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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媒论文优选九篇

时间:2023-02-08 01:17:06

传媒论文

传媒论文第1篇

论文摘要从新闻传播的规律角度分析,传媒在传播风险时面临着理论困境,即新闻(预测性报道、新闻策划)事实的先发性这一新闻传播的普遍规律导致了传媒在传播风险时的必然“迟到”,而风险的潜在性与新闻显著性之间的矛盾、传媒自身特性等问题必然会使传媒在风险社会中充当“报警”而不是“预警”的角色。

风险传播的概念源自20世纪末期提出的风险社会理论。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最早提出风险社会理论,他指出,人类已经进入风险社会,“风险可以被界定为系统地处理现代化自身引致的危险和不安全感的方式。”贝克认为,风险社会的特征具体表现在风险的特征上:风险是潜在的,是现代化生产引发的,是人为的,有组织的不负责任,是建构的,是灾难性的、全球性的。①“风险传播是在个人、团体、机构间交换信息和意见的互动过程。它不只与风险相关,还包括风险性质的多重信息和其它信息,这些信息表达了对风险信息或风险管理合法的、机构的安排的关注、意见和反映。”②风险社会构成了传媒的传播语境,传播风险,应对风险传播成为传媒重要的一项功能和任务。但是,一提到风险,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传媒的预警作用,但是大量的事实证明,从切尔诺贝利核泄露事件到美国五角大楼被炸,到SARS,到印度洋海啸,到克隆,到转基因食品,几乎没有一个危及人类生存的风险是由传媒提前真正全面、客观、完整的报道或警示过。这就不得不引人反思:究竟是什么使得素来以“瞭望者”为天职的传媒在危及人类生存的重大风险来临之前而“集体失语”?传媒对风险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是从理论上正确认识传媒的一个逻辑起点,也是传媒风险传播的理论困境。

一、新闻事实在先传播在后的规律导致传媒在风险传播时“迟到”

现代新闻传播的理论告诉我们,新闻是对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实的报道,而不是对未来发生的事实的报道。但是传媒实践中也不乏预测性的报道,例如预测彗星相撞,月食,雪灾等;另一类就是新闻策划,提前对即将发生的新闻进行超前设置等。那么这些看似“超前”的新闻传播是否违背了新闻的时间界定呢?下面对这三个问题进行逐一论证。

1.新闻事实的先发性

新闻是对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实的报道。首先,从认识论上看,新闻的本质还是主体对客体的反映,是一种意识,一种观念。新闻事实的存在是新闻得以产生的物质前提和必要条件,没有新闻事实的存在就没有新闻。如果没有新闻事实存在而出现了新闻,那么,这样的新闻就是假新闻。而且新闻事实不能简单的等同于一般的生活事实,而是必须能够复制的原生态的事实,即已经或正在发生的事实,否则就不是新闻事实。这就要求新闻的时间必须是“过去时或现在时”。其次,新闻的真实性要求新闻事实在先,传播在后。新闻的真实性是新闻之所以为新闻的必要条件。新闻真实只能是对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新闻事实的客观报道而不是对有可能发生的即使是必然发生的将来发生的新闻事实的报道。对于将来发生的新闻事实,我们也只能够预测其基本的趋势而不能具体描绘将来发生的新闻事实的具体细节,甚至将来的新闻事实在发生的过程中也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变化,因此报道现在还未发生的新闻事实是违背新闻真实性原则的。最后,新闻的客观性也要求新闻事实在先新闻传播在后。“就内容而言,新闻传播的事实,必须是客观存在或客观上正在发生与发展的事实。这种事实是一种实在物,是经过变动后出现的相对稳定的产物,或是正在变动过程中的事物,以及变化的各种状态。”③而对于将来发生的事实,即使是必然发生的,在其还未发生以前,还不是新闻上的客观,而是理论上、推理上、逻辑上的客观,而不是新闻事实上的客观。④

2.预测性报道的事实先发性

预测彗星相撞、未来几天的天气变化、什么时候会发生月食等等,这是不是新闻事实未发生而进行了新闻传播?这对于风险是不是也适合?这些现象实质上是以未发生的新闻事实的形式报道已经发生的新闻事实的一种报道手段。表面上看,是在报道未来的新闻事实而实质上则是在报道已经发生的新闻事实。最明显的莫过于天气报道,天气的报道实质上是报道已经出现的天气变化还在继续的趋势,也就是说新闻事实在本质上已经发生了,但是在时间上看,今天它只完成了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正在发生或延续,但对于“今天”和“明天”的时间段而言,已经发生的新闻事实跨越了这两个时间段。新闻传播只能在今天报道将要在明天“发生”的今天的新闻事实。作为新闻而言,已经发生的一系列事实已经存在,但是作为这些新闻事实的过程还不足以构成新闻,恰恰这些一般事实的集合才能成为一个新闻事实,作为新闻事实出现的“明天的报道”实质上是对今天已经发生的新闻事实的“新闻化”。由于风险发生的隐蔽性、不确定性,争议性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使得人们很少关注已经发生的风险因子或熟视无睹暂且还不能称之为新闻事实的事实。这样一来,风险几乎不在新闻传媒的视野之内。

3.新闻策划的事实先发性

对即将发生的新闻事实的新闻价值而言,今天发生的一般事实只是具有相关新闻价值或者说具诱导新闻价值。新闻策划是为已经注定是新闻的新闻事实(人为规定的新闻)而存在的准新闻事实。本质上讲,还是新闻事实发生在先新闻传播在后而不是相反。新闻策划实质上是为明天策划今天的新闻事实,而不是策划明天的新闻事实。例如中国举办奥运会之前,以中央电视台为主各大新闻传媒都在组织、安排、策划与此相关的新闻,报道在火炬即将走过的路线上相关国家人民为此作的准备和对此的各种不同心态等等。风险传播与一般的新闻事实相比还具有不同的特征,具有隐蔽性,表面的合理性,不确定性,有组织的不负责任性等等,这就使得风险很难进入传媒的议程设置。因此,风险在绝大多数时候总是在其发生时才会被传媒注意,很少有风险策划和风险预测的传播先例。

风险传播与一般新闻事实传播在后果上有本质不同。一般新闻事实在被传播后可以使受众了解身边的环境变化、获得最新信息,为更好认识、改造世界提供现实基础。人们在看到、听到新闻后能够调整策略、挽回损失、趋利避害,但是对于风险传播而言,由于风险的毁灭性后果,风险属于“一次性机会”,风险一旦发生,传播就失去本质意义。2003年SARS发生以前,为什么没有一家传媒传播人们饮食习惯(吃各种动物,即使不能吃也不该吃)对人类生存、健康的危害性,而仅仅是把它作娱乐新闻?但是后来的科学研究表明,SARS的病因是因为人们长期特殊的“美食”嗜好造成病毒畸变而致。人们不禁反思,在人们患上“非典”以前,传媒为什么没有预警而是在风险转化为危机、灾难的时候开始“报警”。对风险而言,“报警”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我们今天要应付的是一种威胁的可能性,它有时表明了一种不仅仅是可能性的受惊吓的人性,不过是一个暂时被搁置的事实。危险的一次证实就将意味着无可挽回的自我毁灭,而这就是积极地将预期中的威胁转化为具体的威胁的理由。”⑤我们需要传媒将预期中的风险提前传播、转化为现实意识中的风险,而不是对风险进行事后传播,尽管这样的传播是新闻的规律,但是对受到风险威胁的人类而言,传媒的传播“迟到”了。

二、风险潜在性与新闻“显著性”的矛盾导致传媒传播风险的“质变”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不是说风险仅仅只存在“量变”,风险无时不刻都存在着局部的“质变”,而是说风险在发生“质变”的过程中,是以细微的、不易被常人觉察的方式发生的;由于传媒自身的特殊规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传媒只会关注正在由量变超过“度”进而转入“质变”的风险。风险引起传媒关注的唯一新闻价值就是风险的“显著性”。风险不仅仅是生态风险、健康风险,还有政治风险、娱乐风险、社会风险等等,因此风险“显著性”表现方式也是各有差异。陈冠西“艳照门”事件就是以娱乐形式演化而来的道德风险,传播这些事件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娱乐,而是想冲击、挑衅、对抗中国传统的主流道德、价值、伦理。2008年3月31日东航18架飞机集体罢飞事件就是对社会劳资关系风险预警的一个信号。不管风险的“显著性”以怎样的方式体现,传媒关注风险的惟一原因就是风险的“质变”。

1.潜在性:风险被忽略的根本原因

风险的本质就决定了风险除了“显著性”(对人类生活的破坏性)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新闻价值,风险不存在新鲜性、娱乐性、趣味性、接近性(接近性是指风险转化以后才会显现出来,未发生以前,风险本身是未知的,就无所谓接近性了)。

(1)“风险是有组织的不负责任”。⑥风险的始作俑者是人类自身,但是公众一开始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会给自身带来怎样的风险,风险一开始就带有体制的合法性、合理性,大众是认可的。风险是科技发展带来的副作用。当人们不约而同地以GDP作为社会发展唯一指标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经济腾飞会带来巨大的环境、资源、健康、生态等风险。人们关注的是科技发展带给人类的利益,而没有顾及到科技给人类带来的风险。即使考虑到了,但是经过权衡,认为风险还是比获得的利益小,没有考虑无数“可以承受”的小风险随着时间的积累会酿成大风险,甚至是毁灭性的灾难。

(2)风险是隐蔽的。这里有两层含义:认识风险需要专门的科学知识,有时即使是该领域的专家也无法明确判断,这是风险日趋明显的特征。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随之而来的风险更加无法预测,甚至风险的知识已经超出了现有科学技术本身。风险的发展速度和“裂变”方式不是建立在对传统技术、体制、理念的基础之上,而是对最发达科技的挑战,是建立在最发达的科技基础之上的“反科技”。即使是平常的风险,也已经超出了人体感官的感知域限,不是靠肉眼可以观察到的,需要一定的高科技手段,有时甚至还需要国际卫生组织的通力合作。

(3)风险是建构的,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有直接正相关。实质上,风险的建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国家与风险相关的政治权力体系和权力机制。尽管事实上某种危及人类生存的现象和征兆的确是一种巨大的风险,但是由于风险所处的国家、政治、阶级的权力体系不赞同或不认可,就无法获得“风险许可”,就无法纳入政府的“风险机制”。这种风险就有可能被暂时或者长期置之度外,无法获得风险身份认同和合法风险地位,也就谈不上什么规避和预警风险。

(4)风险是不确定的。风险是人感知、判断、应对生存环境的一种方式,它只是预示了一种危机、灾难的可能性。风险表现的方式千差万别,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也可以在那个时候暴露,可能在这个地方发生,也可能在那个地方爆发,或者以这样的方式演变,或者以那样的状态转化,甚至有时候发生有时候不出现等等。正因为风险的这种不确定性,导致了相关部门和公众的忽视和松懈,风险也很难进入传媒的议程设置。风险的不确定性导致了风险常常是以“风险碎片”、“风险马赛克”方式呈现,很难呈现完整的风险。2.“显著性”:传媒无视风险的天然屏障

(1)选择信息是新闻传播的普遍规律。⑦世界上每时每刻无不发生着不可胜数的变化,传媒的种类和数量再多,传媒科技如何发达,都无法穷尽世界上的事实。

因此传媒必然会依据一定的标准选择信息,而不是有闻必录;受众的时间、精力有限,兴趣和需求各异,也不会更不可能有闻必看,有闻必听,他们总是选择自己需要的、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2)新闻价值规律的作用。新闻价值规律是传媒选择新闻的普遍规律,指传媒选择新闻时要依据新闻事实的基本要素进行辨别和判断,即实效性,新鲜性、重要性、趣味性、显著性等等。⑧风险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传媒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全部传播,传媒只会关注风险“质变”的那一瞬间的事实状态,把这一瞬间的事实状态呈现给受众。但是对于风险而言,“质变”这一刻就是风险发生之时,风险就转化为危机或者灾难,此时传媒已经失去了预警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报警而已。

其实,在理论上讲,传媒总是走在风险的后面,始终是“迟到”的哨兵。风险是一个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由少到多量变的积聚过程,风险的产生是一个“蝴蝶效应”。

在风险产生的过程中,传媒并不会太关注。因为这个过程对传媒而言,没有达到显著的程度,至少在形态上,在量上不足以引起传媒的重视,因此就不能成为新闻。反之,风险一旦成为新闻的时候,报道风险对人类来说,就不具有多少实质意义和价值。在这个意义上,风险和传媒在关注点上是不重合的,始终有“时差”存在。风险形成的过程不会引起传媒的重视,反之,当风险受到传媒重视的时候,风险已经发生。

三、传媒的自身特性导致传媒对风险的传播失真与风险扩散

1.传媒对风险的传播并不专业

风险的特征决定了传媒进行风险传播时应具有很强的专业性。风险总是与现代化的高科技形影相随,现代技术的尖端化、知识性、专业性、复杂性等特征同时也决定了风险的专业性特征。发现、识别和规避风险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需要相关方面的专门性人才,甚至是该领域的专家,否则根本无法识别风险。传媒在传播风险时也存在着天然的缺陷。国外学者就曾指出,风险通过大众使传媒已经直接影响到受众的风险感知,这种被形塑的风险感知,必然引发造成一系列文化和经济后果的个人和集体反应。同时,传媒有时夸大较小的风险,而在另外的报道中传媒又忽视严重的风险。

2.传媒的大众化、时效性特征限制了传媒对风险的深入破译

传媒面对的受众是千差万别,参差不齐的,要想扩大发行量、收听(视)率、点击率,就需要尽可能把很多复杂、深刻的新闻事实形象化、简单化,做到深入浅出,否则受众就无法解码新闻信息,为了尽可能广泛的传播信息,就需要使复杂的新闻信息尽可能简单化,但是风险信息本身的复杂特征、新闻传播的时效性就必然使得本身对风险传播不专业的新闻记者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播风险的信息失真,增加风险量级,扩散风险。很多传媒都没有风险传播的专业记者,即使有也没有受过风险传播的严格培训,一旦风险发生,基本上就是用新闻的常规操作模式处理风险信息。这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风险传播失真的必然性。2007年3月13日《信息时报》以《广州香蕉染“蕉癌”濒临灭绝》为题报道了香蕉致癌事件,一时使得海南香蕉大量积压、腐烂,大批蕉农背景离乡,给当地的经济造成重大损失,一时引起社会恐慌。这就是传媒对风险的非专业性解读制造风险的经典案例。传媒的这种无意识制造、扩散风险的行为在风险传播中相当普遍。

3.传媒的生态环境限制了传媒深入地认识风险。

首先,传媒不是天生的超然中立派,总是归属于一定的政治、阶级和团体,在传播风险时,传媒会本能回避对自身不利因素。这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传媒制造社会危机感;二是传媒为了自身效益,掩盖、淡化风险。新闻信息的公开透明是任何国家政治生态必然的一部分,除了国家机密、商业秘密、个人隐私等确实需要依法保护的秘密信息以外,但很多国家、政府、部门,都存在着一种信息潜规则——尽量隐瞒、延缓风险信息或者虚假公布风险信息,避免本届政府或利益相关者的政治风险,反而加大了风险的传播速度和广度,提高了风险对社会的危害性和毁损程度,人为增加风险治理成本。固然,政府对有关风险信息的传播采取审核、把关、控制的措施有其合理性的一面——科学解读风险,减少风险的负传播,但是从部分人的政治利益出发,盲目管制和控制传媒对风险的传播,也会提高风险扩散的“加速度”,形成风险传播的反“马太效应”,增加风险治理成本,给社会造成更大的危机,导致了风险扩散。地方政府控制风险信息传播的另一做法就是让传媒“报喜不报忧”。即不及时传播风险的正面、客观信息,而是从侧面对风险的治理信息,认为受众抗击风险的心理承受能力脆弱,需要弱化、分解、过滤风险信息的方式“安慰公众”。这种做法不仅没有起到抑制风险的作用,相反还会使风险扩散,使不知情的受众心理更加恐慌。风险信息传播渠道的堵塞、不畅,或者风险信息的屏蔽,不仅不会遮盖、减缓、阻止风险的扩散,而且还会制造“连锁风险”——因风险信息的缺失而引起的次风险。

令人欣喜的是,在我国,传媒应对风险传播的生态环境正在不断改善和进步。2008年5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正式实施。在随后发生的汶川大地震中,传媒既在第一时间报道党和政府如何抗震救灾的过程,也正面全方位报道了受灾范围、受灾程度、人员、财产损失、灾难发生原因等内容,让受众全面了解风险信息,较好地避免了因风险信息的缺失而引起的次风险,传媒及时、公开的报道赢得人民与世界的广泛赞誉。

注释

[德]乌尔里希·贝克著,何博闻译:《风险社会》,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第76页,第34页。

杨保军:《新闻真实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48页。

童兵:《理论新闻传播学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78页。

杨学冬:《风险社会与秩序重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87页。

传媒论文第2篇

【关键词】晚报/市场化/读报率

[Abstract]ThispaperanalyzedthepresentsituationsthatChinesemediaindustryisshortofprofessionalmanagers.Withthebaseofclassifyingmanagers,thispaperputforwardtheideathatthedevelopmentofChinesemediaindustryrequires“authoritativeprofessionalmanagers”,andthendefinedtheconceptandanalyzeditsbasiccharacters.Intheend,thispaperdiscussedseveralrelativeproblemssuchasthenecessity,popularityandadaptabilityoftheconcept“authoritativeprofessionalmanagers”,andhowtobalancetherelationshipbetweenitsowndevelopmentandsystem.

