从理论层面对科学发展观进行了更加系统的阐释:“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然后指出了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要求我们继续深化改革开放”,“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进各方面体制改革创新”,“完善基本经济制度,健全现代市场体系。坚持和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坚持平等保护物权,形成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竞争、相互促进新格局”,“推进公平准入,改善融资条件,破除体制障碍,促进个体、私营经济和中小企业发展”。而赋予私营经济平等的地位就是其要求之一。因为只有赋予私营经济平等的地位,法律上平等保护、经济上平等竞争,才能有助于私营经济破除体制障碍、冲破融资困境,实现上规模、上档次、高效益、可持续的发展,从而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实现由经济发展“输血型”向“内生型”的转变,真正实现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因此,科学发展观的形成和完善为“平等论”的提出提供了有力的理论环境支持。

由上述可知,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演进和发展,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它是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正是不断突破和创新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为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演进和发展提供了有力的理论环境支持。也可以说,党的私营经济政策本身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在一系列突破性的重大理论中孕育产生,也是这一系列重大理论的一部分,同其它理论一起共同形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体系。

综上所述,随着党对社会主义认识的不断加深,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断向前发展,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理论环境不断成熟和完善。正是在理论环境不断完善的基础上,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经历了“肯定一否定一否定之否定”的曲折演进历程,不断向前发展。有了不断发展的党的私营经济政策的正确指导,私营经济获得了大发展,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

注释:

①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十八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版第589至590页。

②③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六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71、316页。

④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7)》,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10页。

⑤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1)》,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236页。

⑥⑦张厚义、明立志《中国私营企业发展报告(1978—1998)》,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92、36页。

⑧(20)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91、373页。

⑨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237页。

⑩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三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2页。

(1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四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9页。

(12)(2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五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20-22、18页。

(13)(17)(15)(22)《新华月报》编,《十六大以来党和国家重要文献选编(上)》,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1、83、396、82页。

(16)从我们的研究视角出发,如果说私营经济理论属于研究的“核心”或“中心”的话,那么,在它的周围必定有一个提供足够“生态”支持的理论所形成的生存环境。这种生存环境被我们称为理论环境(此处借鉴了私营经济研究专家潘石先生的研究成果,特此致谢!)。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8篇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中国化 中国经济学 理论框架 体系结构

中图分类号:F1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2)04-032-04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过程实质上就是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和研究方法运用到中国的改革开放实践中,产生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经济学理论,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我们把这个理论称为当代中国的经济学理论,是相对于西方经济学而言的。事实上,中国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经济实践中,已经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中国经济学理论。其理论渊源来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以及当代西方市场经济理论中的合理内容。笔者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理论框架(一)》一文中已作了专门阐述,本文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阐述中国经济学理论的具体内容和体系结构。按照系统论的研究方法,对在改革开放实践中形成的经济理论内容作如下的梳理和概括。

一、中国经济学的基本内容

中国经济学即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改革开放实践中的具体运用和发展,是改革开放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理论成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在经济领域中的集中体现。主要包括以下几个内容:

(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

这一理论形成于改革开放初期。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领导中国人民重新恢复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客观地分析了中国的基本国情。他在科学判断当代中国基本国情的基础上提出了中国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论断。

这一理论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包括两层含义:其一是,我国已经是社会主义,其二是,我国的社会主义还处在初级阶段;指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的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提出了要解决现阶段的主要矛盾,必须大力发展商品经济,提高劳动生产率,逐步实现工业、农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建设现代化的国家,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党的各项工作都要服务和服从于这个中心。

这一理论根据现实生产力水平较低的实际情况,提出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必须参与全球经济化;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加强对外经济技术交流和合作,实行对外开放;努力吸收世界文明成果,逐步缩小同发达国家的差距。正是在这个理论基础上提出了改革开放是中国必须长期坚持的一项基本国策。

这一理论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纲领:在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发展多种经济成份;在以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前提下实行多种分配方式;在共同富裕的目标下鼓励一部分人通过诚实劳动和合法经营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这一理论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把中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