[Keywords]MediaManagement;MediaProfessionalManagers;AuthoritativeManagers

【正文】

当代晚报是我国报业的一支生力军。从办报宗旨看,当代晚报可分四类。一类是纯晚报,二类是机关晚报,三类是日报(机关报)所办的晚报,四类是专业晚报。头和尾在当代晚报家庭中所占比例极小,不到10家。二、三类之和超过120家。从这个意义上讲,当代晚报又是我国党报事业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当代晚报的党报性质、宣传基调和舆论导向意识与机关报并无二致。换言之,当代晚报的市场化探索也可视之为党报自觉的市场分工和清醒的市场占领。

以市场化为标准,我们可将当代报业分为两大类。机关报、对象报、行业报和企业报为一类,晚报、信息类报纸、生活类报纸、专业类报纸为一类。前者市场化程度较低,而后者市场化程度较高。当然这是概而言之,对象报中有些报纸如青年报相当重视自身的新闻业务和经营管理两个市场化轮子的协调运转。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报纸与市场化程度较低的报纸相比,其特点有:一、读者市场定位准确;二、注重新闻报道的质和量;三、读者的主体地位确立以后,报纸生死存亡的大权操诸读者之手;四、为追求最大限度的“信息”和“读者”的双重出售,报社经营部门的地位必然与编辑部平起平坐;五、读者(消费者)、广告人(广告、广告客户)和报人(记者、编辑、报社经营管理人员)为了各自的利益必须学会保持一种良好的三角互动关系。

当人们将市场化这个概念引到报业研究中来时,过多考虑的是报业的广告、发行、印刷及多种经营收入,以为不如此确定这些纯经济指标就不足以触及市场化概念的内核。笔者以为,报业市场化具体说当代晚报市场化的概念应包括两个分概念,即经营管理市场化和新闻业务市场化两部分,强调前者忽略后者或强调后者忽略前者都是不完整的。当代晚报的经营管理市场化指标包括广告、发行和管理。当代晚报的新闻业务市场化指标包括报道范围、报道质量和读者的读报率。这六种指标内部又由各自一部分指标构成,下面我们来做点分析。

一、广告分广告总额和人均总额。1988年,中国报纸广告经营前十强中,晚报只有三家,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不是很明显。而到1995年,晚报在中国报纸广告经营前十强中已占半壁江山,前五强中有三家是晚报。到1996年3月,《新民晚报》已跃居全国报纸广告收入排行榜的首位。1994年中国报业中人均广告前三强分别是《新民晚报》、《羊城晚报》和《扬子晚报》。人均广告分别为57.14万元、36.47万元和6.38万元。而当年《经济日报》、《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的人均广告为10.25万元、3.98万元和2.54万元。

遗憾的是笔者在撰写此文时没能搜集到当代晚报的广告总额的数目。不过只要对广告构成和不同报种对广告市场的分割情况稍加分析,我们就可以肯定地说当代晚报的广告总额应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若以生产资料为标准,简单地说,广告可以分为生产资料和非生产资料广告两大类。生产资料的消费对象为企事业单位,而非生产资料的消费对象才是个人。1994年的统计数字表明,非生产资料广告额已占中国广告总额的80%。而有经济实力能够消费这些非生产资料的人多半集中在大都市、省会城市和地级市。1995年,中国农村和大中城市的人均收入分别是1578元和5059元。这样非生产资料广告只能也只会在城市“轰炸”。机关报的广告市场主要为生产资料。作为传统的“办公室干部读物”,目前它还做不到大规模地进入到市民家庭。生活类报纸、信息类报纸以及某些对象性、专业性报纸虽然已进入了市场家庭,但这些报纸一是覆盖面不如当代晚报相对集中;二是冲击读者(消费者)的周期多为每周一次,而非每天一次,故非生产资料广告市场只能天然而合理地被当代晚报瓜分。

二、发行与读者自费购买和公费订阅。当代晚报的发行绝大部分为读者自费订阅或自行购买。当代晚报的发行量与下列三个因素密切相关。一是报纸上的新闻和广告的信息量,二是发行人员工作的力度,三是报价。当代晚报的大信息量具有如下特点:信息内容有实用性,信息类别具有兼容性,信息密集,“软”包装。当代晚报除了全国性晚报、区域性经济区内的晚报能跨地区跨城市发行外,一般晚报都是集中在一域发行。低报价正确的选择使当代晚报在目前的报业市场上变得相当主动也有相当的竞争力。如《重庆晚报》4开16版,0.30元;《华西都市报》,4开24版,0.40元,《宁波晚报》,4开8版0.30元;《盐城晚报》4开8版,0.35元;《新民晚报》4开24版,0.70元;《扬子晚报》4开16至44版,0.50元。而一些对象性报纸的订价明显要高于当代晚报的订价。

三、报纸的单位成本,集中反映了报社的管理水平。影响报纸单位成本的主导因素一是发行量二是职工人数。1989年,华东九报的单位成本平均为93.36元/对开千张。九报中单位成本最低的是《新民晚报》,80.85元/对开千张,最高的是《新华日报》,115.1元/对开千张,两者相差0.42倍。同年,《日报》的单位成本286.78元/对开千张,是《新民晚报》的3.55倍。

四、某种意义上讲,当代晚报也是一种特殊的“对象报”。当代晚报报道范围的划定与晚报读者定位关系密切。新中国的晚报史上,有一段时间有人想当然地将晚报读者定为工商界、小市民或民政、文艺、卫生口子。结果,报道范围越来越窄,办报效益越来越差。对此,赵超构生前曾不无遗憾地说:“我们晚报的读者不应分什么阶层,也不应是什么界,也不是什么干部,应该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近期晚报的共同做法一是尽量拓展中间状态的新闻题材,二是嫁接其他报种的优势。

五、在外界没有提供公费办报和公费订阅的条件下,不靠练内功,不靠自身报道质量取胜,当代晚报在竞争激烈的报业市场上立住脚是相当困难的。所以,注重报道质量,前提是随时摸清读者阅读口味的变化,不断校正报道的“准星”。《扬子晚报》1986年问世后,连续十年每年进行一次读者调查。比如,在1992年8月末到9月中旬的近20天记者调查中,《扬子晚报》编辑部收到读者来信4403封。对这些来信分类统计后,读者的意见就成了1993年报纸扩版的依据。

六、读报率与读报总人数有关。读报总人数由发行总量和传阅率两个分指标构成。按市场占有方式,发行总量可分自然发行总量和强制发行总量两种形式。当代晚报的期发总量在2000万份以上,属自然发行总量,即依据读者的需要,运用合理的方法达到的发行总数。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当今报业中有的报纸传阅率较高,有的报纸传阅率较低。按城市核心家庭三口之家保守计算,当代晚报的读者总人数在6000万以上。人民大学的成美教授认为,当代晚报的传阅率当在一份晚报有五人传阅以上。如按这样的比例计算,当代晚报的读者总人数达1亿。不过笔者以为成美教授的估计恐怕偏高。当代晚报读者群中某些特殊的读者群体,如大学生、部队战士、进城的农民工、医院的病人等,在这些读者群体中晚报的读者传阅率是较高的。比较准确的说法是当代晚报的总人数当在6000万至1亿之间。

此外,读报率还与读者的阅读频率和阅读重复率有关。在当今报业市场上有一些生活类、信息类报销路很好,但由于这类报纸大多为周报,它们每月冲击读者的次数为四次。晚报每天一次,每月30次。换言之,当代晚报给读者的信息量和阅读频率是生活类和信息类报纸的七倍。所谓阅读率是指在一种无拘无束精神放松的状态下,一些采取研读和精读方式的读者在阅读总人数中所占的比例。一般而言,读者读报与读文件、读书、读杂志不一样,读报具有时间短、节奏快、瘾头大等特点,这些特点制约读者一般读取方式以跳读和粗读为主。读者采用研读和精读的阅读方式说明阅读重复率高的报纸的办报质量确实高人一筹。

70年代末当代晚报重新问世时,它面临的时代背景已不同于50年代或60年代,最大的不同表现在党和政府70年代末开始尝试推进我国经济体制的目标模式改革。当代晚报市场化探索在某种意义上体现的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中的一个配套改革,当代晚报市场化进程与我国宏观经济体制改革进程是同步的。大体说,当代晚报市场化进程由如下两个阶段构成。

第一阶段,从卖方市场过渡到买方市常以历史的眼光看,中国晚报在相当的时间内是以官方独家垄断的形态处于卖方市常中国晚报古代成于官,近代后才兴于市。中国最早的晚报据说可以追溯到宋代的“晚帖”。戈公振在《中国教学史》中说,《京报》的发行“详者须午夜,犹今日之晚报也。”但无论是“晚帖”还是《京报》,显然还称不上符合科学定义的晚报,即每日下午或傍晚在都市出版,面向市民发行以传播新闻、广告信息为主的散页连续出版物。近代,中国晚报兴于市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874年在香港出版的《循环晚报》。现代,中国晚报虽仍兴于市,但似乎并于惠于市。总体说现代晚报的社会影响不大。资料显示,1926年,全国有晚报11家,1930年有30多家。1947年有40多家。当时,晚报发行量很小,多的几万份,少的只有几百份。建国后,晚报作为新中国新闻事业构成的一分子,首先面临的任务是重新登记、清理和整顿。1988年《中国新闻年鉴》披露,50年代初,新中国有8家晚报。不久只剩下《新民晚报》和《新晚报》两家。1957年10月1日,《羊城晚报》创刊。1958年3月15日,《北京晚报》创刊。1961年,因国家经济发生困难全国报纸再次面临调整,许多省城的市委机关报被改造成晚报。计有《南宁晚报》、《沈阳晚报》、《南昌晚报》、《成都晚报》、《西安晚报》、《长沙晚报》、《合肥晚报》。新创刊的晚报有《武汉晚报》和《郑州晚报》。至此,全国共有13家晚报。遗憾的是在“”中,上述晚报皆被停办。也就是说,在新中国晚报史上有13年无晚报。

另外,从中国传媒市场的发展前景来看,市场机制的调节是媒体专业经理人未来发展的决定力量。随着传媒市场化程度的提高,媒体经营管理者的地位突出,必然引发一轮管理人才的需求、竞争和流动。目前,不少媒体的领导者在谈到选聘经营管理人才时,总关心应聘者有无相关经验,“选人的标准,除了人品、经验外,很看重业务关系网”,“应该把作内容和搞经营结合起来。很难想象一个企业的经理人是只懂经营不懂生产,或者只懂生产不懂经营。”即使做内容的人也“必须有比较好的的广告和发行渠道、客户资源”,“市场化要求经营管理人员必须转换经营思路,搞内容的要有经营头脑,搞经营的要会管理,懂财务,要学会看数据、看财务报表”[5]在这样一个市场导势下,传统的媒体经营管理人才已经不适应中国传媒业的发展,对既懂新闻业务知识,又懂经营管理理念及技能,熟悉中国国情和媒介实践的媒体专业经理人的需求日益增加。

总的来说,中国传统传媒管理体制的特殊性,传媒市场化、产业化和中国加入WTO后总归要面对的国际传媒巨头的竞争,导致目前中国传媒业中媒体经理人的供不应求。但我们仍然可以看到,在传媒集团化的实践和探索中,仍然有一些传媒经营管理的佼佼者脱颖而出,比如南方日报报业集团的一批精英管理骨干。他们在传媒经营管理过程中,在中国媒介市场上,开创了探索性工作,走出了中国传媒专业化管理道路的开端。

三、权威型经理人适应中国传媒业的发展

中国传媒业需要既懂媒体内容,又懂经营管理的媒体专业经理人,而作为一个专业经理人,他所要明确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所在的组织最迫切地需要以及最适合哪一类型的组织行为模型和管理风格。

不同组织所建立和维系的系统性质不同,所实现的结果也就不同。这种结果的差异主要是由组织行为模型的差异所导致。这些模型构成了每一个组织中主导管理层的思想并影响管理行为、管理风格的信念系统。因此,经理人要了解自己以及周围其他人所信奉的组织行为模型、管理风格的性质、意义以及效用。

明确经理人自我的管理风格十分重要,因为这种潜在模型会渗透于整个组织。虽然没有哪一种管理风格可以完全适应一个组织中所发生的一切,但是,认同某一种模型有助于将一种组织生存方式与其他的方式区别开来。根据丹尼尔·高曼(DANIELGOLEMAN)的论述,经理人的管理风格可以划分为六种,分别为强迫型、权威型、合作型、民主型、领头型、指导型。每

[page_break]种管理风格的特性具体见下表:

强迫型

权威型

合作型

民主型

领头型

指导型

领导者的管理方式

要求立即服从

动员员工朝向一个目标努力

建立协调关系和情感基础

通过共同协商达成一致意见

为工作表现建立高标准

为将来发展员工素质

谈话的风格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和我一起做”

“员工先做”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怎样做,你就怎样做”

“你试一试”

影响能力的情商

强迫去实现、积极主动的、自我控制

自信、全情投入、催化改革

全情投入、建立关系、沟通

协作、团队领导能力、沟通

谨慎、强迫实现、积极主动

发掘他人的能力、全情投入、自知

适用的时期

处于危机阶段、转型期、雇员出现问题时

当需要新的改革愿景或需要清晰的指示时

在有产生压力的环境下缝合团队成员间的裂痕以激励员工

建立协调吸收的机制或从有能力的员工身上得到建议

从高效和有能力的团队中迅速得到结果

帮助员工提高业绩发展长远的力量

对氛围的影响

消极

非常积极

积极

积极

消极

积极

注:译自DANIELGOLEMAN:LEADERSHIPTHATGETSRESULTS,HARVARDBUSINESSREVIEW,MARCH-APRIL,2000

以上所列的经理人的六种管理风格,到底哪一种更适合中国传媒业的现状,适应传媒业的发展?我们认为,中国传媒业的性质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国传媒的目标是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最大化。然而,这并不如我们想象中容易。只从一个方面来说,中国传媒从业人员是“事业编制”,从业人员“龙蛇混杂”,素质不一,要实现双效益的最大化,需要的不仅仅是政策上的支持,更需要经理人在管理上的铁腕和强硬作风。最符合这一条件的有两种,一为强迫型,二为权威型。强迫型的经理人认为自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认为雇员的责任就是服从命令。在这一管理风格下,组织员工的取向是直接服从媒体经营者,其心理结果是依赖媒体经营者。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些员工能够达成较高的绩效,也是出于内在的成就动机,他们中大多是因为欣赏媒体经营者,认为媒体经营者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但绝大多数员工都仅仅完成最低的绩效,也就是只能完成经理人所要求的最低标准。长此以往,中国的传媒业又会走向另一个危机,就是缺乏优秀的媒体从业者。可见,强迫型的经理人不能完成发展中国传媒业的重任。而权威型的经理人与强迫型不同。

权威型的经理人最主要的效用是他的目标性,他给传媒一个大的发展目标,一个新的管理概念,让每个人的工作都适应这一目标的需要。经理人所关心的只是目标的实现与否,并不干涉具体的手段。也就是说,只要达到目标,从业者有权采取任何可行的办法。这一特征与传媒业务变化性强,从业人员的自大的特点相适应。

在传媒领域中,每天所发生的事情变化莫测,领导者和管理者在解决存在问题的同时,也要看到远大的目标,就像游泳一样,一面游一面抬起头来看目标,不要蒙着头直撞到墙壁才知道已到达目的地。这叫只看问题不看目标,用90%的时间做对生产力只有10%的贡献,总的来说仍是“见树不见林”。

同样,作为一个媒体的经理人,最重要的,也是看目标。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做得完的,可是目标是可以完成的。一个主管或经理人看太多小问题会丧失创造力,尤其是调整好面对问题的心态,不要把问题看成是机会,自认为混水才能摸鱼。

权威型经理人的另一个效用是他的权威性。在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人际关系是哥儿们的关系,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哥儿们,视组织的规矩纪律于不顾。在这种关系的影响下,当从业者的行为违反媒体的管理规则时,与其关系密切的管理者很可能视而不见,甚至包庇这种行为。在人才的选拔方面,管理者也可能把机会给予他的朋友,而不是有能力的人。如此之下,媒体将变成家族式企业,所有规则都会因管理者“碍于面子”而形同虚设。权威型经理人的权威性恰恰可以克服这种关系,让媒体在他的管理规条下有效运作。“做人就不要做事,做事就不要做人!”[6]韩非子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只会压制自己,叫怕;纠正自己,叫乱;节省自己,叫贱。纵容能力不足的人,对其他的人是不公平的。

1998年,长江发大水,朱镕基坐镇武汉,说了句狠话:“非要枪毙几个人不可”。[7]作为一个主管,就要管理你的部署,纠正你的属下,节省你的组织,纠正中国传统的组织伦理:希望在组织中得到大家的支持而笼络大家,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领域。要树立正确的组织伦理:砍人时要狠,不搭任何人人情,恩爱他们但不把他们看成难兄难弟。[8]

由此可以看出,权威型经理人的这两个主要的效用是极其符合中国传媒业的。中国传媒业需要权威型的经理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有权威型的经理人才能给中国传媒业带来更大的发展。实际上,一个经理人所拥有的领导方式越多,越能适应组织发展的需要,只是在某个特定时期,一种模式会占主导地位。不同管理者的知识和技能不同,员工的角色期望也不同,这都取决于文化历史,取决于特定的社会情境。

同时,作为一个经理人,他不仅需要确认他们目前所采用的管理风格,还必须保持它的灵活性。体现在中国传媒业上,就是要特别注意与中国的国情相结合。权威型经理人对目前中国传媒业的发展、改革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但必须是立足于中国的国情,熟悉中国传媒业的性质,懂得把传媒业的政策很好的与本组织相结合。离开这一基础,任何改革,任何目标都变成了一纸空文。这一教训我们可以从IT业的职业经理人身上得到:

2002年8月22日,方正总裁、“惠普空降兵”李汉生离职。他的工作岗位由曾任方正电脑总经理的时西忠取而代之。究其离职原因,一位一直伴随李汉生左右的老方正人一语道破天机,李汉生不了解方正,不懂如何在国企运营,归根结底就是不了解国企的游戏规则。“不了解游戏规则,个人的改革能量再大,又有何用?”[9]

任何游戏都有规则,要玩好一种游戏,做好一件事情,首先就是要明确游戏规则。权威型的媒体经营管理人才必须立足于中国国情、中国传媒业的性质,把权威型经理人的两个效用极好的发挥出来,如此才能进一步促进中国传媒业的发展,应对国际传媒巨头的竞争。同时,当人和社会环境不断变化的特性要求新的方式,媒体经理人不能固守过去的信念,以防陷入僵化的窠臼,对管理造成重大的灾难和风险。

注释:

[1]支庭荣:《媒介管理》,第84页,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0年。

[2]万辉:《传媒经营管理人才拉响警报》,媒体安都,2003年9月5日。

[3]穆牧:《职业经理人的素质及其素质的培养》。《经济日报》,2001年8月1日。

[4]参见“千龙新闻网”之“新闻社区”专栏,《电视媒体的改革发展,人才为急》。网址:

[5]潘燕辉,原《计算机与生活》杂志发行人;陈列,《远东经济画报》执行主编。作者访谈资料。

[6]余世维《成功经理人讲座——经理人常犯的毛病》,讲座资料。

[7]余世维《成功经理人讲座——经理人常犯的毛病》,讲座资料。

传媒论文第3篇

本文拟对英国的传媒与文化研究进行简单的综合介绍,重点选择在传媒研究历史上有过重大突破和影响的研究机构及其研究成果,并希望借此能为国内该研究领域的发展提供一些有用的思路。