这一理论还具体地规划出分三步走的发展战略――“第一步,实现国民生产总值比一九八年翻一番,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这个任务已经基本实现。第二步,到本世纪末,使国民生产总值再增长一倍,人民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第三步,到下个世纪中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基本实现现代化。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前进”。

从以上内容来看,这个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理论的发展和创新,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内容。我国改革开放的一切工作,不同阶段所形成的具体经济思想和经济理论,都是立足于初级阶段这个基本国情的,因此,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基础理论(蒋南平,2009)。

(二)中国社会主义所有制理论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告诉我们,生产关系的核心问题是所有制问题。实践证明,追求“一大二公”的单一所有制,已经严重地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必须加以改革,在改革中形成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所有制理论。

这个理论提出了多种经济形式的合理配置和发展,有利于繁荣城乡经济。改革开放后,在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基础上,鼓励“富余农民”进城务工和经商,搞活经济,繁荣流通市场。在坚持公有制为不变的前提下,鼓励发展个体经济,同时在经济特区,鼓励发展“三资企业”经济。

这个理论提出私营经济的发展是对社会主义经济的有益补充。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一方面要鼓励私营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要加强对私营经济的监督和管理。

这个理论指出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提出了公有制经济不仅包括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还包括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国有成分和集体成分。“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主要体现在:公有资产在社会总资产中占优势;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对经济发展起主导作用。国有经济起主导作用,主要体现在控制力上。”

这个理论强调要“坚持和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毫不动摇地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坚持平等保护物权,形成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竞争、相互促进的新格局。”

这个理论提出的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的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没有的东西,但却符合当代中国的实际,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因此,这个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的一个伟大创新。

(三)中国现代企业制度理论

该理论吸收了西方现代产权理论的合理内容,提出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我国改革开放前的国有企业又叫国营企业,实行的是把所有权和经营权高度集中统一起来进行生产经营的工厂制度。该理论提出了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按现代产权理论的要求,理顺产权关系,深化国有企业的改革;健全责权统一、运转协调、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结构;以《公司法》为法律依据,实行股份制下的公司制度。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我国经济体制由计划体制向市场体制转轨的核心。

这一理论提出了现代企业制度的基本特征:一是产权关系明晰。国家拥有企业中的国有资产所有权,企业拥有包括国家在内的出资者投资形成的全部法人财产权,成为享有民事权利、承担民事责任的法人实体。二是企业以其全部法人财产,依法经营、自负盈亏、照章纳税,对出资者承担资产保值增值的有限责任。三是出资者按投入企业的资本额享有所有者的权益。四是企业按市场需求组织生产经营,政府不直接干预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五是建立科学的企业领导体制和组织管理制度,形成激励和约束相结合的经营机制。这一理论提出了现代企业的形式是公司制。按《公司法》规定的公司形式有股份有限公司和有限责任公司。

这个理论是在改革开放中吸收西方经济理论中符合中国基本国情的东西,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中没有的东西,体现了当代中国经济学对西方经济学的和谐包容。事实上,在这个理论的指导下,我国国有企业通过公司制的改造,完成了由计划经济下的国有(国营)“工厂制”向市场经济下的“公司制”转型,实现了企业内部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解决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随着价格改革、财政、税收体制改革的相继推进,中国实现了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轨,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奠定了基础,可以说,这个理论在中国经济史上是一个伟大的创举。

(四)中国社会主义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理论

这个理论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分配制度、分配原则、分配政策、分配措施。按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分配是由生产决定的,同时分配又决定消费。分配制度的合理与否决定人们最终消费结构的合理与否。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分配问题决定改革的最终目标能否实现的问题,因此,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所有制决定,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分配制度是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