1.早期经验主义的传播研究西方社会科学对大众传媒的关注,起始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美国,也就是有声电影开始盛行之际。由于美国的社会科学具有根深蒂固的实用主义传统,其特征之一是方法的缜密与理论的贫乏成正比。社会科学的用途,不在于从根本上对社会进行批判和反思,而在于解决实际社会问题,最大程度地维护现有制度的稳定。至于制度本身是否公正则无关紧要。因此,美国社会科学的主流是御用研究而非批判研究,最初的对大众传播(masscommunication)的研究也不例外。

传媒研究史上第一个比较有影响的调查报告,就是针对美国公众对当时正在兴起的有声电影所抱的成见撰写而成的。有声电影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一出现,就得到众多青少年观众的青睐。很多家长因此担心添加了声音的银幕更具吸引力,对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当时的社科学者们针对公众的这种顾虑,进行了一系列包括问卷调查在内的实际调查研究,结果便是后来传播研究史上常提到的“潘恩基金研究”(ThePayneFundStudies)②。此研究得出的结论,现在看来似乎多余而且肤浅,即电影的确对青少年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但是,由于套上了“科学”的光环,这一结论在当时公众中影响很大,对后来的传媒研究也起到了一定的规范作用。在此后的30多年里,西方尤其是美国的传播与媒体研究的主流,便停留在关注传媒对受众所施加的影响上,也就是所谓的媒体效果研究(mediaeffectstudies)。

从总体来看,媒体效果研究大都有意无意地落入了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刺激-反应模式(stimulus-response)之中。该模式假定,传媒一旦发出刺激信号,受众(audience)必定会在态度或行为上有所反应,传播研究的任务在于发现并测量这种受众反应。这一模式在后来社会科学对不同媒体的研究中都得以体现,包括对广播、电视以及连环画册的研究。其中,最为突出的是60年代中后期对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与“潘恩基金研究”背后的动机类似,儿童与电视的研究,也起因于公众对电视这一“更新的”媒体的顾虑,人们担心电视这一闯入家庭中的小屏幕比电影院更容易教会儿童一些不良的行为。50年代中后期,电视正在普遍进入西方家庭,当时的研究得以采用实地考察(fieldwork)的方式,把已经普及电视的社区与尚未普及电视的社区进行比较③。

到了6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的进一步普及,儿童及电视的研究便从社区转向心理学研究室(laboratoryexperiment),纯量化研究成为一种不得已的时尚。此时在美国,公众舆论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反对电视中的暴力和性。面对这种舆论压力,由政府资助的研究人员便开始企图通过心理学实验来建立电视内容与儿童行为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相当一批实验研究似乎证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也有少数得出恰恰相反的结果,即电视中呈现的暴力可以减少实际的暴力行为,亦即所谓的宣泄理论。这种相互矛盾的结论并非偶然,而恰恰说明行为主义心理学研究本身的严重局限性。因为它将研究对象从活生生的实际生活中抽出来,放在人为的实验室里去观察,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虚拟的。

这种局限性也正是后来英国的传媒社会学批判和超越的对象。狭隘的经验主义对传播媒体研究的垄断,直到60年代后期才得以解体。它们常被后来的批评者戏称为“皮下注射模式”(thehypodermicmodel),或者“子弹理论”(bullettheory)。当然,这并不等于说,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就没有其他非主流的传媒研究存在,只是它们影响甚微。从60年代末70年代初开始,当时在西方世界方兴未艾的批判社会学(criticalsociology)将其矛头指向了大众传媒。批判社会学的兴起和发展与其历史背景和社会基础是分不开的,亦即战后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结束。一系列社会动荡取代了平衡发展,包括人们熟知的西欧青年学生运动,美国黑人公民权利运动,以及反对越战示威游行。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进一步动摇了长期以来作为英美社会科学基础的实证主义哲学,从而也将社会学从安于现状的结构功能主义中解放出来,迫使其成为社会批判的工具。在西欧,马克思主义以及后来被统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各种流派,为批判社会学的迅速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源泉;在美国,以威伯伦(ThorsteinVeblen)和米尔思(C.WrightMills)为代表的非马克思主义的本土批判传统也得以宏扬。当时正在蓬勃发展中的大众传播媒体自然也成了社会学批判分析的对象之一,批判传媒研究(criticalmediaresearch)从此得以在70年代迅速发展壮大起来④。[page_break]

2.英国的文化研究

英语世界的批判传媒研究,起于60年代后期,在80年代中期达到鼎盛。在其主要发源地英国,批判传媒研究从一开始就围绕两个大学的研究中心所采取的不同理论和学科立场而展开。成立于1964年的伯明翰大学(BirminghamUniversity)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re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从一开始就强调文化与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提供汲取多方面的思想和理论资源,确立了所谓的英国文化研究(Britishculturalstudies)的传统,传播媒体则构成其研究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晚两年成立的莱斯特大学(LeicesterUniversity)大众传播研究中心(CentreforMassCommunicationResearch),则以社会学为其学科基础,全力以赴地对传播媒体进行全面深入的批判研究。这两个中心先后在80年代中后期,随着其理论骨干的离任而逐步衰落。但是,它们早期和鼎盛时期的研究工作,在理论和方法论上为英国的批判传媒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其开创性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对后来在高校中逐渐普及了的传媒与文化研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也是难以超越的。

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主要理论家霍尔(StuartHall),致力于重新发掘“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一关键词,并对其进行理论“整容”,使它成为文化研究和批判的有力工具⑤。马克思所说的意识形态,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的一部分,是统治阶级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那么,在电子传媒时代,一个社会中统治阶层的意识形态,又怎样成了包括被统治阶层在内的全社会的意识形态?这实际上是一个争夺和取得文化领导权的问题,也就是霍尔所说的“语言阶级斗争”。在这样一个“和平”而非强制的过程中,传播媒体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文化研究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解构这一过程,探讨媒体有意无意中采取的意识形态立场。

为了便于实际研究和分析,霍尔还详细探讨了意义创造过程中“编码”(encoding)和“解码”(decoding)这两个不同的阶段⑥,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正是通过这两个实际操作上极其复杂的阶段而实现的。在传媒研究领域,意识形态分析(ideologicalanalysis)代替了过去的效果研究,理论和研究实践长期分离的状态也得以改变。除了对文化研究领域进行理论探讨,更为重要的是,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还作了大量的文本分析和经验研究,对包括大众传媒在内的当代西方社会的文化现象进行多方位的描述、阐释和批判,内容涉及亚文化(subculture)、青年文化(youthculture)、女性研究(women’sstudies)等方面。在追述文化研究的理论和思想根源时,霍尔不但谈到英国本土“鼻祖”郝哥特(RichardHogard)、威廉斯(RaymondWilliams)和汤姆逊(E.P.Thompson),还谈到欧陆的阿尔杜塞(LouisAlthusser)、格拉姆西(AntonioGramsci)、列威-斯特劳斯(Levi-Strauss)、福科(Foucault)和拉康(Lacan),可见伯明翰文化研究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其理论和方法资源上集大成的原则⑦。

被霍尔誉为英国文化研究开山鼻祖的威廉斯和郝哥特,都是工人阶级出身的人文知识分子。面对英国这样一个阶级划分极为鲜明并且相对稳定的社会,威廉斯形象地将自己这种特殊境遇称作一种“越界”(bordercrossing),即跨越社会阶层的界限。他们对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同情和理解,决定了他们对大众传媒和流行文化采取的特定态度。作为人文知识分子,他们的批判立场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种批判与传统精英文化倡导者所持的态度有着根本的区别,这亦即西方社会政治上左与右的区别。传统文化精英对大众流行文化采取的态度是无视和蔑视,手段则是隔离或消灭。威廉斯等则把大众传媒放在更为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其起源的发展进行认真的探讨。大众文化现象从此也登上了学术这一“大雅之堂”,成为原来只针对经典严肃文本的文艺批判的对象。这在当时英国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是难能可贵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威廉斯等才被后来者们推举为英国文化研究的开山鼻祖。[page_break]

威廉斯早在50年代就对开始对英语中的一些关键词进行词源学和社会学的双重探讨,从词义的变化中把握社会的变迁,反之亦然。英语中culture一词,从原来的拉丁词根发展而来,并延伸出种种不同的意思和用法,成为英语中最难界定的概念之一。只有当culture从狭窄的“高级精神产品”延伸为人类学意义上的“一种生活方式”,大众的生活方式才可能成为“文化”,也才有了大众文化(massculture)和流行文化(ppularculture)的说法。但是,对当代文化研究来说,以上culture的两个定义一个过于狭窄,一个过于宽泛。学者们因而试图在这一窄一宽之间找到更为确切的说法。目前比较为人接受的一种定义认为,文化是一切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包括言说、物品、行动、事件等等。其实,这个定义本身也有过于宽泛和含糊其辞之嫌。文化这一概念本身的模糊不定也导致了后来的文化研究领域的无限扩展和杂乱无章,尤其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后,起源于英国的文化研究在美国和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逐渐盛行并变异,使得企图对这一领域进行整体综述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困难。70年代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在理论上认同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有意识地反对一切经济决定论,与20世纪形形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论不约而同。在研究实践中,则通过对文化现象的记录和阐释达到一种社会批判。譬如,对工人阶级青少年中产生的、的亚文化的关注,隐含了对英国社会阶级压迫的批判。更如,女性主义理论直接影响和指导了中心的具体研究问题,包括大众传媒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歪曲,以此达到对男权社会里无所不在的性别歧视的批判。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鼎盛过后,蜕变成伯明翰大学的文化研究系。文化研究也开始被成批生产和仿制,并逐渐成为英语世界高等学院中又一门专业“学科”,其实际社会批判功能也面临被消解的危险。

英国的文化研究从80年代中开始在英语世界里流行起来。在美国,素以实证经验主义为方法论依据的传播研究主流,受到了来自大西洋彼岸岛国的理论冲击,因而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理论繁荣”。澳大利亚由于引进英国的研究人员,也在不同程度上产生过文化研究热。近些年内,英语世界文化研究的重要论坛,除了原来在美国出版发行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外,又新增添了《欧洲文化研究》(European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和《国际文化研究》(InternationalJournalofCulturalStudies),均在英国出版发行。这都说明文化研究领域正在试图超越英语世界,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展开。然而,英语世界中新近的一场文化研究热,在过多地关注当下流行文化现象的同时,忽略了伯明翰大学文化研究对各种压迫的直面批判精神。尤其是进入90年代以后,文化研究的繁荣景象,与其说是本领域研究的发展深化,不如说是学术市场对其需求的增加。文化研究的社会批判功能,经常被表面上的喧闹所淹没。其中一些较有影响的文化研究者,更是主动放弃了对深层社会批判的追求,反而对流行文化中包含的所谓反抗霸权和控制的因素沾沾自喜并随意夸大。这种形式上的文化激进,其实已经蜕变成实质上的政治保守了。(未完待续)

注释:

①目前国内较常见的经验研究是所谓的受众调查,但是这种调查经常由商业目的所驱动,并非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调查和批判。

②研究结果由H.J.Forman论编为OurMovieMadeChildren(NewYork:Macmillan1935)。

③在此两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值得一提,一个是英国的TelevisionandtheChild:anEmpiricalStudyoftheEffectsofTelevisionontheYouth(London:theFalmerPress1958),由心理学家HildaT.Himmelweit等共同完成。此研究主要集中讨论电视的到来对儿童的日常生活以及价值观念产生的影响。另一例是美国传媒研究史上经常提到的TelevisionintheLivesofOurChildren(StandfordUniversityPress1961),由W.Schramme等共同完成。[page_break]

④80年代初期英语世界大众传媒与传播领域曾发生过一场关于批判研究(criticalresearch)与御用研究(administrativeresearch)讨论,讨论结果发表在JournalofCommunication专号“本研究领域中的争鸣”(FermentintheField)vol.33,No.3,1983。

⑤StuartHall‘TheRediscoveryof“Ideology”:returnoftherepressedinmediastudies’,收入M.Gurevitch等编辑的Cuture,Society,andtheMedia(London:Menthuen1982)。

传媒论文第4篇

[关键词]现代传媒文化现代化

报纸、广播、电视构成了现代传媒的主要部分。其普及率之高,影响面之广已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在互联网的挑战下,仍能保持自己的地位。传媒做为一种管道(信道),与所传输的内容(信息)有着密切的关系。信息的被接受程度促进了信道的普及;信道的普及,特别是反馈机制的建立,又提高了信息的可接受度。实际上,题目改为“现代传媒及其承载物的文化批判”也无不可。但此处要强调传媒的中心作用,它是造成文化工业对人类影响的关键因素。文化工业利用现代传媒普及、快捷、形式多样易于接受的特点,在现代人生活中无孔不入地渗透着。

以广播为例,美国的广播事业的黄金时期是在大萧条的30年代。早上和午后,电台多数播放“肥皂剧”;下午一点和六点,则是青年爱听的漫画广播剧,如《超人》;入夜,往往是时事喜剧,著名的有《阿莫斯和安迪》,另外还有音乐、新闻评论等。在如此大的娱乐成分之外,比较重要的是政治时事部分。1938年,张伯伦与希特勒就捷克斯洛伐克命运的谈判,被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第一时间报道给观众。同样通过广播,罗期福总统的“炉边谈话”,帮助美国人民恢复了对未来的信心。在此期间,美国收音机的占有量从1930年的1250万台,增加到1940年的4400万台。

在此之前出现的报纸及之后的电视所传输的信息基本上都是分为两大板块:娱乐休闲和新闻时事。这一特点并非某国传媒所独有,而是世界各地传媒的共同特征。这也可以说是现代传媒对文化的切入点。

霍尔(StuartHall)对大众媒介在现代文化中的地位和作用做了分析,“无论是就质或量的观点来说,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20世纪,媒介在文化领域里已经取得了决定性和关键性的领导地位。单只是就经济、技术、社会与文化资源来看,大众媒介所能够控制的部分,比起目前还存在的所有更为传统的、更为古老的文化渠道,其素质优越了许多。……这是现代媒介的首要的文化功能:提供并选择性地建构了‘社会知识’社会影像,透过这些知识与影像我们才对于‘种种世界’、‘种种人们曾经生活过的实体’,产生认知,透过这些,我们也才通过想象建构他们的及我们的生活,使之合并为可资理想的‘整体的世界’。”⑴

一、法兰克福学派对现代传媒的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支,着重从人的异化和技术理性的方面对资本主义文化进行批判。作为资本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传媒,从三四十年代的霍克海默、阿多诺,到60年代红极一时的马尔库塞都没有忽视对它的审视。尽管,他们多次声称针对的是发达工业国家的情况,然而随着席卷全球的现代化进程,媒体的高普及率、传播手段的高覆盖率,早已将全球联为一体,西方文化渗透到了每个角落。因此,法兰克福学派对发达工业国家的文化批判,既有借鉴作用,更具有一定的适用性。

传媒的娱乐功能在今天已发挥得淋漓尽致,影视剧、音乐、晚会、综艺等等充斥着广播、荧屏,而大量的八卦新闻则在报刊上连篇累牍,添油加醋。

首先是造成公众的精英意识的消亡。观众和明星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要成为传媒关注的对象,那么其生活的各个细小的方面都会成为报道的重点,因为所有人对此都津津乐道。不仅娱乐明星是这样,其他领域的明星,如政治人物、学者、企业家等都“难逃此劫”。不仅如此,还将明星请入综艺节目,或“脱口秀”的现场,在公众面前展示:此公到底为何许人,不过凡人耳。

其次,将人的个性清除掉,即平面化。“文化事业恶毒地使人体现为类本质”。⑵这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其一,语言的无个性。语言作为一种符号结构,构成了文化的特征。即使是在一个共同语言文化圈中,其亚文化圈也可以由语言做出区分。如:都是对“好”的修饰,北京为“特好”,东北为“贼好”,湖南、湖北为“蛮好”。而传媒及其承载物已经使语言丧失了文化标志的地位。现在走遍大江南北,都能听到“好好”、“买单”、“搞掂”。其二,消费品味一致化。广告是媒体的重要支柱,消费文化成为传媒传播的主要信息之一。广播、电视中有固定的广告时段,报刊有专门的广告版面。除此外,在娱乐节目、新闻报道中潜藏着大量的广告内容。而明星的示范作用也不可忽视。一位明星的独特发型,常用品牌可能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国、全洲乃至全世界。公众在传媒的影响下,形成了大体相近的消费口味,“劳斯莱斯”、“奔驰”、“皮尔·卡丹”等成为公认的高档标志。其三,行为的标准化。传媒还负责向公众宣传在“成功”名义之下的社会行为规范及个人行为规范(哪怕涉及隐私)的标准模式。从卡内基成才丛书,到减肥录像,直至指南,现代传媒通过直接灌输、劝诱、现身说法、引起讨论等等手段,为现代人定造了“合理的”生活方式。

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指出:“文化工业的每一个运动,都不可能避免地把人们再现为整个社会所需要塑造出来的那个样子。”⑶并且引用托克维尔的话,抨击道:“暴政对肉体倒是没有什么压制的,而直接压制的是灵魂。统治者不再说:你要像我一样思考问题,不然的话,你就得死去。他现在则说:你不用像我一样思考问题,你的生活,你的财产,你的一切都可以保存,但是从这一天开始,你在我们之中就是外人。”⑷在这里,“统治者”换作现代化的西方文化,依然成立。事实上,传媒与政府的结合程度是一个尚须进一步探讨的问题。现代化的西方文化被传媒自觉地推向世界,并成为全球化的方向,其中涵含着超出传媒及其承载物的深刻原因。

其一,经济的影响。发达工业国家产生的中产阶级享受着富裕的人生,福利政策蒙蔽着大多数的人。其基础就是几百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成果。当传媒将发达工业国家的幸福生活推广到全球人民的眼前时,人们用手中的货币选择:“我也要吃麦当劳。”马尔库塞尖锐地指出:“而在大众消费的超发达地区,受管制的生活变成了对整体来说是善的生活,在对这种生活的捍卫中,对立各方被统一起来。…既定系统愈发展它的生产率、愈减轻生活的负担,这种绝对拒绝就愈显得不合情理。”⑸现在这种“不合情理”的拒绝已经在全球很少看到了。

其二,技术合理性的影响。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成功相联系的就是技术合理性的成功。理性的最高标准就是现世生活的成功,效果的最优化。技术合理性对于人的自由来说,它将使人的选择单一化、惟一化,人面临着新的压抑,其行为的标准化可溯因至此。“技术‘中立’的传统概念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技术本身再也不能与对它的应用分离开来;技术社会是一个政治系统,它已经在按技术的思想和结构运转。”⑹

在文化工业与经济的关系上,经济因素是第一位的。是西方的经济发达程度使得传媒具有如此大的说服力,而造成的结果则是:“如果面对大众的信息传播完全和谐且经常不留痕迹地把艺术、政治、宗教和哲学与商品融合在一起,它们便使这些文化领域恢复了对它们自己的共同特性——商品形式的知觉。灵魂的音乐也是售货术的音乐。人们考虑的不是真正的价值而是交换价值。”⑺

法兰克福学派继承了自由主义的传统,从个人入手,批判现代传媒对人的异化。而如果从文化生态学来反思现代传媒不遗余力推广的文化,则会引起人们的另一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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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化生态学对现代传媒的批判

文化生态学是受生态学影响而兴起的一个学科,其核心是将全球文化圈视为一个大生态系统,鼓励建立文化多样性,达成整个文化系统协调发展。“文化环境中失去自主和多样性,类似于自然环境中失去自主和多样性。”⑻简单地说,一个生态系统如果只有单一的食物链,只要其中一环由于某种原因被打破,那么整个生态系统便很快陷入崩溃的危险之中。

现代传媒所传播的大多可归结为消费文化、现代化的西方文化。不可否认,各国政府为了保存本国文化传统,对传媒做了许多限定。但是随着卫星传输技术的发展、媒体跨国公司的建立,现代传媒传播特定文化的趋势难以抗拒。对于现代传媒所代表的文化趋势,从文化生态学的角度,即文化多样性的角度,我们可以提出两种批判。

1.文化相对主义的批判。文化相对主义源于人类学的研究。原先的人类学带有较浓厚的西方中心观念,甚至种族主义。它承继亚里士多德“人是理性的动物”的论断,将西方文化的理性置于衡量文化优劣的评价标准之位:价值理性方面是否接受基督教,工具理性方面是否接受科学。(科学与基督教的关系并非从来水火不容)。当欧洲人发现了美洲新大陆时,面对尊奉图腾的印第安人,人类学家自然地为他们划出了等级。如汉克(Hanke)宣称“如果他们是人,那么他们就有理性并能接受基督教的真理。如果他们是没有理性的人形生物,那么他们就应被当作奴隶,甚至动物来对待。”⑼本世纪初美国人类学家博厄斯反对传统的人类学,而从价值论出发,指出人类文化是多样的,每一种人类文化都有其价值。其后,他的观点发展成文化相对主义。简单地说,不论工业文化,还是部落文化,都有其独特的世界观及相应的文化结构,都是合理的,相互不可替代,又不可通约。

文化相对主义无疑是鼓励文化多样性的。但是它强调文化间的不可通约性却难以令人认同。有一段关于80年代著名的美国电视连续剧《豪门恩怨》的描写是这样的,“……风行九十余国,从土耳其到澳门,从香港到英国,……街头空无一人,但家庭用水量却又戏剧性地下降,原因只在这个电视剧的一出戏正在上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⑽现代传媒已经打破了社会中各阶层间的局限,乃至国与国的界限。如果固守文化相对主义而让人们退居于原质的民族文化之中,其一,本身不现实;其二,人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并不会为了遵循某一理论而改变生活;其三,最根本的,物质条件的改善与丰富是超国界的人的基本愿望。可见,坚持文化相对主义的文化多样性,是一种消极无力的反抗。

2.文化多元主义的批判。多元主义与相对主义在许多场合里表达相似的含意,但此处却不相同。文化相对主义的特征在于其不可通约性。文化多元主义同样强调文化的多样性(cultures),却又认为即使文化间有质的不同,仍有共同的东西。

文化多元主义较之文化相对主义更为合理之处在于:其一,更符合生态学原理。一个大生态系统中,虽然下属许多子系统,但子系统和子系统之间可以建立起功能结构性关系,而非各不相干。其二,更符合全球化的实际潮流。从16世纪开始的现代化进程,是席卷全球的文化主轴。所谓现代化,是一个包含极大、极广的概念,难以下出一个精准的定义,汤林森力图举出一些特征对这一进程来加以说明,“指的是一整套生产及消费行为、都市化、大众传播现象的勃兴、一个以‘技术——科学——理性’作为根基的支配性意识形态、众多(主要已是世俗化的)‘民族——国家’的体系之形成、一种组织社会空间及经验的特定方式,以及从个人自觉出发而发展到某种‘主观而存在主义式’的认知模式。”⑾当然对现代化进程的概括可以有很多,但基本的特征在此已有一个反映。现代传媒则是推进现代化进程全球化的有力工具。而前面多次提到的传媒所传播的消费文化、现代化的西方文化与现代化,可以用相包含的方式来表示:现代化包含着现代化的西方文化,现代化的西方文化包含着消费文化。

从文化多元主义来看现代传媒的文化批判问题,我们是否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把握:

第一,现代传媒是现代化进程的产物,又推动着全球化的现代化进程。

第二,由于现代化进程起源于西方文化,且西方国家的现代化程度较高,客观上造成“现代化等于西方文化”的单质化趋势,其中现代传媒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三,反对现代传媒推广单一的现代化的西方文化,鼓励文化多样性。即在现代化的大潮流下,多种文化系统共存、交流,在互动中达到整个文化生态系统协调健康的发展。

走向文化多元主义是必要的。历史上没有一种伟大文化是在封闭状况下自发形成的,都是在多种文化的交流撞击中发展起来的。如西方文化主要受希腊文化、犹太文化的滋养,而希腊文化又有很多受惠于埃及文化。所以保持文化生态系统的平衡,发展大文化系统下的子系统,都必须坚持文化多样性。事实上,世界上至今除西方文化外,还有许多文化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如伊斯兰文化,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国文化乃至东亚文化。在现代化的趋势下,如何保持原有文化;原有文化如何适应现代化进程等都是涉及从理论到实践的重大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而现代传媒,作为文化传播的工具,又能发挥怎样的作用?这样的问题,则是对其进行批判后的建设性反思。

不可否认,以西方文化为代表的现代化进程为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物质繁荣,也生产出丰富的精神产品。现代传媒在当代社会中为文化的传播作出了贡献。那么对其进行“吹毛求疵”式的文化批判的根据何在?法兰克福学派的霍克海默明确地回答道:“哲学的真正社会功能在于它对流行的东西进行批判。……这种批判的主要目的在于,防止人类在现存社会组织慢慢灌输给它的成员的观点和行为中迷失方向。”⑿

注释:

⑴⑽⑾《文化帝国主义》,P118,P89,955,[英]汤林森著,上海人民出版社饿,1999年版。

⑵⑶⑷《启蒙辩证法》,P137,P。118,P124,霍克海默、阿多诺著,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

⑸⑹⑺《单面人》,P218,导言P7,P49,马尔库赛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⑻《美国社会发展趋势》,P35,卡普洛著,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

传媒论文第5篇

文化研究之于传媒的意义

首先,必须指出,本文中所提到的"文化研究"是从西方文化学术界引进的一种文化学理论,若将它用于转型时期的中国文化现象分析就必须对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和把握。文化研究出自战后的英国文学理论界和文化批评界,开始时仅仅局限于狭窄的经典文学研究领域,后来逐步发展演变,广纳百川汇集成流,目前已成为当今北美文化学术界自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理论讨论之后的又一个热门话题。这样导致的一个后果正如英国学者特里·伊格尔顿所指出的,"当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谈论文化?因为就此有重要的论题可谈。一切都变得与文化有关……它也像经济主义、生物主义、实在主义或任何别的什么’主义’那样,本身就有还原性,于是针对这些主义,便出现了一种颇为令人惊慌失措的过度反应。"①但是与传统的文化研究不同的是,本文所讨论的"文化研究"(CulturalStudies)指的是当代非精英文化,其定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经典文化,而是大众文化、甚至包括以影视和广告业等消费文化为主体的大众传播媒介。因此,从这一视角人手来分析电视这一极为普及的媒体,我认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其主要的代表人物为新批评理论家F.R.利维斯。由于早先的文化研究一开始便致力于文学的文化批评,因而范围依然比较狭窄,而且带有强烈的精英意识,早先的文化研究者试图通过对他们所开列的经典文学作品的弘扬来达到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之同的,其现代主义的启蒙意识是十分明显的。后来由于几位出身工人阶级家庭的理论象,例如雷豪德·威廉斯(RaymondWilliams)、理套德·霍加特(RichardHoggart)和斯图亚特·霍尔(StuartHall)等的努力,同时在一些边缘话语力量的冲击下,文化研究者内部也发生了多元价值取向,其中的一支逐步走出早先的经典文学研究领地,引人了对社区文化生活的研究内容,甚至逐渐把对大众传播媒介、当代社区文化和消费文化的研究也包括了进来,进而逐步汇入对当代文化的研究大潮中。在当今的西方文化学术语境下,文化研究的对象一般包括这样三大类:以远离中心?quot;非主流"(subaltern)文化为对象的区域研究(areastudy),以多元文化社会中的"移民社群"(Diaspora)为对象的种族研究(ethnicstudy),和以长期处于边缘地位、其声音十分微弱的女性为对象的性别研究(genderstudy)。但是既然文化研究所涉及的对象主要是当代社会出现的各种文化现象,而且更确切地说是非精英文化现象,也即文化研究更关注通俗文化和一切大众传播媒介,那么它就不应当把影视研究排斥在外,尤其是电视,因为作为当今后工业社会辐射面极广的一种媒体,电视的作用和影响确实是无法估量的。就其基本的定义和研究对象而言,文化研究在当今的全球化语境下,还涉及下列理论课题:(1)后工业社会和后现代文化的消费问题;(2)后殖民语境下的第三世界写作和批评话语;(3)女性写作话语和女性研究;(4)文化相对主义和文化的价值判断问题;(5)多元文化主义和文化身份;(6)影视制作和大众传媒研究。②由此可见,在文化研究的大语境下来考察现代传媒在当今中国文化界和知识生活中的作用和影响,完全可以拓宽我们的思路,开阔我们的视野,使我们得以站在一个文化研究和文化批判的制高点上来考察一些具体的文化现象,同时通过对这些现象的分析而丰富我们的文化理论建设。下面就尝试着对一个具体的现象进行剖析。

"田歌现象"及其《荧屏连着我和你》

最近,在中国当代影视传媒领域,人们谈论较多的莫过于这样一些现象:"王朔现象"③,"张艺谋现象"④和"倪萍现象"⑤。毫无疑问,由于这些现象本身所处于的人们注意的中心之地位(当然王朔是一个例外)以及其之于当代中国人文化生活的客观影响,从文化研究的视角对其进行理论分析自然是必要的。而我则认为,研究者们往往忽视了另一个虽不居于"中心"但却对"中心"有着有力的冲击和消解作用的现象,即以北京电视台导演兼主持人田歌为代表的一个现象,或?quot;田歌现象"。因为田歌的工作单位并不在居于中心地位的中央电视台;而且面对中心的巨大阴影,一些居于边缘处的闪光之星倒有可能被遮住,这就是不少地方台(包括北京台)导、演和主持人们经常感到困惑的一个原因所在。而田歌则从一个来自部队基层单位的话剧和电影演员而一步步地向中心迈进,并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不仅进入了中国文化的中心,而且还在向着国际文化的中心欧美前进。我们完全可以从下列事实见出这种征兆:1996年9月,她和她的剧组应挪威外交部邀请前往奥斯陆采访国际易卜生戏剧节,配合易卜生的《人民公敌》在中国的上演而掀起了一?quot;易卜生热";1997年5月应弗罗伦萨歌剧院邀请前往意大利采访由祖宾·梅达和张艺谋共同执导的歌剧《图兰朵》;1997年6月应邀再度赴意大利采访第八届国际易卜生研讨会;1997年7-8月应美国新闻文化署邀请赴美考察电视艺术,等等。这一系列本应当由居于"中心"地位的人所独有的机会几乎全被来自边缘的田歌拥有了,这不能不引起人们的猜测、羡慕或关注。但是单单从这些表面现象来看并不能说明问题的实质,我们还应该透过现象究其本质,也即从分析她主持编导的精品栏目《荧屏连着我和你》入手。当然,在这个栏目周围聚集了一批与田歌有着大致共同的志向和兴趣并能精诚合作的年轻人,因此它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而作为一个集体,"田歌现象"则体现了以田歌为代表的一批人所共有的特征。我以为这正是中国当代传媒领域内一个可以从文化研究的视角切人分析的现象。

1.文化研究的一个首要任务就是要通过参与普通读者或观众的社区生活来实现对他们启蒙(或后启蒙)的理想。也就是说,在当今这个具有后工业和后现代特征的社会,大众传播媒介的异军突起,强有力地冲击着高雅的文学艺术创作甚至电影制作,栏目的编导者却别出心裁地通过这些艺术大师"知心时刻"阐述"个人看法"之手段,使得著名艺术家与普通观众的距离一下子缩小甚至消解了,通过这种直接的交流和对话,不仅去掉了套在经典艺术家头上的神圣"光环",同时也使普通大众与艺术更接近了。又比如,在民族音乐和京剧不甚景气的今天,栏目的编导者并没有冷落它们,反而调动传媒的力量来实现普及和振兴民族音乐和京剧之目的,这样所得到的对电观观众和文艺爱好者的"后启蒙"之效果是其他媒体很难达到的。

2.文化研究反对人为的等级制度,尤其对某种话语霸权极为反感,主张各种人在一个多元价值取向的社会找到自己活动的公共空间,每一种话语力量都有自己的特色,任何话语力量都无法主宰他种话语,只有各种力量的共存和共处才是造成文化艺术繁荣的惟一途径。在这方面,北京电视台处在北京,显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人才优势,它可以集中北京地区和周边地区的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向广大电视观众展示一些平凡但却了不起的人的风采。但另一方面,它又面临着中央电视台这样一个硕大的阴影和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因此如果拿不出自己的绝招来不仅无法面向全国的观众,更无法走向世界了,甚至都有可能失去北京地区的电视观众。因此,编导者们面临的挑战是严峻的,他们必须走自己的道路,即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甚至做别人没有做或者暂时无法做到的事。在这方面,栏目的编导者和主持人下了很大的功夫。可以说,他们以独特的构思、丰富的想象力再加上忘我的劳动,才达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比如说,电影导演访谈,国际易卜生戏剧节采访,大学校长访谈以及最近即将和广大观众见面的意大利欧剧《图兰朵》的排练和上演等节目,就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通过这一系列的沟通和对话,观众不仅对属于传媒范畴的电影拍摄和制作艺术及工艺有了更为感性的了解,同时也对导演们的辛勤劳动有了更深的理解。易卜生这位早逝于本世纪初的经典文学大师,也许在不少人看来已经过时,但由于易剧本身所蕴含的多重文化代码却使其仍可打动后现代社会的观众。受之启发,栏目的编导者不惜组织力量,远涉万里跟踪采访,不仅达到了普及经典艺术之目的,同时也在实际上起到了促进中国和挪威的文化艺术交流乃至两国人民的民间交流之作用。最近即将出现在荧屏上的关于意大利歌剧《图兰朵》的演出实况报道也一定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它将不仅向中国的广大电视观众展示有着浓厚的"东方主义"色彩的西方人眼中的东方形象,同时也将披露隐藏在舞台背后的一些故事。因此不加分析就一味把电视艺术置于与经典艺术相对立的位置实在是缺乏远见的。3.文化研究者所主张的是一种"后启蒙",即文化研究者首先将自己置身于普通人民大众之中,通过与他们的同呼吸共命运来达到向他们传授知识的目的。栏目的编导者和大部分请来的嘉宾们应该说都是有着相当品味的文化人,但是如果摆出一副居高临下教训人的桑子则显然是行不通的。因此在有限的50分钟节目内,如何尽其所能向广大电视观众传授知识,做到寓教于乐,使大家在轻松的气氛中接受书本上和课堂上得不到的知识,在这方面,编导者认为,正如贺拉斯所言,要想让自己写出的作品感动读者(观众),首先自己也应被打动。他们事前事后都做了大量的采访工作和知识装备工作,有些书"请人代读"(培根语),而对被采访人的身世和专业则了解得越清楚越好,这样我们在电视上所看到的简单的问答实际上体现了编导者的集体思想和智慧。应该说,该栏目在知识方面出现的破绽远比另一些栏目少得多。比如说,指挥家、体育评论员的仍谈等节目就是这样一些成功的例子,在这些以谈话为主要形式的访谈中,嘉宾同时扮演着两种角色:既是本行业的专家,有着本专业的丰富知识和实践经验,同时也是人民大众的一分子,因此他们的训诫和启蒙就丝毫未与大众拉开距离,倒是通过首先置身于大众之中进行直接的沟通来达到启蒙的效果。当然,这种以谈话为主体的节目既要达到寓教于乐,同时又要具有一定的文化品味,因此把握适当的"度"是至关重要的,如把握不当则会使人产生聆听教诲之感而对之反感。我们也可以从这个栏目的少数几次不成功的节目见出端倪,但从广大观众目前对这个栏日的反应来看,正面的效应显然大大甚于负面效应。这就需要我们文化研究者从这一现象中抽象出其中的带有普遍规律性的东西并加以理论化,最终达到丰富文化理论(包括传媒理论)之目的。毫无疑问,对于一个在地方台(北京台)坚持了七年仍不被"大树"遮盖或被时间淘汰的文艺生活类节目确实是难得的,这正是我们可据以从理论视角对之进行文化分析的价值所在。在这方面,"田歌现象"也许会给我们的地方电视台文化生活栏目的编导者和主持人某种有益的启示吧。

走向世纪末的中国电视:悲观与乐观

通过上述个案分析,我们大概可以对走向世纪末的中国电视之前途作出初略的预测了。毫无疑问,文化研究的触角已经伸向了当今出现的文化"全球化"(globalization)的大趋势,按照美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詹姆逊的看法,造成文化全球化的因素主要有这样三个:跨国资本的运作,世界的资本化以及电脑时代的来临。⑥我认为还应再加上大众传媒的作用,因为从近10多年来中国电视的普及来看,确实令世人惊讶,因而难怪日本和西欧的大跨国公司都不约而同地把中国当成一个巨大的传媒市场。因此中国的电视制作业首先面临着信息时代的各种挑战。其次,电视的普及和无所不在也给文学艺术构成了挑战,特别是三维动画和多媒体的制作作用更是使得传统的精心雕琢的高雅艺术成了不合时宜之物,因此久而入之,我们的后工业信息时代就会成为一个缺乏审美的时代:一切都被淹没在消遣娱乐电视节目之中,一切又只能在荧屏上成为转瞬即逝的东西。那么人们不禁要问,从长远的观点来看,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还要不要发展文化艺术?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因此面对这种情形,我们不得不同时既感到乐观又难免不带有几丝悲观和危机之感,但悲观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在此我谨以一个普通电视观众和人文科学知识分子的身份对居于中心和边缘之特殊地位的北京电视台提一点建议:在当今电视节目多如牛毛且往往流于浅薄和重复的情况下,努力走自己的道路,集中北京地区信息快和多、人才密集、传播手段先进、对外交流便利等优势,推出自己的电视节目精品,是在较短的时间内脐身国际大台和名台之行列的一个必然途径。在这方面?quot;田歇现象"不仅给同行的电视编导者和主持人以某种启示,同时也更使人们对电视业面临的自身的挑战保持一种清醒但却乐观的态度。此外,为了及时总结经验,从理论上来发展我国的传播学,使之尽早地与国际传播学接轨,我们仍有着更长的路要走。注释:

(1)见特里·伊格尔顿,《后现代主义的矛盾性》,中译文载《国外文学》1995年第2期第3页。

(2)关于这六个方面的详细阐述,参见拙作,《文化研究:西方与中国》,载《国外文学》,1996年第2期第33~35页。

(3)关于"王朔现象"的文化分析,参见拙作《后现代性和中国当代大众文化的挑战》,载《中国文化研究》1997年第3期,第36~38页。

(4)对"张艺谋现象"的批判性分析,尤其可见王干、张颐武、王一川等批评家发表在近几年的《文汇报》、《钟山》和《文艺争鸣》上的文章。

传媒论文第6篇

摘要:随着我国传媒市场的不断变化、传媒改革的不断推进,使得媒体在不论是在自身的经营机制还是管理体制和现实操作方面都愈来愈讲究精耕细作。传媒企业文化对内传媒业增加凝聚力,对外树媒介形象的无形资产已逐渐被广大传媒业接纳与认可,并且还在具体的经营实践中体现出了其应有的价值。在这样的前景下,本文对传媒文化的构建进行了认真研究与论述。

关键词:传媒;构建;企业文化;以人为本

一、传媒企业文化日趋受到重视

许多经济学家对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相关因素进行分析,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就是经济的发展绝非仅仅依据经济因素,文化因素在现代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趋显著。随着传媒经济体制的不断改进与成熟,现代传媒业的决策不仅是经济决策,同时也是一种文化决策传媒业的竞争。从某种意义上说重要的不是价格竞争而是文化竞争。传媒企业文化,作为有效整合传媒内部资源、推动传媒全面发展的现代管理运作方式,已日益受到业界重视。

二、当前构建传媒企业文化存在的不足

虽然传媒企业文化已日益受到重视,并在具体的传媒经营管理过程中取得了明显的收效。从大环境来看,传媒发展存在着很多不利因素,如媒体资源配置不科学,导致重复建设、条块分割、资源分散现象严重,加重了财政负担:媒体市场意识不强,媒介市场整体流通不畅;传媒法制体系不健全,调控不力:媒介产业结构不合理,收入单一等等,这一系列问题都导致传媒企业文化建构的外部环境不健全、不成熟。其次,从小环境来看,传媒在自身经营过程中也存在很多弊端。主要表现在:

1 媒介产品同质化现象日益严重

传媒同质化现象主要表现在内容制作雷同。就拿电视媒体来说,电视剧、新闻、娱乐都成为电视台内容制作的三大法宝。节目制作“克隆化”模式严重,雷同的内容、相似的角度、跟风的形势,一时间,全国很多电视台就曾纷纷刮起“娱乐风”、“电视剧风”、“谈话风”、“益智风”、“监督风”,凡是曾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都很快就被淹没在跟进者掀起的克隆大潮中,客观上形成相互模仿的状态。对于报纸内容竞争而言,同质化现象更加突出。体育、娱乐、财经、TI等热点报道成为传媒追求所谓主流人群的“主流武器”,报纸报道策划方式、新闻文风、版面编排样式等内容都具有一定相似性。

2 传媒重事轻人,树立企业文化的自身意识薄弱

企业文化对管理本质的认识应从单纯硬性的方法转变为偏重于软的方法。目前媒介企业文化建设中虽然软性的沟通也有不少渠道,但碰到问题的时候常以硬性手段解决。媒介文化网的建设也尚存不足,不重视人的多层次的需要,缺乏媒介企业中人际沟通的环节,一些对人的偏软性的管理手法常常带有形式主义。不能真正达到凝聚人心的目的。媒体在具体经营实践操作中往往重成事、轻效率,重事轻人,追求人的共性而忽视人的差别,不能真正体现“以人为本”的思想。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随着媒介市场化进程的不断推进,除了整个大环境对媒介机制存在众多不利约束因素以外。媒介自身建设也存在着种种缺陷和不足,这些都对传媒企业文化的具体建构提出了较为严峻的挑战。在传媒竞争越来越激烈但传媒自身建设存在明显不足的现实情况下,如何建构适应传媒发展、增强传媒市场竞争力的企业文化成为摆在我国新闻传媒面前一个崭新的课题。

三、建构我国传媒企业文化的对策

本文认为,要建设高起点、高品位、有实效的中国特色的传媒企业文化可以从以下方面入手:

1 传媒信息产品的“品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有无“文化”。传媒信息作为一种广义的文化产品,其经过制作所发出的信息能量不是简单的“讯息”,同时也承载着使命,它包含着媒介深刻的企业文化理念,其影响力和穿透力是无法估计的。传媒在内容制作的过程中应该着力塑造传媒企业文化的气质,以借助文化的张力,使传媒更富有感染力和亲和力,从而吸引更多受众的关注,也为传媒赢得更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利益。

2 不同类型的传媒,其内容制作的流程和现实操作是不同的。但是无论是哪种类型,传媒制作中基本文化理念的折射是有着一定的相似性的。传媒培育企业文化气质,塑造文化性格,应该考虑信息产品的舆论导向、公信力、亲和力等多种要素,注重在媒介产品制作中反映出一定的文化内涵,以及信息扩散后所造成的社会影响。

3 新闻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产品,肩负着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的重任。作为信息产品的生产者和加工者,传媒在内容中体现一定的文化品位和内涵,首先应该确保舆论导向的正确性,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实现政治上的鼓动性,思想上的启迪性,知识上的可获性和实践上的指导性。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一方面是党中央营造团结稳定、积极向上、正面宣传为主的舆论环境的内在要求,另一方面也是新闻产品质量过硬、品位提升的有效保证。

传媒论文第7篇

[摘要]:

当今我国传媒经济研究正处于百家争鸣的起步阶段。笔者针对周鸿铎教授的观点“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认为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与进路是一个首先要解决的重要问题,而讨论一个研究对象必须把它置于在恰当的学科话语框架内才有意义。研究指出: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应是传媒经济研究的两个主要范式,而选择媒介产品作为研究起点是最佳的进路。

Abstract:ThestudyinthedisciplineofmediaeconomicsisfullofcontroversiesinmainlandChinanowadays.Theauthordisagreeswiththepointofviewaboutthat“mediaeconomicsdoesn’tfallintoeconomics”putbyProf.ZhouHongduo.Becauseofdiscussingasubjectismeaningfulonlyifitisputintotheproperdisciplineframe,theauthorthinkstoresolvethedebatesontheparadigmandapproachtomediaeconomicsresearchasaprioragenda.Inthepaper,theauthorindicatesthatmediaindustryeconomicsandmediamanagementarethetwomajorparadigmsinmediaeconomicsresearch,andtobeginwiththetopicofmediagoodsisthebestapproachtoit.

Keywords:mediaeconomy,normalforms,ways

近年来,“传媒经济”是新闻传播界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词。目前我国传媒经济研究正处于百家争鸣的初级阶段。《现代传播》2006年第1期刊载了周鸿铎教授的文章《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我的传媒经济理论形成过程》。这一犹如“白马非马”的说法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周鸿铎教授毕竟是我国研究传媒经济最早且著述最多的学者之一,他的观点或许不无道理。但是,如果说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那它应该属于什么学科领域呢?传播学?管理学?还是其他学科?该如何研究传媒经济?笔者认为这是目前我国传媒经济研究首先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也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

一、传媒经济研究现状与取向

2006年5月15-19日,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在北京隆重召开。这是该会议第一次在亚洲举行,第一次在发展中国家举行。中国人民大学郑保卫教授在会上对我国传媒经济研究现状作了一个介绍:“在中国,传媒经济学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的重点研究方向之一,也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中重点发展的学科之一。仅‘十五’科研规划中,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委员会的新闻传播学18个重点课题中,就有7个直接或间接地属于传媒经济学方向。而在教育部的全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十五科研规划重大项目中,第4个方向就是‘世界经济一体化态势下的中国媒介经济’,其中所列举的重点课题有10个。”[1]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在新闻院校和新闻媒体组建了一批专门的研究机构,一些新闻院校设立了传媒经济学专业,开设了专门的传媒经济学课程。不少新闻院校招收传媒经济学专业方向的硕士研究生,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还专门设立了传媒经济学博士专业方向,招收博士生。

学界和业界都纷纷召开了各种各样学术研讨会,有的甚至还把它开到国外去。学界发表和出版了一大批传媒经济学方面的研究论文和专著。据不完全统计,论文达到1000余篇,专著超过200部。进入新世纪,就有《广播电视经济学》(周鸿铎,2001年)、《报业经济学》(金碚,2002年)、《传媒经济》(周鸿铎,2003年)、《大众传媒经济学》(吴飞,2003年)、《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赵曙光、史宇曙,2003年)、《电视媒介经济学》(吴克宇,2004年)……等等。但对于整个中国的传媒经济学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著名传媒经济学家罗伯特•皮卡特(RobertG.Picard)教授认为不足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传媒经济研究的理论性不够,对经济学、管理学、统计学、社会学等学科的融合不够深入,哲学思辨不够;二是现状描述性研究较多,问题性研究、定量研究较少。[2]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笔者认为我国传媒经济研究首先要解决其路向问题。所谓路向,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研究的进路与方向。我们先来看看研究的方向,即所选取的学科领域方向。当今,我国对传媒经济的研究大致可分为四种取向:

1、经济学取向

该取向以经济学为主导,即媒介经济学。在赵曙光、史宇鹏著的《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中写道:“媒介经济学旨在研究形形的媒介经营者,如何在各种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做出最优的选择,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3]经济学派认为传媒经济学是经济学下属的应用学科。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金碚教授在《报业经济学》中提到“报业经济学是微观经济学和产业经济学在报业领域的延伸。”

2、管理学取向

管理学派把传媒经济列入管理学的范畴。如喻国明、张小争编著的《传媒竞争力——产业价值链案例与模式》、邵培仁、陈兵的《媒介战略管理》都是在宏观战略层面上探讨传媒经济现象和传媒运作,更多是运用迈克尔•波特的价值链理论和竞争战略理论对传媒进行案例分析。而支庭荣的《媒介管理》则从媒介经营管理这一实操层面来探讨。

3、传播学取向

它以传播学为主导。周鸿铎在《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一文中指出:“传媒经济”这一学科的本质是应用传播学中的一门新兴学科,只有从应用传播学的角度去分析传媒现象,才能保证传媒经济的科学性,才能科学地回答或解决媒介活动中出现的各种现象和各类问题。[4]周教授干脆把传媒经济置于经济学大门之外,而把它列入传播学下面的一个分支学科。这种取向其来有自,但也是值得商榷的。

4、交叉取向

有不少学者主张一种多学科的交叉,如赵化勇在《电视媒介经济学》序言中提到,“电视媒介经营管理研究属于新闻传播学与经济学交叉的产物。”但这种交叉也没有很好地融合,“事实上,目前很多传媒经济研究者往往是同时应用新闻传播学、经济学再加上常识来论述传媒经济学。这给人感觉是,传媒经济学是个史无前例的大杂烩。”[5]

以上可谓众说纷纭、各说各的,难以展开对话与讨论,究其原因就是大家并不在同一学术话语体系里进行探讨。从学术规范来看,一个学科的研究路向包括两个方面:范式与进路。托马斯•库恩在他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了科学发展过程中的范式理论。他认为科学发展的模式是由一个常规科学传统转变到另一个常规科学传统,两个传统之间的变化即是范式(paradigm)的转换。不同范式之间具有不可通约性(incommensurable),即“两个典范之间找不到共同的基础来理性地比较其高下”[6]。这里的典范即范式,是指特定的“科学共同体”,是从事某一类科学活动所必须遵循的公认的“模型”。它包括共有的世界观、基本理论、价值取向、方法与工具等等与科学研究有关的所有东西。传媒经济研究只有在同一范式里才能展开,才可能形成实质性的对话与传承,才能对科学探索有较大的意义。

二、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

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筹备委员会执行主任兼秘书长陈中原把世界传媒经济学近百年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为传媒经济学各个部门独立发展的阶段,广播经济学、广告经济学、电信经济学、电视经济学、报业经济学等先后出现;这一阶段基本上为经济学界主导,研究视角多从经济学角度出发,因此不少研究成果极大地丰富了经济学,尤其是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科斯教授(RonaldH.Coase)对于广播电视波段分配制度的研究,极大地丰富了人类对于价格机制的认识。

第二阶段是从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为传媒经济学走向综合的时期。这一阶段有两个特点:一是从政治学或政治经济学角度考察传媒经济现象,二是新闻学界主导学科的建设与发展。

第三阶段,陈中原如此描述这个时期:“传媒经济学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面临一个新的历史机遇和挑战。网络帮助媒体冲破了时空的限制,传统意义的区域市场不复存在,所有媒体基本上都能面向同一个市场——全球市场,而且都能提供多种媒体产品服务。在传媒技术革命的推动下,传媒经济学即将爆发理论革命。”[7]

从世界传媒经济学发展的百年历史来看,可以归纳出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逐步为新闻学界主导,因为它是直接为新闻传媒业服务的,同时新闻传媒业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令经济学家望而却步;二是坚持以经济学理论为支撑,研究经济问题必须在经济学的范式内展开。

对此,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作出更系统的归纳:“综观西方传媒经济学的发展,其主要研究范例有三种:理论型范例,应用型范例和批评型范例。理论型和应用型范例在研究中常常相互胞生,但批评型范例却往往与其他两个独立开来。这些范例基于不同的学术基础,关注着不同的研究议题和研究重心。”[8]

以范式为主导,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将传媒经济研究划分为三个领域。这个区分总体上来看还是比较科学的,但还比较粗略。这里需要强调指出的是,传媒经济与传媒经济学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更宽泛一些,它界定的是研究范畴;后者更严谨一些,它界定的是学科范畴,或者说它界定了传媒经济学的学科研究范式。那么如何界定呢?下面我们将这三个领域再作进一步的分析。笔者认为可以把传媒经济研究划分为三个领域:

1、传媒产业经济学

它以经济学为主导,以产业经济学和系统经济学为理论支持,并辅以传播学。传媒产业经济学可以借助一般产业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但也有其特有的规律,因为提供信息产品的传媒产业具有与其他产业所没有的特殊性。传媒产业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为整个传媒业及其相关的产业政策和总体经济。

这里有一点要特别提出,“传统经济学是无法对传媒经济进行准确描述和深入研究的。”[9]因为在传统经济学里有一个很重要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但对传媒经济却不适用,如对信息产品的消费是不符合这一规律的,它是可以反复使用并且边际效用往往是递增的。况且,传媒产业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传媒经济系统,而传媒经济系统的构成是由以传播过程为载体相伴发生的一些经济过程或者经济增值活动。所以我们只能运用系统经济学理论来研究它。系统论中的老三论(信息论、系统论和控制论)和新三论(突变论、协同论和耗散结构)都可以在传媒经济研究中大展拳脚。它还可细分为报业经济学、电视经济学、广播经济学、网络经济学等多个分支学科。目前,这些学科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

2、传媒管理经济学

它以管理学为主导,以管理学和微观经济学为理论支持,并辅以传播学,研究对象为媒介实体以及消费者。管理经济学是应用经济学的一个分支,是经济学理论与企业管理决策的桥梁。传媒管理经济学是媒介经营管理研究的经济学基础,常常被包含在媒介经营管理中。由于经济管理一词的使用频率非常高,所以许多人误以为经济学和管理学大同小异。事实上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区别是有很大区别的两门学科。它们对行为主体的基本倾向、行为主体的关系的界定方面都有很大的区别。经济学理论的系统性、科学性、统一性较强;管理学的权变性、艺术性、多样性较强。认识两者的区别有助于两门学科的相互借鉴和各自完善,也有助于两门学科的交叉或边缘学科的研究。

现在我国许多新闻院校都开设这门课程,但名称五花八门,有些叫媒介经营,有些叫媒介管理,有些叫媒介经营管理,笔者认为叫媒介经营管理较合适,而且这门课在新闻学本科开设较为适宜,传媒产业经济学则应设为研究生课程。媒介经营管理实际上是企业管理的翻版,在西方,传媒就是企业,可以直接移植企业管理这一套较为成熟的理论。当然,在我国则不一样,“事业单位企业管理”的中国传媒必然面临更复杂的问题。

3、传播政治经济学

它以传播学为主导,融合新闻传播、文化批判、政治经济等多学科理论,研究对象为传媒制度、文化影响和政府政策等。这一学科有更多的意识形态属性,经济学成分并不多,更多的是对前面两个学科理论的批判与修正。这里有两个概念需要澄清,传媒经济中的“传媒”两字包括三层含义:作为“产品”的“传媒”、作为“企业”的“传媒”和作为“产业”的“传媒”。而“产品”、“企业”和“产业”都是经济问题,因此,传媒经济本质上也是一个经济问题。如果把“传媒”作为“产品”、“企业”和“产业”,新闻传播学解决的是传媒的意识形态问题,而经济学解决的是传媒的经济问题,两者分工明确,泾渭分明。因此,传媒经济学就不是一门交叉科学。说传媒经济学是一门交叉学科,实际上是混淆了“传媒”和“传播”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把具有经济属性的“传媒”理解成“传播”,从而把“传媒经济学”当成了“传播经济学”。

综上所述,以经济学为主导的传媒经济学研究范畴实际上仅限于传媒产业经济学和传媒管理经济学这两个学科。传播政治经济学,从严格的意义来说,它不能算是传媒经济学,它只是传媒经济学研究的一个“校正器”。这里让我们再回到周鸿铎的观点“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他理解的传媒经济实际上是以传播学为主导的传播政治经济学。尽管周鸿铎是我国较早提出传媒经济的学者,但我们认为:无论是谁创立了所谓的传媒经济学科,无论一个研究者愿意用什么样的视角和方法来从事研究工作,都不影响别人借鉴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来分析传媒经济现象。至此,我们可以把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的划分作了进一步的推演和完善,把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限定在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学这两个学科上,如表加粗部分。

表: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

分支学科传媒产业经济学媒介经营管理传播政治经济学

主导学科经济学管理学传播学

辅助学科传播学传播学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等

基本理论产业经济学和系统经济学企业管理和微观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社会学等

研究对象传媒业、产业制度、政府政策媒介实体与消费者传媒制度、文化影响和政府政策

主要议题媒介生产、经营什么信息产品?如何生产、经营信息产品?谁来做决策?依据什么决策?媒介为谁生产信息产品?社会需要什么信息产品?