作为分配制度必须坚持把按劳分配形式和多种分配形式结合起来。按劳分配的形式有工资、奖金、津贴,其他分配形式有:个体劳动所得、利息、股息、红利、劳动力价值、福利。为了体现社会主义的公平性和公正性,这个理论提出了,应鼓励一部人和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合理拉开收入差距,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的分配政策,以及体现效率优先兼顾社会公平的分配原则。在执行具体的分配政策过程中,当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逐渐扩大时,该理论提出了要积极扩大就业,努力改善人民生活,通过调整分配格局,使经济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在具体分配措施上,提出了要“正确处理一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关系,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普遍提高居民收入水平,逐步形成一个高收入人群和低收入人群占少数、中等收入人群占大多数的‘两头小、中间大’的分配格局。”

这个理论提出了,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入发展,以及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对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实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对国民收入的分配,要体现社会主义经济的公平性和均衡性,实行社会统筹和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养老、医疗保险制度,完善失业保险和社会救济制度。这个理论始终体现了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要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在分配上必须坚持效率优先的原则,要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实现共同富裕,必须在分配上体现社会公平。可见,这个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是邓小平理论的核心理论,也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即中国经济学的核心理论。

这个理论冲破了传统的思想束缚,提出了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可以搞市场经济的思想,解决了多年来一直争论不清的“姓社”、“姓资”的问题。长期以来,中国的经济建设,往往忽略了我国人口多、底子薄,人民生活贫困,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把计划经济当成社会主义的本质,没有弄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十年以后,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才明确指出了计划与市场的关系问题不是社会主义的本质问题。他说:“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社会主义本质理论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奠定了政治基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提出,解决了在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下可以搞市场经济的矛盾,“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伟大超越,马克思主义并没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马克思本人甚至没有提出‘市场经济’这个概念。”可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是世界经济理论史上的重大突破。正如所说的那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一个崭新的创造性发展。”

这个理论提出了我们要建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让市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在对经济体制进行市场化的改革中,要建立和完善统一的市场体系,以及宏观调控体系。宏观调控的主要任务,是保持经济总量平衡,抑制通货膨胀,促进重大经济结构优化,实现经济稳定增长。宏观调控的主要手段是经济手段和法律手段。宏观调控的政策是实施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

当前在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下,中国运用宏观调控手段,实施了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沉着应对了金融危机的冲击,使中国的市场经济始终保持快速健康发展,事实雄辩地证明了这个理论鲜明的中国特色和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巨大作用。

(六)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及转型理论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及转型理论是对中国30年来经济体制改革的总结和概括。该理论肯定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性质是我国社会主义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批判了那种乘改革之机,借改革之名搞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错误思想,且必须予以坚决反对,提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必须坚持四项基本原则。

该理论提出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的是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提出了判断经济体制改革是非成败的标准是“三个有利于”标准,即“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在这一理论中,提出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式上采取了渐进式和激进式相结合的改革。北京师范大学李晓西教授认为,农村改革和特区开放,步子算是大的,可以看成是激进式改革,企业承包、调整价格,从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性质转轨,步子就不算大,可以看成是渐进式改革,中国的改革就是从这样走过来的(李晓西,2010)。

这一理论提出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方法是“体制外与体制内改革相结合,增量改革与存量改革相结合,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路径是先农村后城市、先试验后推广,改革的核心是国有企业改革,改革的关键是价格改革。”每一个阶段改革的重点都要适应变化了的新情况。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经历了从党的十二大提出建立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党的十四大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模式,以及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框架,到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到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提出,按照科学发展的要求,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过程,顺利实现了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当然转型的过程是长期的,在转型过程也会遇到各种阻力和困难,如在居民住宅市场化的转型中,就遇到了房价过高,涨幅过大、市场投机严重的矛盾。在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下,中国采取宏观经济调控手段,限购和提高信贷利率的政策出台,2011年中国的房价上涨过快的现象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因此,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和转型理论还要在实践中不断深化和发展。

(七)中国经济发展理论

改革开放初,邓小平首先提出了发展是时代的主题,“发展才是硬道理”的思想,以及我国经济发展分三步走的战略思想。

这一理论提出了我国经济发展走“台阶式”的发展道路。提出要抓住机遇,加快发展,争取隔几年使国民经济上一个新台阶。邓小平同志说:“可能我们经济发展规律还是波浪式前进。过几年有一个飞跃,跳一个台阶,跳了以后,发现问题及时调整一下,再前进。”

这一理论提出,社会主义的发展就是要把速度搞上去。邓小平强调“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发展太慢也不是社会主义。”他说:“中国能不能顶住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压力,坚持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关键就看能不能争取较快的增长速度。”该理论提出了经济发展要服从“两个大局”的思想。邓小平提出,先发展东部地区后发展中西部地区,这是一个大局,当东部地区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发展西部地区,这又是一个大局。20世纪末,当东部地区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提出了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思想。实施西部大开发,是保持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大战略举措。

这个理论提出了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提出了随着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必须优化升级,逐步形成同社会生产力水平相适应的第一、二、三产业的合理结构;提出了地区结构必须优化,逐步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引导生产要素跨区域合理流动;提出了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提出了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促进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投资、出口拉动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

(八)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理论

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理论是对我国农村改革的总结和发展。这个理论提出了农业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以及新时期解决“三农”问题的思想。这个理论提出了农业的改革和发展有两个飞跃。“第一个飞跃是废除,实行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第二个飞跃,就是发展集体经济。”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是从农村改革开始的,首先是实行家庭联产承责任制,其次是取消农业税,对农民实行粮食直补,提高农村城乡居民生活水平,逐步缩小城乡差距。这个理论提出了坚持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针,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保障农民权益,促进农村和谐。这一理论提出了解决城乡二元结构造成的深层次矛盾,按照科学发观的要求,统筹城乡发展,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基本要求是: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

这个理论提出,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事关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大局,是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提出了按照统筹城乡发展要求切实加大“三农”投入力度,巩固、完善、强化强农惠农政策,形成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的良性互动格局,探索建立城乡一体化的体制机制。这个理论提出了:“走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长效机制。”提出了按照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要求,完善各级行政管理机构和职能设置,逐步实现城乡社会统筹管理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

二、中国经济学的体系结构和地位作用

从改革开放实践中形成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上述具体理论内容,集中反映了中国特色、中国气派、中国模式的内涵和结构。该理论既有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继承和发展,也有对西方经济学理论的包容吸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中国社会主义所有制理论、中国现代企业制度理论、中国社会主义收入分配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及转型理论、中国经济发展理论、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理论,八个理论彼此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共同构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统一体,即中国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初步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派,即中国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在这个理论体系中,核心理论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基础理论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其中的每一个理论都贯穿着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原理,体现着生产关系内部四个环节:生产、交换、分配、消费之间的辩证关系,是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继承和发展。在这一理论体系中,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决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决定中国现代企业制度理论;中国社会主义所有制理论决定中国社会主义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理论;中国社会主义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理论决定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理论;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理论又决定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理论。这八个理论共同贯穿着社会主义本质理论和改革开放理论,是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集中体现。

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内容是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指导下,在改革开放的实践中形成的,由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本身的革命性、科学想和实践性特点所决定,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内容也具有革命性、科学性和实践性。

由于中国经济学是在中国的改革开放实践中产生的理论,它必将在实践中得到检验,由实践证明这个理论的正确性和科学性。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实践,既是中国经济学的理论来源,又是检验这个理论的试金石。改革开放30来,中国经济以“GDP年平均增长率达9.89%”左右的增长速度快速发展,到2010年,中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仅次于美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取得了惊人的成绩,创造了中国奇迹,或中国模式。这些事实雄辩地说明了中国经济学派的产生和发展,中国经济改革的成功,不仅对全球各国都有影响力,而且对中国经济学理论界来说是值得总结和研讨的。当前在高校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教学中,存在着对当代西方经济理论关注过多,对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关注过少,学生热衷于对西方经济理论的选修和研讨,对当代中国的经济学理论认识不足的现象,因此,当前建立一种适合中国国情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框架,用中国的经济理论解释世界经济发展的“中国模式”或“中国现象”,创新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综上所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理论框架,反映了改革开放30年来的不同时期,中国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以及西方市场经济理论的继承和创新,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在改革开放过程中的集中体现,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中国经济学派的产生和形成,不仅丰富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而且对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对建设小康社会的经济目标,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本文系2010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全球化、民族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问题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0AKS002,w11243100。]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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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思想年编(一九七五――一九九七)[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专题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