笔者的划分是:传媒经济研究范畴涵盖传媒产业经济学、媒介经营管理以及传播政治经济学,而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畴只限于前两个学科。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是传媒经济学研究的两个主要范式。

或许有不少人会问,在经济学范式里你能解决所有的传媒经济问题吗?确实在现实中往往没有纯粹的经济现象和经济问题,尤其在当今的中国传媒业,有太多的非经济因素。潘力剑认为在传媒经济学里“研究对象是传媒产业的经济现象;研究方法就是经济学的方法;而研究目的则是对传媒业作出经济解释。”[10]我们把传媒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纯经济性质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生产的成本核算;第二类是与经济关联度较大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经营的价格问题;第三类是非经济性质的问题,或者说与经济关联度较低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的外部性。传媒经济学主要研究前两类问题。在此,我们必须消除一个误区:对于传媒经济的发展,传媒经济学研究并不能包打天下。运用传媒学经济的范式并不能研究所有复杂的传媒经济问题,它只能研究那些能够剥离出来的或者能够抽象出来的经济问题。

三、传媒经济研究的进路

在明确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之后,我们还必须选择研究的进路。那么,该如何选择有力推进传媒经济研究和学科发展的最佳进路呢?

目前,我国传媒经济学研究的路向五花八门,主要的大致有如下几种:

(1)致力传媒经济学学科体系的建构,如吴克宇的《电视媒介经济学》,金碚的《报业经济学》等,以周鸿铎编著的传媒经济系列、媒介经营与管理系列丛书(共20部)最为庞大。这些系统性的研究尽管还稍显粗糙,但其开拓性是值得称道的。

(2)将新经济理论如注意力经济、竞争力经济引入传媒经济研究中,提出传媒竞争力、传媒影响力等概念,如喻国明的《传媒竞争力》、《传媒影响力》等。这些研究往往从国外经典案例出发,有很大的借鉴和启示。

(3)通过对传媒产业的数字化定量描述,试图作出对传媒产业走势的判断。近年来数百种传媒市场实证调查研究报告问世。以中国传媒大学黄升民、清华大学崔保国、中央电视台张海潮等人的定量分析,为我国传媒产业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数据支持。

(4)对我国传媒经济发展热点问题的关注与研究。如“报业拐点”、“超女现象”等。

(5)对跨国传媒与国外传媒经济的介绍和研究。主要是对国外传媒经济个案研究和国外传媒经济学专著的翻译。

这些研究充分说明了我国传媒经济研究仍处于“春秋战国”时代:一方面不同学术专业、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者纷纷转到这个新兴领域里来,另一方面大多数学者的经济学训练明显不足,因此也不难理解如皮卡特所说的理论性不足。从学科建设与发展的角度来看,除了研究的范式外,我们还要解决研究的路径,即进路问题。

赵曙光、史宇鹏在其所著《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里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进路。他们首先讨论了四个基本问题:一是媒介生产、传播什么信息产品?生产、传播多少信息产品?二是媒介如何生产、传播信息产品?三是媒介为谁生产、传播信息?四、谁做决策?依据什么决策?首先选取媒介产品作为研究对象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传媒经济研究的进路就是我们如何认识媒介产品,并由此把握它在生产与流通中的规律。遗憾的是该书对什么是媒介产品却没有展开充分的论述。而且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错误,传播的应该是信息,不是信息产品。正如郭庆光教授在该书序言中所说:“部分阐述没有体现出媒介产业的特殊性所在,学科交叉部分的融合还没有达到有机统一、水融的程度。”[11]

目前,我国对媒介产品是商品,媒介业是产业,媒介是企业已逐渐形成共识,但对于新闻商品属性认识还不尽一致。新闻无疑是最重要的媒介产品,它既是精神产品,又是物质产品,既是信息产品,又是服务产品。但它是商品吗?如果不是,那么又如何经营它呢?周鸿铎对此进行这样的推论:“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新闻不是商品,这是由无产阶级新闻性质决定的。……从经济学的角度讲,任何一种新闻的使用价值都是为了满足‘生产’这种新闻的阶级的自身需要,并不是为了他人。马克思主义的商品理论告诉人们,任何一个商品生产者所生产的使用价值都是为别人而生产的,自己希望得到的只是商品的价值。这就是说,为了满足生产者自身需要的劳动产品不是商品。”[12]由此,他推断新闻节目是不可以直接盈利的,它只能是其他节目经营的基础、前提和保证,只能间接地经营。按照这一论断又如何解释央视新闻“神六直播”狂赚5个多亿的广告呢?又如何解释我国购买BBC、CNN的电视新闻节目呢?

讨论同一研究对象必须把它置于在同一学科话语框架内才有意义。周鸿铎把作为传播行为的新闻报道和作为信息产品的新闻节目混为一谈,实质上是在新闻学和经济学两个范式内推理同一样东西。过去,我们一说到新闻是商品,马上就会想到它的意识形态属性,其实这只是它的一个方面,通过广告置换和媒介之间的购买是实现新闻商品价值十分重要的另一个方面。新闻作为产品,既是精神产品又是物质产品,它有两重属性:一是政治属性(或意识形态属性),二是商业属性。如中央电视台购买BBC的电视新闻(信息产品),可以用其画面(包括部分声音)这一信息载体作为新闻素材,体现它的商品属性;然后用我们的观点重新撰稿配音,体现它的意识形态属性。传媒经济研究主要讨论它的商品属性及运行规律,当然也要考虑其他属性对它的影响。因此,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我们可以旗帜鲜明地说新闻就是商品,但同时我们也要指出它是一种特殊的商品。这种特殊性就是新闻这一媒介产品的意识形态属性,它不会掩盖它的商品属性,但可以影响它的商业运行。

作为信息产品的媒介产品还与其他传统产业的产品有很大的区别,比如,新技术对媒介产品的影响就日益显著。说到新媒介产品,它与许多新经济学概念是紧密相连的:信息经济、网络经济、虚拟经济、知识经济等。再比如手机电视,早在10年前已经完成了它的技术准备,却迟迟未能投入大规模的商业运营。为什么呢?根本问题就在于我们对这一新媒介产品的经济属性及其市场运行规律认识还不够,手机电视能给消费者提供什么样的信息产品?用户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产品呢?不研究这些基本问题,我们是不能很好的找到它的运行规律和盈利模式的。同时我们也看到,舍本求末的进路会使传媒经济研究显得急功近利,华而不实,不能真正解决传媒经济运行中的实际问题,也不利于传媒经济的学科建构。

马克思在他举世闻名的《资本论》里,从剖析商品入手,进而研究其价值、剩余价值等一系列问题,最终建立起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整个理论体系。在传媒经济学研究的范式内,通过对媒介产品属性与功能的学理性分析,进而对产品投资、研发、生产、流通及衍生产品开发等整个产品价值链的考察,可以带动我们对传媒资本、传媒产业、传媒市场、媒介管理、传媒制度及新媒介经济等各个领域的研究,最终形成传媒经济学的整个学科体系。这就是传媒经济研究的最佳进路。然而,由于经济学理论准备不足、范式运用不够严谨和进路选择不当等因素影响,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学者甚至是资深学者也会作出错误的判断和论述。

综上所述,我国传媒经济学研究当务之急,就是要运用其范式研究传媒经济中最基本的问题,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当然,最佳进路不等于唯一进路,我们也不排斥其他进路,多样化的研究必将促进传媒经济学的发展与繁荣。

[注释]

[1]郑保卫中国传媒经济学术研究应走向世界[Z]北京: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年会,2006

[2]詹新慧与世界传媒经济大师对话——访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创始人罗伯特G.皮卡德[J]传媒,2005(7):39

[3]赵曙光、史宇鹏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3,3

[4]周鸿铎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我的传媒经济理论形成过程[J]现代传播,2006(2):97

[5]潘力剑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传媒经济研究的一个基础问题[J]新闻记者,2004(7):59

[6]王巍科学哲学问题研究[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15

[7]陈中原传媒经济学研究的简要回顾[J]新闻大学,2005年(春季号):9

[8]杭敏[瑞典]罗伯特•皮卡特传媒经济学研究的历史、方法与范例[J]现代传播,2005(4):29

[9]昝廷全论传媒经济学与系统经济学之间的关系[J]现代传播,2006(2):92

[10]潘力剑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传媒经济研究的一个基础问题[J]新闻记者,2004(7):59

传媒论文第8篇

2006年5月15-19日,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在北京隆重召开。这是该会议第一次在亚洲举行,第一次在发展中国家举行。中国人民大学郑保卫教授在会上对我国传媒经济研究现状作了一个介绍:“在中国,传媒经济学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的重点研究方向之一,也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中重点发展的学科之一。仅‘十五’科研规划中,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委员会的新闻传播学18个重点课题中,就有7个直接或间接地属于传媒经济学方向。而在教育部的全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十五科研规划重大项目中,第4个方向就是‘世界经济一体化态势下的中国媒介经济’,其中所列举的重点课题有10个。”[1]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在新闻院校和新闻媒体组建了一批专门的研究机构,一些新闻院校设立了传媒经济学专业,开设了专门的传媒经济学课程。不少新闻院校招收传媒经济学专业方向的硕士研究生,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还专门设立了传媒经济学博士专业方向,招收博士生。

学界和业界都纷纷召开了各种各样学术研讨会,有的甚至还把它开到国外去。学界发表和出版了一大批传媒经济学方面的研究论文和专著。据不完全统计,论文达到1000余篇,专著超过200部。进入新世纪,就有《广播电视经济学》(周鸿铎,2001年)、《报业经济学》(金碚,2002年)、《传媒经济》(周鸿铎,2003年)、《大众传媒经济学》(吴飞,2003年)、《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赵曙光、史宇曙,2003年)、《电视媒介经济学》(吴克宇,2004年)……等等。但对于整个中国的传媒经济学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著名传媒经济学家罗伯特•皮卡特(RobertG.Picard)教授认为不足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传媒经济研究的理论性不够,对经济学、管理学、统计学、社会学等学科的融合不够深入,哲学思辨不够;二是现状描述性研究较多,问题性研究、定量研究较少。[2]

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笔者认为我国传媒经济研究首先要解决其路向问题。所谓路向,从字面上理解就是研究的进路与方向。我们先来看看研究的方向,即所选取的学科领域方向。当今,我国对传媒经济的研究大致可分为四种取向:

1、经济学取向

该取向以经济学为主导,即媒介经济学。在赵曙光、史宇鹏著的《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中写道:“媒介经济学旨在研究形形的媒介经营者,如何在各种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做出最优的选择,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3]经济学派认为传媒经济学是经济学下属的应用学科。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金碚教授在《报业经济学》中提到“报业经济学是微观经济学和产业经济学在报业领域的延伸。”

2、管理学取向

管理学派把传媒经济列入管理学的范畴。如喻国明、张小争编著的《传媒竞争力——产业价值链案例与模式》、邵培仁、陈兵的《媒介战略管理》都是在宏观战略层面上探讨传媒经济现象和传媒运作,更多是运用迈克尔•波特的价值链理论和竞争战略理论对传媒进行案例分析。而支庭荣的《媒介管理》则从媒介经营管理这一实操层面来探讨。

3、传播学取向

它以传播学为主导。周鸿铎在《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一文中指出:“传媒经济”这一学科的本质是应用传播学中的一门新兴学科,只有从应用传播学的角度去分析传媒现象,才能保证传媒经济的科学性,才能科学地回答或解决媒介活动中出现的各种现象和各类问题。[4]周教授干脆把传媒经济置于经济学大门之外,而把它列入传播学下面的一个分支学科。这种取向其来有自,但也是值得商榷的。

4、交叉取向

有不少学者主张一种多学科的交叉,如赵化勇在《电视媒介经济学》序言中提到,“电视媒介经营管理研究属于新闻传播学与经济学交叉的产物。”但这种交叉也没有很好地融合,“事实上,目前很多传媒经济研究者往往是同时应用新闻传播学、经济学再加上常识来论述传媒经济学。这给人感觉是,传媒经济学是个史无前例的大杂烩。”[5]

以上可谓众说纷纭、各说各的,难以展开对话与讨论,究其原因就是大家并不在同一学术话语体系里进行探讨。从学术规范来看,一个学科的研究路向包括两个方面:范式与进路。托马斯•库恩在他的《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了科学发展过程中的范式理论。他认为科学发展的模式是由一个常规科学传统转变到另一个常规科学传统,两个传统之间的变化即是范式(paradigm)的转换。不同范式之间具有不可通约性(incommensurable),即“两个典范之间找不到共同的基础来理性地比较其高下”[6]。这里的典范即范式,是指特定的“科学共同体”,是从事某一类科学活动所必须遵循的公认的“模型”。它包括共有的世界观、基本理论、价值取向、方法与工具等等与科学研究有关的所有东西。传媒经济研究只有在同一范式里才能展开,才可能形成实质性的对话与传承,才能对科学探索有较大的意义。

二、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

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筹备委员会执行主任兼秘书长陈中原把世界传媒经济学近百年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为传媒经济学各个部门独立发展的阶段,广播经济学、广告经济学、电信经济学、电视经济学、报业经济学等先后出现;这一阶段基本上为经济学界主导,研究视角多从经济学角度出发,因此不少研究成果极大地丰富了经济学,尤其是199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科斯教授(RonaldH.Coase)对于广播电视波段分配制度的研究,极大地丰富了人类对于价格机制的认识。

第二阶段是从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为传媒经济学走向综合的时期。这一阶段有两个特点:一是从政治学或政治经济学角度考察传媒经济现象,二是新闻学界主导学科的建设与发展。

第三阶段,陈中原如此描述这个时期:“传媒经济学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面临一个新的历史机遇和挑战。网络帮助媒体冲破了时空的限制,传统意义的区域市场不复存在,所有媒体基本上都能面向同一个市场——全球市场,而且都能提供多种媒体产品服务。在传媒技术革命的推动下,传媒经济学即将爆发理论革命。”[7]

从世界传媒经济学发展的百年历史来看,可以归纳出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逐步为新闻学界主导,因为它是直接为新闻传媒业服务的,同时新闻传媒业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令经济学家望而却步;二是坚持以经济学理论为支撑,研究经济问题必须在经济学的范式内展开。

对此,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作出更系统的归纳:“综观西方传媒经济学的发展,其主要研究范例有三种:理论型范例,应用型范例和批评型范例。理论型和应用型范例在研究中常常相互胞生,但批评型范例却往往与其他两个独立开来。这些范例基于不同的学术基础,关注着不同的研究议题和研究重心。”[8]

以范式为主导,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将传媒经济研究划分为三个领域。这个区分总体上来看还是比较科学的,但还比较粗略。这里需要强调指出的是,传媒经济与传媒经济学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更宽泛一些,它界定的是研究范畴;后者更严谨一些,它界定的是学科范畴,或者说它界定了传媒经济学的学科研究范式。那么如何界定呢?下面我们将这三个领域再作进一步的分析。笔者认为可以把传媒经济研究划分为三个领域:

1、传媒产业经济学

它以经济学为主导,以产业经济学和系统经济学为理论支持,并辅以传播学。传媒产业经济学可以借助一般产业经济学的基本理论,但也有其特有的规律,因为提供信息产品的传媒产业具有与其他产业所没有的特殊性。传媒产业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为整个传媒业及其相关的产业政策和总体经济。

这里有一点要特别提出,“传统经济学是无法对传媒经济进行准确描述和深入研究的。”[9]因为在传统经济学里有一个很重要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但对传媒经济却不适用,如对信息产品的消费是不符合这一规律的,它是可以反复使用并且边际效用往往是递增的。况且,传媒产业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传媒经济系统,而传媒经济系统的构成是由以传播过程为载体相伴发生的一些经济过程或者经济增值活动。所以我们只能运用系统经济学理论来研究它。系统论中的老三论(信息论、系统论和控制论)和新三论(突变论、协同论和耗散结构)都可以在传媒经济研究中大展拳脚。它还可细分为报业经济学、电视经济学、广播经济学、网络经济学等多个分支学科。目前,这些学科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

2、传媒管理经济学

它以管理学为主导,以管理学和微观经济学为理论支持,并辅以传播学,研究对象为媒介实体以及消费者。管理经济学是应用经济学的一个分支,是经济学理论与企业管理决策的桥梁。传媒管理经济学是媒介经营管理研究的经济学基础,常常被包含在媒介经营管理中。由于经济管理一词的使用频率非常高,所以许多人误以为经济学和管理学大同小异。事实上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区别是有很大区别的两门学科。它们对行为主体的基本倾向、行为主体的关系的界定方面都有很大的区别。经济学理论的系统性、科学性、统一性较强;管理学的权变性、艺术性、多样性较强。认识两者的区别有助于两门学科的相互借鉴和各自完善,也有助于两门学科的交叉或边缘学科的研究。

现在我国许多新闻院校都开设这门课程,但名称五花八门,有些叫媒介经营,有些叫媒介管理,有些叫媒介经营管理,笔者认为叫媒介经营管理较合适,而且这门课在新闻学本科开设较为适宜,传媒产业经济学则应设为研究生课程。媒介经营管理实际上是企业管理的翻版,在西方,传媒就是企业,可以直接移植企业管理这一套较为成熟的理论。当然,在我国则不一样,“事业单位企业管理”的中国传媒必然面临更复杂的问题。

3、传播政治经济学

它以传播学为主导,融合新闻传播、文化批判、政治经济等多学科理论,研究对象为传媒制度、文化影响和政府政策等。这一学科有更多的意识形态属性,经济学成分并不多,更多的是对前面两个学科理论的批判与修正。这里有两个概念需要澄清,传媒经济中的“传媒”两字包括三层含义:作为“产品”的“传媒”、作为“企业”的“传媒”和作为“产业”的“传媒”。而“产品”、“企业”和“产业”都是经济问题,因此,传媒经济本质上也是一个经济问题。如果把“传媒”作为“产品”、“企业”和“产业”,新闻传播学解决的是传媒的意识形态问题,而经济学解决的是传媒的经济问题,两者分工明确,泾渭分明。因此,传媒经济学就不是一门交叉科学。说传媒经济学是一门交叉学科,实际上是混淆了“传媒”和“传播”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把具有经济属性的“传媒”理解成“传播”,从而把“传媒经济学”当成了“传播经济学”。

综上所述,以经济学为主导的传媒经济学研究范畴实际上仅限于传媒产业经济学和传媒管理经济学这两个学科。传播政治经济学,从严格的意义来说,它不能算是传媒经济学,它只是传媒经济学研究的一个“校正器”。这里让我们再回到周鸿铎的观点“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他理解的传媒经济实际上是以传播学为主导的传播政治经济学。尽管周鸿铎是我国较早提出传媒经济的学者,但我们认为:无论是谁创立了所谓的传媒经济学科,无论一个研究者愿意用什么样的视角和方法来从事研究工作,都不影响别人借鉴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来分析传媒经济现象。至此,我们可以把杭敏和罗伯特•皮卡特的划分作了进一步的推演和完善,把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限定在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学这两个学科上,如表加粗部分。

表: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

分支学科传媒产业经济学媒介经营管理传播政治经济学

主导学科经济学管理学传播学

辅助学科传播学传播学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等

基本理论产业经济学和系统经济学企业管理和微观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社会学等

研究对象传媒业、产业制度、政府政策媒介实体与消费者传媒制度、文化影响和政府政策

主要议题媒介生产、经营什么信息产品?如何生产、经营信息产品?谁来做决策?依据什么决策?媒介为谁生产信息产品?社会需要什么信息产品?