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7..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8.李晓西著.当代中国经济学家文库.时代变迁中的求索与呐喊――改革开放30年回顾思考[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9.侯水平主编,孙成民,杨先农副主编.邓小平理论史(第二卷)[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四川民出版社,2004

10.贾松青主编,孙成民,李声禄副主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

11.胡鞍钢,鄢一龙,魏星.2030中国迈向共同富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12.蒋南平.马克思经济学中国化的几个问题[J].江汉论坛,2009(4)

13.曾德祥主编,汤子琼副主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发展进程研究[M].成都: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5

中国社会经济论文第9篇

论文摘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建立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对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及其发展趋势进行系统分析、揭示当代中国经济发展和运行规律的一门科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包含十分丰富的内容,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理论体系。 

 

 

一、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意义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七大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指出这个理论体系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凝结了几代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不懈探索实践的智慧和心血,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是党最可宝贵的政治和精神财富,是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条件下,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在内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大理论创新意义和实践指导意义,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显示出来。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成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这是总结我们党的历史得出的最基本的经验。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党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相结合,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其理论成果表现为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部分,它既遵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般规律,又具有自身的特点。正因为如此,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才具有特殊的价值。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属于理论经济学或政治经济学的范畴。多年来,在大学经济学及管理学教学研究中,存在着轻政治经济学、重西方经济学和应用经济学的倾向。诚然,适应着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的潮流,社会主义理论经济学自然是要研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这是现实的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发生了变化,并不意味着可以取消理论经济学,用西方经济学和应用经济学来替代政治经济学,因为政治经济学是作为各门具体经济学科理论基础和指导的一门理论经济学。只有将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西方经济学和应用经济学结合起来,才能全面地科学地进行经济学的教学与研究。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学理界定 

 

1.作为经济学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 

什么是经济学,或者经济学研究什么,对此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回答是不同的。二者的分歧倒不在于是叫政治经济学还是叫经济学,事实上,首次使用经济学来代替政治经济学的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1890年)第一编第一章第一节的第一句话就是:“政治经济学或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一般生活事务的学问”,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关于马克思主义对经济学研究对象的看法,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指出:“政治经济学,从最广的意义上说,是研究人类社会中支配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交换的规律的科学。”后来,从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以及前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开始,把政治经济学定义为“研究社会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科学”,这一观点流行了很长时间。 

西方经济学关于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尽管存在各种说法,但都包含了以下的观点:经济学是研究“稀缺资源在各种可供选择的用途之间如何进行分配”,即资源配置的学问。围绕这一主题,经济学要研究三个w,即:如何生产(how),生产多少(how many),为谁生产(who)。 

可见,西方经济学主要研究资源配置,或者用马克思主义语言来说,主要是研究生产力方面;与此不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则侧重于生产关系或制度的研究。前者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或市场经济是最好的选择,不用多费心研究;后者则认为生产力能否顺利发展,关键在制度(生产关系)。客观地讲,二者都有所偏颇,资源配置和制度是不可分离的,制度状况对资源配置的效率必然产生影响,而资源配置总是在一定的制度下进行的。所以,经济学应该把制度分析和资源配置研究结合起来,在此前提下可侧重于资源配置。我们可以借用恩格斯的话来界定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即: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各种社会进行生产和交换并相应进行产品分配的条件和形式的科学”。 不过需要指出:这里的“条件和形式”,包括了制度和资源配置两个方面。 

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与社会主义经济学的关系 

按照以前社会主义国家的传统理论,社会主义经济学是研究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研究对象的如此偏狭,导致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教条化、抽象化和简单化。 