笔者的划分是:传媒经济研究范畴涵盖传媒产业经济学、媒介经营管理以及传播政治经济学,而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畴只限于前两个学科。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是传媒经济学研究的两个主要范式。

或许有不少人会问,在经济学范式里你能解决所有的传媒经济问题吗?确实在现实中往往没有纯粹的经济现象和经济问题,尤其在当今的中国传媒业,有太多的非经济因素。潘力剑认为在传媒经济学里“研究对象是传媒产业的经济现象;研究方法就是经济学的方法;而研究目的则是对传媒业作出经济解释。”[10]我们把传媒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纯经济性质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生产的成本核算;第二类是与经济关联度较大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经营的价格问题;第三类是非经济性质的问题,或者说与经济关联度较低的问题,如传媒产品的外部性。传媒经济学主要研究前两类问题。在此,我们必须消除一个误区:对于传媒经济的发展,传媒经济学研究并不能包打天下。运用传媒学经济的范式并不能研究所有复杂的传媒经济问题,它只能研究那些能够剥离出来的或者能够抽象出来的经济问题。

三、传媒经济研究的进路

在明确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之后,我们还必须选择研究的进路。那么,该如何选择有力推进传媒经济研究和学科发展的最佳进路呢?

目前,我国传媒经济学研究的路向五花八门,主要的大致有如下几种:

(1)致力传媒经济学学科体系的建构,如吴克宇的《电视媒介经济学》,金碚的《报业经济学》等,以周鸿铎编著的传媒经济系列、媒介经营与管理系列丛书(共20部)最为庞大。这些系统性的研究尽管还稍显粗糙,但其开拓性是值得称道的。

(2)将新经济理论如注意力经济、竞争力经济引入传媒经济研究中,提出传媒竞争力、传媒影响力等概念,如喻国明的《传媒竞争力》、《传媒影响力》等。这些研究往往从国外经典案例出发,有很大的借鉴和启示。

(3)通过对传媒产业的数字化定量描述,试图作出对传媒产业走势的判断。近年来数百种传媒市场实证调查研究报告问世。以中国传媒大学黄升民、清华大学崔保国、中央电视台张海潮等人的定量分析,为我国传媒产业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数据支持。

(4)对我国传媒经济发展热点问题的关注与研究。如“报业拐点”、“超女现象”等。

(5)对跨国传媒与国外传媒经济的介绍和研究。主要是对国外传媒经济个案研究和国外传媒经济学专著的翻译。

这些研究充分说明了我国传媒经济研究仍处于“春秋战国”时代:一方面不同学术专业、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者纷纷转到这个新兴领域里来,另一方面大多数学者的经济学训练明显不足,因此也不难理解如皮卡特所说的理论性不足。从学科建设与发展的角度来看,除了研究的范式外,我们还要解决研究的路径,即进路问题。

赵曙光、史宇鹏在其所著《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里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进路。他们首先讨论了四个基本问题:一是媒介生产、传播什么信息产品?生产、传播多少信息产品?二是媒介如何生产、传播信息产品?三是媒介为谁生产、传播信息?四、谁做决策?依据什么决策?首先选取媒介产品作为研究对象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传媒经济研究的进路就是我们如何认识媒介产品,并由此把握它在生产与流通中的规律。遗憾的是该书对什么是媒介产品却没有展开充分的论述。而且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错误,传播的应该是信息,不是信息产品。正如郭庆光教授在该书序言中所说:“部分阐述没有体现出媒介产业的特殊性所在,学科交叉部分的融合还没有达到有机统一、水融的程度。”[11]

目前,我国对媒介产品是商品,媒介业是产业,媒介是企业已逐渐形成共识,但对于新闻商品属性认识还不尽一致。新闻无疑是最重要的媒介产品,它既是精神产品,又是物质产品,既是信息产品,又是服务产品。但它是商品吗?如果不是,那么又如何经营它呢?周鸿铎对此进行这样的推论:“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新闻不是商品,这是由无产阶级新闻性质决定的。……从经济学的角度讲,任何一种新闻的使用价值都是为了满足‘生产’这种新闻的阶级的自身需要,并不是为了他人。马克思主义的商品理论告诉人们,任何一个商品生产者所生产的使用价值都是为别人而生产的,自己希望得到的只是商品的价值。这就是说,为了满足生产者自身需要的劳动产品不是商品。”[12]由此,他推断新闻节目是不可以直接盈利的,它只能是其他节目经营的基础、前提和保证,只能间接地经营。按照这一论断又如何解释央视新闻“神六直播”狂赚5个多亿的广告呢?又如何解释我国购买BBC、CNN的电视新闻节目呢?

讨论同一研究对象必须把它置于在同一学科话语框架内才有意义。周鸿铎把作为传播行为的新闻报道和作为信息产品的新闻节目混为一谈,实质上是在新闻学和经济学两个范式内推理同一样东西。过去,我们一说到新闻是商品,马上就会想到它的意识形态属性,其实这只是它的一个方面,通过广告置换和媒介之间的购买是实现新闻商品价值十分重要的另一个方面。新闻作为产品,既是精神产品又是物质产品,它有两重属性:一是政治属性(或意识形态属性),二是商业属性。如中央电视台购买BBC的电视新闻(信息产品),可以用其画面(包括部分声音)这一信息载体作为新闻素材,体现它的商品属性;然后用我们的观点重新撰稿配音,体现它的意识形态属性。传媒经济研究主要讨论它的商品属性及运行规律,当然也要考虑其他属性对它的影响。因此,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我们可以旗帜鲜明地说新闻就是商品,但同时我们也要指出它是一种特殊的商品。这种特殊性就是新闻这一媒介产品的意识形态属性,它不会掩盖它的商品属性,但可以影响它的商业运行。

作为信息产品的媒介产品还与其他传统产业的产品有很大的区别,比如,新技术对媒介产品的影响就日益显著。说到新媒介产品,它与许多新经济学概念是紧密相连的:信息经济、网络经济、虚拟经济、知识经济等。再比如手机电视,早在10年前已经完成了它的技术准备,却迟迟未能投入大规模的商业运营。为什么呢?根本问题就在于我们对这一新媒介产品的经济属性及其市场运行规律认识还不够,手机电视能给消费者提供什么样的信息产品?用户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产品呢?不研究这些基本问题,我们是不能很好的找到它的运行规律和盈利模式的。同时我们也看到,舍本求末的进路会使传媒经济研究显得急功近利,华而不实,不能真正解决传媒经济运行中的实际问题,也不利于传媒经济的学科建构。

马克思在他举世闻名的《资本论》里,从剖析商品入手,进而研究其价值、剩余价值等一系列问题,最终建立起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整个理论体系。在传媒经济学研究的范式内,通过对媒介产品属性与功能的学理性分析,进而对产品投资、研发、生产、流通及衍生产品开发等整个产品价值链的考察,可以带动我们对传媒资本、传媒产业、传媒市场、媒介管理、传媒制度及新媒介经济等各个领域的研究,最终形成传媒经济学的整个学科体系。这就是传媒经济研究的最佳进路。然而,由于经济学理论准备不足、范式运用不够严谨和进路选择不当等因素影响,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些学者甚至是资深学者也会作出错误的判断和论述。

综上所述,我国传媒经济学研究当务之急,就是要运用其范式研究传媒经济中最基本的问题,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当然,最佳进路不等于唯一进路,我们也不排斥其他进路,多样化的研究必将促进传媒经济学的发展与繁荣。关键词:传媒经济范式进路

[摘要]:

当今我国传媒经济研究正处于百家争鸣的起步阶段。笔者针对周鸿铎教授的观点“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认为传媒经济研究的范式与进路是一个首先要解决的重要问题,而讨论一个研究对象必须把它置于在恰当的学科话语框架内才有意义。研究指出:传媒产业经济学和媒介经营管理应是传媒经济研究的两个主要范式,而选择媒介产品作为研究起点是最佳的进路。

[注释]

[1]郑保卫中国传媒经济学术研究应走向世界[Z]北京:第七届世界传媒经济学术年会,2006

[2]詹新慧与世界传媒经济大师对话——访世界传媒经济学术会议创始人罗伯特G.皮卡德[J]传媒,2005(7):39

[3]赵曙光、史宇鹏媒介经济学——一个急速变革行业的原理和实践[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3,3

[4]周鸿铎传媒经济不是经济学科——我的传媒经济理论形成过程[J]现代传播,2006(2):97

[5]潘力剑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传媒经济研究的一个基础问题[J]新闻记者,2004(7):59

[6]王巍科学哲学问题研究[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15

[7]陈中原传媒经济学研究的简要回顾[J]新闻大学,2005年(春季号):9

[8]杭敏[瑞典]罗伯特•皮卡特传媒经济学研究的历史、方法与范例[J]现代传播,2005(4):29

[9]昝廷全论传媒经济学与系统经济学之间的关系[J]现代传播,2006(2):92

[10]潘力剑传媒经济学的研究范式——传媒经济研究的一个基础问题[J]新闻记者,2004(7):59

传媒论文第9篇

内容摘要:改革开放20年来,中国大众传媒产业和消费有力促动着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变革,传媒政策在民营资本和国外资本的开放领域屡有突破,但是迄今为止,中国大众传媒体制的变动总体上看来仍以原有体制内变革为主。文章通过对政府传媒产业政策的解读,试图找出传媒产业发展需要的政策条件,并对政府传媒政策的调整方向作出建议和预测。关键词:传媒产业政策解读、诉求与重构一、有限开放的传媒产业政策自中国传媒产业化1978年启动以来,二十多年时间里,中国大众传媒形态发生了巨大变化,以集团化为显著标志,市场引导、商业取向、消费主导倾向明显,都市生活、财经、文化娱乐类传媒发展迅猛,政治意识形态严重泛化的局面大为改观。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发展,随着中国社会日益全方位地融入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潮流并与之深刻互动,中国大众传媒产业和消费有力促动着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变革,传媒政策在民营资本和国外资本的开放领域屡有突破,但是迄今为止,和美国等国家的市场调节、商业驱动、产权多元、自由竞争、经贸自由化的传媒管控体制与政策引领的世界潮流相比较,中国大众传媒体制的变动总体上看来仍以原有体制内变革为主。1978年财政部批准《人民日报》等首都几家报纸实行企业化管理的报告,其后形成“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传媒体制构成了当代中国大众传媒体制演变的基调。围绕这一基调,当代中国大众传媒体制内变革以“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筹资方式社会化与市场化、逐项审批的中外合资合作、传媒集团化等方式为主要特点。以报业为例,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传媒业由事业单位向企业单位演变的趋势。1979年4月,财政部颁发《关于报社试行企业基金的实施办法》,明确报社是党的宣传事业单位,在财务上实行企业管理办法,从而使报业经营改革成为可能。1987年国家编制投入产业表,传媒也列入“信息、咨询服务业”;1988年3月新闻出版署、国际工商行政管理局颁布了《关于报社、期刊舍、出版社开展有偿服务和经营活动的暂行办法》,报社多种经营合法化。1994年,上海东方明珠股份有限公司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这是我国第一家上市的传媒行业股份有限公司。1996年1月15日,经由中共中央宣传部同意,国家新闻出版署正式批准广州日报作为报业集团试点单位,组建我国第一家报业集团。1996年4月,《广州日报》报业集团正式挂牌试点。广州日报报业集团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全称是‘广州日报报业集团有限公司’”,表明该报业集团已经转变为企业性质。伴随着国有传媒单位“事业”—“企业”身份的趋势,民营传媒也或明或暗萌生着发展着。七、八十年代之交,民营书刊零售业得到政策许可,九十年代中叶影视音像节目制作民营之门开启,至2001年全国较有影响的民营音像企业约五、六十家,九十年代中国广告传媒对外对内大幅度开放。2000年至2002年间,随着中国逼近WTO,中国大众传媒领域经历了一定的徘徊。1999年底出台的82号文件实际上不是一个开放的文件,总体上来讲是一个往里收的文件。第一它限制有线网基本上是不能上市了,第二是广电和邮电也不能相互进入了。2000年的制播分离,因为有人提出广播电视的制作权和播出权是统一的,不能分割它,所以广电总局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说法叫做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的多元化来代替制播分离的说法。跨媒体、跨行业、跨地区、跨国传媒投融资遭遇清理,有限的对外合作合资项目受到严控。在2001年广播电视清场中,有港资背景的中信泰富在跟湖南广电之争中退场出局。同年,国泰实业公司和《生活周刊》中断合资关系。贝塔斯曼中国控股有限公司首席代表刘激扬先生在中国大陆姿态低调。国家广电总局准备允许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在广东省内提供有线电视服务的传闻2001年并没落实。“中国出版第一股”——湖南出版集团借壳丹东化纤上市的行动,在经过整整一年长达13轮的谈判后却悄然搁浅。这些事件之所以成为中国传媒界一时议论的热点,决非偶然。2000年下半年,“媒介产业化”和“制播分离”遭到否定。然而,这一徘徊期是短暂的,即使在此时期内,中国大众传媒业的体制变革依然没有停止脚步。2001年年初全国宣传部长会议提出“宏观管理机制创新、微观领域结构创新、市场组织体系创新、投融资体制创新”四个创新。2001年5月,在中国证监会新版的《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中,已将传媒与文化产业定为上市公司13个基本产业门类之一,其下含出版、声像、广播电影电视、艺术、信息传播服务业5各大类。传媒资本经营开始引人关注,尽管国内传媒学者普遍认同当前中国传媒投资处在高风险期。就在2001年,资本掀动传媒投资潮,民营资本在其中推波助澜。山东三联计划三年斥资8000万元打造《经济观察报》,北大青鸟投资5000万元参股《京华时报》,湖南广电传媒耗资8600万元创办《财富中国》,巴士股份注资《上海商报》5000万元,占股50%,诚成文化投资《希望》杂志,赛迪传媒巨资推出电视节目《环球IT报道》和《三联生活》,《成都商报》通过控股公司博瑞投资公司实现间接上市,海外传媒集团、维阿柯姆、迪斯尼、新闻集团、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贝塔斯曼、福布斯公司、星传媒等进行频繁的商业试探。2000年底至今,在普遍推行和加强审查与许可证制度的同时,中国传媒政策呈现在徘徊中加大改革开放力度的态势,对民营和外资管制有所松动,产权多元化和投资自由化程度接近传统计划体制内变革的底线。2000年10月25日的《外商投资电影院暂行规定》,原则上同意外方投资影院,控股最高可达49%。2001年8月是中国传媒新政策有实质变动的月份,8月20日中共中央办公厅下发、国家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关于深化新闻出版广播影视业改革的若干意见》(又称17号文件),明确推进传媒集团化改革和组建跨地区、多媒体大型新闻集团的目标,以积极的姿态回应传媒业融资、中外合资、跨媒体发展等问题。由此在中国传媒界引发连锁反应。2001年12月15日《电影管理条例》鼓励企事业单位和其他社会组织以及个人以资助与投资形式参与摄制电影,允许企事业单位和其他社会组织以及个人投资改造电影院。2003年3月,国产电影发行权全面开放,同年8月8日进口影片发行的第二家官方公司华影电影发行公司挂牌成立,此前的6月,中国七家民营企业首获国产电影国内发行资格。2003年11月,国家电影事业管理局副局长长吴克宣布:“CERA以后,国家已经认定,以后任何和香港合拍的影片,除了内地演员要占三分之一外,其他主创人员不再受到任何条件的限制。香港影片进口内地,不再受到任何进口配额的限制,也就是说,只要通过审查,香港影片就可以长驱直入内地市场。始于2003年中的电影分级制至同年11月初已进入起草阶段。2003年下半年,出现跨省合资影院和外资影院曲线进入中国的局面。2003年12月,政府将对电影立项和审查制度进行改革,12月1日起,国产电影在立项方面,除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特殊题材、国家资助影片、合拍片四类之外的影片不必再向广电总局申报剧本,只需提供3000字的故事概纲;作为试点单位,上影、长影等部分制片厂的影片将试行由地方自主申请、自主审查。同日,外商被允许进入制片,唯一的限制是不得控股。2002年6月,新闻集团放言有意参与中国付费电视建设。2003年8月,国家广电总局给八家民营机构发放了电视剧制作甲种证。2003年11月4日,上海第一财经传媒有限公司、浙江电视台经济生活频道和四川电视台经济频道结成合作伙伴,开创国内省级电视台跨区合作的先河。2003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正式下发《进一步治理党政部门报刊散滥和利用职权发行,减轻基层和农民负担的通知》,简称为19号文件;此外还有新闻出版总署的《治理报刊摊派细则》。有专家认为,本次改革的主要核心就是治理行政权力对报刊的介入。虽然过去政府也讲过要减少行政力量对报刊发展的介入,但远没有这次明确。“这次治理整顿给的出路很明确:报刊要走市场化道路。”2002年1月10日起施行的《中外合作音像制品分销企业管理办法》和2002年4月10日起施行的《音像制品批发、零售、出租管理办法》标志着我国开始实现中国入世承诺。2003年1月国家新闻出版总署领导倡言出版改革,在五年内开放外资在图书、报刊、音像制品销售和批发方面的业务,近期内对国内出版企事业逐步实行许可证制度,以便它们跨省经营,促进印刷业民间投资进程。2003年9月23日,中国首家拥有报刊总发行权的民营企业文德广运发行集团在京成立。2003年10月16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批准光明日报报业集团和南方日报报业集团联合办《京报》。2003年11月4日,李嘉诚旗下的TOM正式与三联书店协议组建北京三联世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TOM和三联分别持股49%与51%,这标志着海外资本首次进入大陆出版市场。进入2004年,传媒管理体制进一步呈现开放姿态。2月11日《关于促进广播影视产业发展的意见》的文件出现在国家广电总局的网站上。该《意见》中的一部分内容引人关注:允许各类所有制机构作为经营主体进入除新闻宣传外的广播电视节目制作业,在确保控股的前提下,可吸收国内社会资本探索进行股份制改造,条件成熟的广播电视节目(包括电视剧)生产营销企业经批准可以上市融资。广播影视产业发展的基本原则是坚持面向市场,坚持国有为主、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在电影方面,为了促进电影产业的发展,广电总局年初颁布《关于电影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文件规定国有和民营机构可参与付费频道的合作。允许境外制片机构同境内国有电影制片单位合资组建由中方控股的影片制作公司。在付费频道引进节目的播放比例、外资在改造影院中的比例和华语影片的引进配额上都有了进一步的放开。2004年4月初,从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柳斌杰处透出消息,中央已决定进行出版体制改革,全国现有的527家官办出版社,除人民出版社一家保留事业单位的体制外,其他所有出版社都将转型为经营型企业单位,这标志着从去年就开始的文化体制改革的重要部分——出版体制改革,正式拉开了帷幕。作为改革试点,国务院在4月5日正式批准中国出版集团改制为中国出版集团公司。在这个被称为“改革的最后一个堡垒”的行业里,中国传媒业政策开始驶入改制的快车道。纵观最近二十多年中国大众传媒业发展状况,投资自由化和民营化涌动,并且愈趋扩大,这是中国大众传媒产业体制转型实质所在,意义重大,但是对其实际作用不可过高估计。2001年8月的17号文件虽然对传媒业的投资已被认为是投资了,而不像以前认为是借款,但17号文件的规定是这种投资只能是传媒业内部的投资,或者是国有资本的投入,对于民间资本、外资的投入,在政策、体制面的角度来说,事实上还不是合法的。尽管有很多暗箱的运作,但事实上这样的一种运作风险是很大的。迄今为止,我国所有上市的传媒公司业绩并不理想,报业和广电集团如果严格按照企业标准来衡量,其经济效益大有疑问。究其原因,产权结构极为重要。如果不跟传媒产权结构的重建结合起来,传媒跨媒体、跨地区、跨产业变革很可能流于形式,实际效果不大。所以,究其本质而言,近年中国传媒新政策开放程度前所未闻,但仍然以严格的政府管制为主要特征。在进入管制方面,传媒政策不允许私人办报(台)和传媒集团办报(台)。有资格办报的单位也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对于严格限制的市场少数进入许可,对于一般闲置的市场多家进入许可),才能获得办报许可和报纸刊号。从管制制度的形式上看,复杂的行政审批程序和严格的刊号控制构筑了进入传媒业的非常高的行政性门槛。在行为管制方面,传媒政策严格禁止或者限制传媒的产权交易,禁止或者严格限制外部资本进入传媒领域。最主要的管制手段就是实行主管、主办制,即只有符合一定条件的国有单位才能办传媒。此外还对传媒异地经营有严格的许可权限管制。2002年2月1日起实施的新版《出版管理条例》再次明确声明设立出版单位的审批制度是我国出版管理制度中最重要、最基本的一项制度。其包含两项重要内容——(1)有符合国务院出版行政部门认定的主办单位及其主管机关;(2)符合国家关于出版单位总量、结构、布局的规划。这项政策的出台实际上宣布:传媒业的市场壁垒依然存在。这样的传媒政策主观上是力图在传统计划模式中实现中国传媒业的飞跃;客观上,一方面有利于传媒体制创新,另一方面适应了传统传媒管制观念。结果是,传媒投资自由化和民营化没有实质性突破,传媒产权结构仍然是相当程度的一元化。按照国际经验来看,中国传媒产业能否做大作强仍是未知数。二传媒产业发展的政策诉求从“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起步,我国传媒经历了事业单位、企事业混合型单位、企业单位的形态变更;传媒从原来依靠国家财政补贴,走向“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积累,自我发展”之路;传媒业也从传媒事业、传媒行业向传媒产业的方向发展。但是,当传媒的产权多元化和投资自由化接近传统计划体制内变革的底线时,传媒产业制度瓶颈造成的“行政性市场垄断”的弊端更是一览无余。其最突出的特点是:垄断依靠市场和行政的双重力量形成,既具有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垄断的特点,依靠行政组织和行政手段来推动垄断的形成和运行,又融进了市场经济体制下市场垄断的成分,依托目前尚不完善的市场机制来操纵垄断,是当前体制转轨过程中行政权力加市场力量而形成的特殊垄断,亦即“行政性市场垄断”。这种垄断在纵向的行业内,表现为行业垄断;在横向的区域内,表现为地区垄断。长期以来,受政府管制的影响,我国传媒业条块分割,形成了森严的行政壁垒和区域市场壁垒,传媒资源无法通过市场实现优化配置。所谓条块,从“条”的方面来说,就是按照国家的行政系统组织来进行,强调纵向的“归口管理”;从“块”的方面来说,就是强调各级地方党委和政府的属地管理。这种条块限制,使得跨媒体的经营很难进行,也使一些实力雄厚的传媒无法向外扩张。这是我国传媒产业发展缓慢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样的传媒体制使得传媒满怀豪情走向市场经济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们所走向的仅仅是“市场”,并不是真正的市场经济。产业化和非市场化构成了现阶段传媒经济的内在矛盾。具体的讲,第一,传媒在市场经济中作为独立市场主体的和企业法人的身份不明确。说是企业法人,传媒显然缺乏在市场上独立经营、独立承担责任的能力,在编制上又属于全民所有制的事业单位,而且有行政级别,媒介集团还具有政府行政部门的管理职能,直属一级政府;说是事业法人,或机关法人,它又以赢利为目的,在媒体市场上冲锋陷阵,这种混乱的身份给媒介的产业经营带来很大的麻烦。对此,复旦大学童兵教授认为,中国传媒的性质是事业属性、产业属性和机关属性的混合体。第二,传媒产权不明晰。传媒身份的混乱和模糊直接影响着传媒产权的界定,表现为传媒资本所有者的缺位。谁来充任国资的代表是一个问题,党委只进行政治领导,它不是政府部门,不能行使所有者代表的职权;政府的广电、新闻出版部门不能既是媒介的管理者又是所有权的代表,因为这违反“政企分开”的原则,政府部门不能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虽然一些传媒集团也模拟现代法人治理结构规范了内部组织机构。但是,在国有产权制度没有进行根本性改革的情况下,这种治理结构虽不同于传统治理结构,但也与现代法人治理结构相距甚远,多数传媒集团实际上是“翻牌公司”。实际上,传媒业遇到的产权问题是国企改革中遇到的共同问题。第三,传媒在市场经济中应该享有的机会平等和公平竞争难以落实。传媒身份和产权的特殊性使得传媒具有“官商”的特点。表现在传媒虽然走向市场,参与竞争,但没有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加之严格的资本等级制度和行业壁垒构筑的巢穴使得传媒只生不死。同时媒介领导由政府指派,使得不同级别的媒介享有不同级别的政治优势,市场竞争从一开始就拉开了距离。中国传媒产业之所以“暴利”,很大程度上与传媒获得的行政和市场双重垄断的地位有关。放眼全球,中国的传媒产业在这种体制下绝没有做大作强的动力与能量。当代国际大众传媒产业主流的发展态势一目了然:在以经济全球化为核心的世界发展总格局中,市场调节、商业驱动、民营产权、自由竞争、经贸自由化、科技革命整合而成为当代世界大众传媒产业发展的基本动力。虽然从1998年起,中国传媒业的利润总额就超过了烟草业,跃居国家第四大支柱产业。但是,我国大众传媒业垄断性和封闭性明显,严重缺乏竞争力,其巨大的发展潜力和内在的发展要求无法通过市场实现。湖南广电2001年在经营上遇到的困局折射出了传媒集团在市场上的盲动。《南方周末》文章《电视湘军虚火上升》披露:2001年上半年湖南卫视广告收入5700多万元,而支出却高达1.3亿元。湖南广电上市后筹集到资金4亿元都投入到了湖南广播电视中心,除了广电系统的办公需要外,建有四星级宾馆和一个世界公园以及高档的音乐喷泉。在人口只有一百多万和农业背景的长沙要收回资金难度可想而知。回顾中国传媒产业化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媒介经营的个体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向独立的企业法人过渡,并以市场平等、竞争的原则建构内外关系,从而形成经济学意义上的‘同类企业的集合体’——‘媒介产业’。”也就是说,传媒产业化发展具有自身的发展逻辑,必然要对“事业单位”的实现方式产生规定性影响,传媒既然走向产业化道路,就难以阻挡其经营管理的基本体制与运行机制同企业同化的趋势。相应地,政府的管控体制与政策也应该与传媒的产业性质发生互动。传媒产业作为当代社会最重要的经济产业之一,其大部分是在现代经济活动中,通过为使用者提供消费文化和信息产品等,以此获取利润,市场经济和企业本位是其生命线。因此,除了对内容进行必要的政治监管之外,大众传媒产业中的大多数跟其它经济产业基本相同。市场经济、自由竞争、产权多元化、民营化是所有经济产业繁荣发展的基本条件。与计划经济高度集中的权力中心垄断社会资源的分配不同,市场经济的本质是通过进行资源配置和调节社会生产。它要求打破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高度控制,把政府掌握的经济权利归还给独立的市场主体。在西方学者眼里,“独立产权的利益和严肃的交易合同的结合就构成市场经济的基本概念”。由此可见,传媒产业发展生态环境应该具备以下特征:1通过市场能够进行资源的自发调节和配置;2相互独立的产权所有者能够进行自由的市场交换;3公平竞争的市场规则;4完善的法制。具体的讲,“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传媒体制的改革要与传媒建立产权明晰与产权多元的现代企业制度的发展要求相一致。所谓现代企业制度是指现代的公司制度,包括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等等,其主要特征就是“产权清晰、权责明确、管理科学”。实行现代企业制度的企业,其产权属于各个投资者,投资者以其投入公司的资本承担有限责任,公司作为法人以其经营的资本承担有限责任,在公司中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经理形成相互制衡的治理结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现代企业制度最典型的代表是公开上市公司。公开上市公司的股权比较分散,所有权与经营权高度分离。对中国传媒产业的发展来说,实行股份制改造,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尤其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成为上市公司的企业,上市前的重组、改制使其建立起现代公司的框架;上市后,机构投资者和社会投资者既可以通过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用手投票”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又可以在二级市场上“用脚投票”买入卖出股票甚至对公司进行并购,这种强大的外部压力对于推进传媒机构的制度建设具有不容忽视的作用。与之相匹配,还要建立健全传媒资本市场,广泛开辟融资渠道,通过资本市场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传媒业的规模经营。此外,人力资源市场的完善也是传媒政策改革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毕竟传媒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来自于人的创造力。简而言之,我国的传媒产业对体制与政策改革的诉求是:让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传媒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在微观上,传媒能够通过规范的市场运作,实现自身所消耗的各种资源的价值补偿和价值增值。三传媒管制体制与政策的重构2003年下半年,国内众多传媒学者和专家纷纷发表文章,断言就发展传媒产业而言,中国传媒体制内的改革已经到了底线,体制“革命性”转型迫在眉睫。复旦大学童兵教授和上海大学郑涵博士不约而同的用“十字路口”形容当前传媒业发展困局。童兵教授指出:“对于中国传媒体制而言,改革正由边缘向腹地进发,目前正处于一个多重利益格局纠结与博弈的十字路口”。中国人民大学喻国明则用“拐点”和“转型”概括局势。他认为:“我们需要在20余年中国社会改革开放的基础上真正地对于传媒业来一次比较深刻的、功能性、结构性的转型与改革了”,这是“当前发展阶段上解放传播生产力、促进传媒业发展的关键”。北京广播学院的周鸿铎教授、黄升民教授、复旦大学的李良荣教授也在学术演讲中多次提及传媒体制与产业的改革问题。“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传媒体制变革的症结到底何在?“喉舌”论以及由此衍生的“特殊产业”论应该是目前最难克服的观念障碍与制度屏障。在我国,传媒作为党和政府的喉舌是传媒最基本的性质,或者说是体制中最核心的问题。所以,传媒首要的任务是完成党和国家的宣传任务,引导舆论。以此为出发点,传媒产业化具有其相应的特殊性。传媒在市场行为中,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要双丰收,但两者相比较社会效益还是第一位的。“喉舌”论和“特殊产业”论是我们传媒管理部门一直坚守和奉行的一种理念与实践。其表现就是严格的进入管制和行为管制。可以说,这样的体制与政策很好的解决了“喉舌”功能的发挥与舆论的引导问题。但是“媒介机构本身也意识形态化了”,其结果就是在传媒领域陈旧的权力机制与市场机制并存,前者寄生于后者,扭曲后者;传媒产业国股一枝独大,产权高度一元,传媒产业却丧失了在市场上应该具备的竞争力。很显然,在如何发展中国媒介产业的认识上,我们存在误区。其一,在传媒属性与功能上存在误区,把传媒工具误认为意识形态。其实,传媒的政治属性与功能只是传媒众多属性与功能中的一个,而且,也不是所有传媒都具有或显示出强烈的政治属性与功能。现今传媒产业属性与功能的凸起即使自然属性与功能的复归,也是与时俱进的表现。其二,在引导舆论上存在误区,把掌握舆论工具误认为掌握了舆论。舆论工具、舆论导向与舆论三者根本不是同一个范畴的概念:舆论工具是无路形态的东西;舆论导向是观念形态的东西;舆论是社会形态的东西。所以,中国对传媒领域实行严格的政府管制,不是因为西方经典管制理论中强调的起因“市场失效”,而是源自意识形态的需要和计划经济的惯性与本能。在当前,传媒管理部门应该有两点认识:发展传媒产业并不是对传媒政治属性和功能的侵蚀,营造传媒产业发展的宏观环境也应该是传媒管制体制与政策的环节之一;让民营资本和外资资本进入传媒投资领域,搞传媒产权多元化,是有利于传媒产业引进竞争力,搞活传媒产业的。简单的说,就是应该让传媒要成为市场经济中的活动主体。至于传媒的“喉舌”功能是一个重点,但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并不是传媒管制体制与政策的全部。当今中国大众传媒产业的改革之路,就是放松政府的传媒进入管制与传媒产权管制,建立与市场经济匹配的管制体制与政策。具体的讲就是“办好党办传媒,逐步放开民营传媒”。当然,放开民营传媒也是应该分阶段的,目前仍须严控电子传媒的播出系统,放开节目制作,而对于纸质传媒中娱乐性和生活类以及财经等政治意识形态相对比较弱的或没多少政治意识形态的,宜试点开放民办传媒,并逐步扩大,最终建立传媒市场的准入许可制度。国外传媒产业放松政府管制对我国传媒产业体制与政策革新有着很好的启示。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以英美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逐步放松了政府对传媒产业的管制。最典型的就是1996年美国国会通过的新电信法。这一政策性的改变,大幅度地吸引了私有资本进入媒产业,增强了本国的传媒产业实力,保证了美英等国在全球化进程中的主导地位。那么,“办好党办传媒,逐步放开民营传媒”,是否是否定了“党管传媒”的原则呢?这里必须澄清几大观念问题。首先,“党管传媒”不等于“党办传媒”,“党办传媒”只是“党管传媒”的具体实现形态之一。“党管传媒”等同于“党办传媒”,这一大众传媒管理体制是传统计划经济和一切政治挂帅(即大政府与小社会)的产物。它已严重不适应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了。第二,“党管传媒”的宗旨是繁荣社会主义传媒产业,而不是保守一个“虚胖”的和“积贫积弱”的传媒发展状态。随着我党由革命党变而为执政党,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深入发展,随着非或淡政治意识形态的消费文化和信息文化市场的巨大拓展,“党管传媒”应该与时俱进,区分强政治意识和弱政治意识形态的传媒,控制前者,逐步放开后者;由直接经办,改为通过国家宏观行政调控,党的机构在微观上以对传媒内容的政治监管来体现“党管传媒”原则。这样既能搞活大众传媒,又保证了传媒的政治倾向。在过渡时期,可以采取国际上行之有效的威权主义传媒管理模式,新加坡、马来西亚有民营传媒(包括平面与电子的传媒),但是由于实行威权主义的传媒体制(诸如严格的内容限制与审查等),并没有造成对政府和社会大的冲击。除此之外,对民营传媒还有许多控制方法,例如许可证制度以及数量控制,提高申办传媒的经济门槛。一般而言,大企业有避免政治风险的强烈倾向,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合资合作传媒基本上是稳妥的。第三,逐步放开以消费文化为主的传媒产业,不会对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稳定造成冲击。现当代文化理论,无论是批判的,还是肯定的,基本上都强调当代消费文化在政治上对社会制度的保护作用和对社会矛盾的调和作用。总而言之,以企业化为前提和以产权与资本市场体制变革为核心的当代中国大众传媒历史性转型,其关键是党和政府对大众传媒领导体制的变革。诺思在谈到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时指出:国家和意识形态作用重大,尤其是前者:“国家的存在是经济增长的关键,然而国家又是人为经济衰退的根源,这一悖论使国家成为经济史研究的核心。”我国大众传媒领导体制的变革,其目的是“改善党的领导,加强党的领导”,其基本制度安排是实现公共事业和商业企业的分流重组。前者为社会提供公共产品(包括从政治意识形态上发挥功能);后者办成企业,产权多元化,市场调节为基础,政府宏观调控,并在微观层面上施加少量管制,企业自主经营,消费引导生产与服务,盈利为目的,繁荣人民文化生活。党与政府对传媒企业的领导,主要表现在政治意识形态的监管(诸如审查制度)和少量行政管制(诸如许可证制度和文化分级制以及较高经济门槛等),应该逐步确立传媒企业创办由普遍的审批制过渡到审核制。同时为在体制转型过渡时期确保传媒企业自主经营,应该设立合理的制衡机制(诸如透明度、行政复议、司法仲裁、经贸公平等),以防止审查审批过程中人治、寻租、不负责等现象,在审查审批跟被审查审批者的互动协调关系中既保证党与政府政治审查审批功能正常运行,又维护传媒企业的独立自立,遏止滥用审查审批权限。作为企业,传媒生产与服务单位应该实行所有制的多元化和股权结构的适度分散化。如果把我国传媒从行政事业单位运行向企业化管理转变看作是一次革命的话,那么政府建立适应市场经济的规律的传媒产业管控体制,让传媒单位建立真正的现代企业制度,将是第二次革命。