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与社会主义经济学的关系,看起来很简单,即社会主义经济学研究的是社会主义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则研究中国的特殊规律。然而,前苏联和东欧国家“转轨”之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世界上的社会主义国家已经很少了,而且这些国家也正处于变革之中,从他们的新经验尚不足以总结和概括出所谓一般“规律”。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既不能唯我独尊,把自己等同于社会主义经济学;也不能妄自菲薄,否定自己属于社会主义经济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种探索,一种形式。 

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西方经济学的关系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在中国的新发展,是当代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伟大的改革开放事业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分析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实际所得出的理论创新成果,具有与时俱进的品格。 

西方经济学中确实有很多东西应当借鉴、汲取,尤其是其研究市场经济运行的一些理论成果和方法,很值得学习。但是,完全依靠西方经济学来解决中国的经济问题是绝对行不通的。 

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对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和发展趋势进行系统研究的经济科学。它立足于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进行科学总结,并上升为理论,揭示现代中国经济发展和运行的规律,确立基本经济范畴,形成指导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较为完整的经济学说。它具有实践性、规律性、开放性、前瞻性,体现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品格,既突出中国特色,又带有时代特征,而重点是在“特”字上做文章。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深刻分析中国的特殊国情、特殊发展阶段、特殊经济结构、特殊经济关系,总结经济建设的特殊经验,找出特殊的发展规律和发展道路及政策。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性质和内容体系 

 

中国特色经济学是中国化的经济学,在经济学世界也可称之为“中国学派”。中国特色经济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中国特色经济学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本文取此义),广义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则还包括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来分析中国古代、近代社会经济的理论成果,以及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毛泽东经济思想等。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迄今为止中国特色经济学的主要部分。那么,如何认识和分析这一成果呢? 

第一,从指导内容上看,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国化的最新成果,包括邓小平经济理论、三个代表思想经济建设理论以及科学发展观。 

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基本原理来分析中国的重要经济社会问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内容的主旨。凡是属于这方面的得到验证或公认为正确的重要思想和结论,都可以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内容的范畴。

第二,从理论形式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是政治经济学或理论经济学。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有形式和内容之分。这里的“形式”的含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属于经济学体系中的哪门哪派,地位和作用如何。庞大的经济学体系,可以大致分为理论经济学、应用经济学、经济学技术工具三大门类,每一门类又都可分为一级、二级、三级乃至更细的层次。在当前中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属于理论经济学,又可叫做政治经济学,但它不是一般的理论经济学,而是带有主导性质的理论经济学。同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也涉及应用经济学的某些领域和方面,当然只是带有一般指导性质的。

这种界定是比较合适的。首先要明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作为执政党和中央政府的治国理念和思想,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是“官学”,理应得到尊重,应当贯彻到具体理论工作和实际工作中。另一方面,也要实事求是地理解和处理它与其他经济学的关系,不能无限扩大其范围和深度。第一,它与西方经济学的关系是:一个侧重理论,一个侧重工具;一个偏于思想,一个偏于实证;一个带有政治性,一个属于技术性。在这里,不存在意识形态的争论,没有谁决定谁的问题。第二,它与其他理论经济学,比如与经济学说史的关系,也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第三,它与具体的应用经济学(比如金融学)的关系,虽然有着指导的作用,但显然不能代替。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包含十分丰富的内容,大体说来分为以下几个组成部分:社会主义本质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分配制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中国特色的经济发展理论、对外开放理论。如果把这些内容加以系统化或“教科书”化,即有如下的内容安排: 

第一部分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 

第二部分 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实质与经济制度 

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实质 

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 

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个人收入分配制度 

第三部分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经济运行 

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 

三、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运行基础 

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调控体系 

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保障体系 

第三部分 经济社会发展战略 

一、科学发展观 

二、建设和谐社会 

三、经济社会发展战略 

第四部分 经济全球化与国际经济关系 

一、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客观趋势 

二、经济全球化与资本主义经济关系 

三、经济全球化与中国经济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党的十七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